幸,吉而免凶,非分而得也!
福,佑也!
幸、福二字连用,始自《新唐书·李蔚等赞传》“幸福而祸,无异左乎!”
所以,听到李汗青提起“幸福”这个词,波才有些茫然,“不知……这幸福究竟为何物呢?”
李汗青被他问得一滞,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他在那个科技繁荣、物质充裕的和平时代生活了三十年,却不曾体会过多少的幸福滋味。
少时在书山题海中挣扎,成年后又背井离乡为生计忙碌奔波,到头来依旧只能艰难维持生计,不敢恋爱、不敢结婚,只能躲在城市的一角孤独地活着。
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时代最不幸的那波人,在那个时代,比他不幸的人还有很多!
在那个时代,每天都有因为绝望而自杀的人;在那个时代,时刻都有人在掉进诈骗犯和大忽悠的陷阱里;在那个时代,甚至连被生活逼成疯魔报复社会的人也屡见不鲜……
那是个很奇怪的时代,表面上看似和平稳定、繁荣富裕,但是,依旧有很多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并衍生出了一种新型的流行病——抑郁症!
李汗青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何会那样,直到在山阳里听了胡琮那番话之后,他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那是一个大开利门而轻德义的时代,那样的时代社会就好像一个斗兽场,它将人与人之间最主要的关系变成了竞争关系,于是,尔虞我诈、相互攀比就成了那个时代的常态……
那样的社会不是他想要的太平盛世!
他要的太平盛世是一个让人人都能感受到幸福的盛世!
只是,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他眼帘微垂,轻声沉吟着,“幸福……其实是一种生活状态,不同的人能感受到的幸福也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是相通的——就是没有压力、没有忧虑……”
说着,他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抬眼一望波才,口齿也流利了许多,“当然,以我们目前的条件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所以,训导部的任务十分艰巨第一,要加强宣导,让大家坚定致太平的信心和决心;第二,要大力宣导德义之风,这样才能尽量减少物质匮乏带来的压力和忧虑……”
波才好似听明白了,“训,说教也;导,引也……这训导部的职责就是以说教引导世人尚德轻利吧?”
闻言,李汗青如释重负,“对对对……训导部要做的就是这个!”
说着,他精神抖擞,“按照我的想法,训导部下设三个司第一,称军政司,统辖军中各级司徒,督导军纪,教化众将士;第二,称民政司,统辖各级代表,纠察民风;第三,称监察司,监察各级官员……”
明确了训导部的职权,接下来的谈话就容易了,直到三更时分,谈话才结束,不仅完善了训导部的职权和编制,还拟定了一些主要职位的人选。
送走了波才,李汗青径直回了卧房。
他刚刚坐到床边,秦娥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体态轻盈,笑容浅淡,声音温柔,“大帅,奴婢服侍你洗脚。”
李汗青微微一愣,但是,望着面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子,并未拒绝。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今夜的秦娥格外动人,望着她那曼妙的身姿心头竟泛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躁热。
当秦娥那双滑嫩的小手轻轻地揉上了他的脚掌时,他心底那股燥热便越发地强烈了,目光也停在了秦娥那曼妙的曲线上,一时间竟忍不住挪开了。
他不是柳下惠,而是个生理年龄十七岁却空虚寂寞了三十年的少年郎!
这一刻,夜深人静。
这一刻,灯火温馨。
秦娥那双滑嫩的小手在他的双脚上不断游弋着,秦娥那道曼妙的曲线在他眼前轻轻晃动着,不断挑动着他那敏感的神经,直让他口干舌燥,濒临崩溃怕个卵啊,这里是东汉,老子是大帅……想什么干不行?
正在这时,秦娥那双嫩滑的小手突然从他的脚背上挪开了,随即拿起一条毛巾为他擦起了脚上的水渍,动作轻柔。
看到秦娥那温柔恭顺的神态,他突然浑身一松,原本灼灼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隐约多了一丝怜惜的味道,“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带你去外城逛逛。”
他的身体里住着的终归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无法将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子视为可以任意摆弄的玩物。
他也曾想过要将秦娥和如秦娥一样的世家奴仆解放,可是,他不敢想象那样一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治大国若烹小鲜,何况,他现在还根基未稳!
只能尽量对她好一点吧!
