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元阮阮这边,此刻已经到了不二山的山脚下。
看着那浓密的瘴气,她们赶忙拿出药清长老给提前准备的避毒丹来压于舌下,打气十二分的准备来,准备前往。
“阮阮,那树林中雾气弥漫,我们一行人很容易迷失方向,届时走散。不若我们找一根绳索绑于腰间,到时候也好互相有个照应。”拉着就要出发的元阮阮,陆清临赶忙说着。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清风之外,其他都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经验。若是走散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林中,到时别说找药了,恐怕连自保也是不能的。
旁边的清风也跟着点头说着,“陆公子是思虑周到,这样吧,我们现在这里稍事休整,待买来绳索,我们在出发。”
虽然他也着急,但是临行前将军的命令他还是记得的。如若六公主真的出了什么差池,届时,完颜一族即便是不用陪葬,也无法逃脱干系。
看着两个人都这样说着,无奈,她也只能同意了下来。
看着依靠在树边的元阮阮,丝毫没有什么公主的娇气。他拿了一些干粮过去,走到她跟前,递了过去,说着,
“放心吧,少将军福大命大,肯定无事的。那药清长老不是已经告诉我们该如何寻找了嘛,我们肯定能够找到去救他的。你先吃些东西,到了里边,还不知晓是什么情况呢。”
“谢谢,我不饿。”面对着陆清临的好意,她拒绝了。
事实上,她的脑子,从得知完颜珺出事之后就开始乱了起来。
记得那日,她那般决绝的和他说了那番话。原以为他会知晓,从此往后,知难而退。他们俩此生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在那般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依旧是奋不顾身的为自己挡在了前面。
看着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元阮阮,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随即收起手中的干粮,也跟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开口说着,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但是,我怕你听了会不高兴。是,关于少将军的。”
感觉到陆清临似乎是有误会,她赶忙解释着,“清临哥哥,你要相信我,我们之间,没什么的。他今日救我,不过也是将军府保护子民的责任罢了。更何况,我还是公主。于情于理,他那样做也是正常的。”
看着她略微有些激动的样子,他的眼神不由的暗了几分,低哑着嗓子说着,“我知道,你别着急。我说的,是别的事情。”
“别的?什么事情啊?”她想不出来陆清临要和她说什么。
“虽然在这个时候说这个有些不合适,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做个提醒,哪怕你会责怪我。”
看他不像是在吃醋的神色,反而有些凝重,她也收起了自己的想法,开口问道,“清临哥哥,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好!”说完,他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口道,“其实,在这次和上次湖心亭遇刺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异常。那些刺客,对我们恨不能刀刀毙命,但是在少将军出现之后,却总是有些转圜。”
“不是的,你一定的看错了。”还不待陆清临说完,她便站起身来,激动的说着。
看到她抗拒的样子,他也跟着站起身来到她的面前,继续说着,“阮阮,现在想想,你当真觉得是我看错了吗?当时你也在场,想必那血淋淋的场面,到现在你都不能忘记吧。”
听到这个,她沉默了下来。
因为,仔细想想,她也确实是有这个疑惑。上次就不说了,但是这次,那刺客避让的也太过于明显了些。
但是,她不愿意去跟着陆清临的想法去想。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爱过的人,现在居然谋算人心,甚至于,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不过,想到这个,她的心不由的刺痛了一下。
元阮阮,你还真的是学不乖。还愚蠢的想着他会考虑到你的安危,别忘了,上一世的断头台,是谁亲手把你给送上去的。
看着面前的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转变为满面寒霜,虽然不知道她的思绪经历了什么,但是想来,应该也是想明白了。
果然,就听到元阮阮接下来说的话,冰冷无比。
“清临哥哥,多谢你提醒,要不然,我还真的是要遭人算计了去。也罢,这次,就当我欠他的,待我替他寻来药草,那便两不相欠了。届时,我也会请奏父皇,让我回宫。”
“好,不论你有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说着,有些大胆的握住了她的手。