所以,他准备带秦娥去外城走走,顺便让她回家见见亲人。
好似听出了李汗青言语间的温柔,秦娥轻轻地“嗯”了一声,俏面飞霞,手中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第二天一早,两队轻骑驶出宛城,一队向北朝雉县去了,一队向南朝涅阳去了。
与此同时,宛城之中,各部的早操也开始了。
李汗青却没有去巡视各部的操练,而是让周武叫来了木工坊的管事和几个工匠,也不知道在商讨什么,直到朝阳初升才散去。
打发走了木工坊的管事和工匠,李汗青这才吃了早饭,收拾一番后,带着秦娥和一队亲卫出了门,直奔外城而去。
朝阳璀璨,天空澄澈,又是一个艳阳天,城中百姓又在忙着晒粮了,大街小巷的青石路面上都铺满了金黄的麦粒,看得李汗青心情大好。
路过庆云坊的时候,李汗青突然收缰勒马,扭头望向了策马跟在一侧的秦娥,笑容和煦,“顺便回家去看看吧!”
秦娥早已明白李汗青带自己出门的用意,倒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稍微有些迟疑,“大帅要不要进去坐坐?”
李汗青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桥,“我还有些事,先去河边等你!”
古人造城惯以水护城,宛城东滨白水河,城内城外都有引白水河而成的人工河。
李汗青留下两个亲卫陪秦娥去庆云坊,便带着其余亲卫朝河边去了。
河边,一架两丈多高的水轮已经被立了起来,周围正有百十号工匠和民夫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见李汗青一行过来,一个身着长袍的中年管事连忙迎了上来,“见过大帅,水轮、石磨等物皆已备好,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安装好了!”
李汗青望了一眼正在河边忙碌着的工匠和民夫们,冲那管事和煦一笑,“做得好!不过,让大家安装时一定要仔细些,不必急于求成!”
水磨是木工作坊的第一件作品,他设计理念和草图都是他提供的,但是,他对于机械设计所知并不多,也不知道这水磨能不能建造成功,因而才嘱咐了这么一句。
那管事微微一怔,连忙又是一礼,“大帅教训得是,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去吧!”
李汗青满意地摆了摆手,打发那管事回去了。
“大帅,”
眼见那管事离去,陪侍在侧的周武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么大个轮子……是做什么用的?”
李汗青微微一笑,有些得意,“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常在古代的影视剧中看到立式水车,本来以为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水碓、水磨,可是,在南阳转战数城,他并未看到一架立式水车,这不是上天给他李汗青大展身手的机会吗?
此刻,他确实有些得意,便卖了个关子,心想,到时候让他们看看眼界,说不定就会夸我一句“鲁班再世”呢!
见李汗青卖关子,周武话锋一转,“大帅,要不让末将过去帮帮忙?闲了大半个月,浑身上下都有些发痒了呢!”
李汗青爽朗一笑,当先跳下马来,“走,本帅也过去活动一下筋骨!”
自从攻下涅阳便没了战事,闲了这么久,他也想活动一下筋骨了。
眼见李汗青要帮忙,那管事想拦却也不敢拦,只得任他了。一众工匠和民夫见大帅都亲自上阵,也就更卖力了,不过半个时辰,就把宛城的第一座水磨组装好了。
当那硕大的立式水车缓缓转动起来,连接石磨上扇的传动轴也跟着转动起来,将安装在岸边的石磨推得“呼呼”直响,快得好像快要飞起来了一般。
众人看得又惊又喜,李汗青暗自松了口气,笑容灿烂地一望那管事,“王管事,中午给木工坊的兄弟们加餐!”
他对水磨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大致知道其中的原理,划出了一张草图,这次能够顺利地建起这座水磨,自然离不开木工坊里那些经验老到的匠人们。
得了李汗青的夸张,王管事也是欣喜不已,“多谢大帅!”
李汗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大家再辛苦一下,一里至少要建一座水磨!”
被李汗青这一拍,虽然被拍得肩膀生疼,但王管事却是激动得难以自抑,“大帅请放心,如今建造水磨的技艺已熟稔,再立几座水磨不是难事!”
说完这句,他好像觉得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连忙又补了一句,“水磨之利皆水力而解民生,利在千秋,大帅有此奇思,实乃公输再世!”
他只是木工作坊的一介管事,在黄巾军中根本排不上号,今日却被军中的一号人物如此亲昵地拍了拍肩膀,如何能不激动?
他话音刚落,李汗青隐约也激动了起来,“王管事……你不错,很不错!好好干!”
又遇到了一位贵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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