看着这边的一幕,那边拿着绳索要过来的清风顿时气得咬牙。
少将军为了救她,现如今,虽然不至于生死未卜,但是也即将面临武功尽失的地步。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身为完颜珺的贴身侍卫,从小可以说是一起长大。
旁人都对完颜珺的文韬武略称羡,但是,在这些人看不到的背后,他是付出了多少,才能有今日这样的成就。
仅仅凭借着大将军的威名,在军营里根本就无法生存,更别说到如今人人口里尊称的少将军了。
不过,哪怕心中再有怨气,这些事情,他也没有资格去评说,不过,面上仍旧没有办法维持一个好的脸色。
走到元阮阮跟前,把手中的绳索一把扔到了地上,嘴里硬邦邦的说着,“六公主,绳索找来,即可系上,我们准备出发了。”
看着他这幅态度,她也没有心情去计较,连忙在陆清临的帮助下把绳索系于腰间。
由着清风打头阵,他们也陆陆续续的从边缘摸索了进去。刚进去,那浓烈的雾气便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几欲作呕。
虽然不知晓这具体是什么,但是,想来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的。多亏了药清长老赠与的避毒丹,不然,他们连这第一关想来都很艰难了。
一行人摸索着树木,身后的人做着标记,慢慢的,他们就深入了林中,渐渐的向中心靠近。
南诏王府。
此刻,本该避嫌的陆丞相,居然出现在了南诏王的书房。
看着上首气定神闲的南诏王,陆丞相的心似油烹似的煎熬。
他的儿子,此刻正在不二山求药。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进去了,在想阻拦,已经没有用了。
那瘴气丛生的山林,想从里边找个人,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即便他想找人去救助,也是有心无力。
无奈之下,他只得冒险来到南诏王府一试。
不过,不同于他的急躁,南诏王倒是悠闲的很。
就在他心急如焚在也无法等待下去的时候,一直醉心于棋盘的南诏王,终于抬起了头,
“陆丞相,时常听你说那陆公子如何如何,说恨不得此生都没有这个混账儿子。怎地,他现在不过是陪同六公主去寻药,你就这般着急了呢。到底是父子情深啊,无论如何,都是好的。”说完,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研究了起来。
听到这个,陆丞相的后脖颈都要感觉被浸湿了,冷汗直冒。若不是无法,他也不想冒险来到南诏王府中。
这些日子,自从儿子和那六公主就有了交集。自己在官场上,就多番收到其他人的排挤。虽然没有明面上,但是他知晓,这些人,是受了南诏王的命令,提点自己罢了。
但是他陆家,世代单传,他不过是想保留一丝血脉。旦夕祸福,苟延残喘便好。
想来,这个念头,怕是不能有了。
思及此,已过不惑之年的陆丞相,除了庆帝,第一次跪拜在那里,诚恳的说着,“王爷,我陆家,皆愿效忠于王爷,无一例外。”
听到这个,南诏王的神情毫无波动,嘴上又说着,“陆丞相严重了,此话,你在几年前,就已经说过一次了。”
“王爷明鉴,这次,也代表了下官的犬子。陆家上下,甘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说完,便重重的匍匐了下去,一言不发,只等南诏王发话。
过了半晌,终于,他还是开口了,“既然陆丞相有此意愿,那本王还有什么理由不允诺呢。临三,去找一下陆公子,把人好好的带回来。”
听到这个,陆丞相的心才算是踏实了下来,又重重叩谢之后,“多谢王爷厚爱。”
说完,便跟着临三悄然的离开了这里。向来时那样,没有一个人发现。
人走后,一旁的丁酉上前恭贺着,“恭喜王爷,在添一员智囊。想来,那陆公子定然是不简单。这么多年来,能保持住心性,不骄不躁,实属难得啊。”
落下一枚棋子之后,南诏王说道,“此子性情坚韧,日后,定当成大材。现如今,霖儿正是要培养自己得力人手的时候,那陆清临,正合适。”
“王爷英明,想来,世子定然是会理解王爷的一片苦心。只是,那陆清临蛰伏了这么多年,突然为了一个六公主冒出头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别管他如何有城府,到底是年少,思虑行事难免不周。届时,在影响了世子,那就得不偿失了。”丁酉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
要知道,不论当初为何陆丞相要让自己儿子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纨绔模样,但是终归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扮演了下来,从未有过破绽。以至于他们,都被骗了过去,有时还会扼腕叹息。
但是,自从遇到六公主开始,慢慢的那些藏匿起来的才华,都一一显露了出来。就连武艺,在那两次刺杀中虽然都有藏拙,但是,还是被他们给发现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面对危险,每每都堪堪躲过。看似凶险,但是方寸之间,却皆有算计。
“你的担忧,也是本王的担忧。必要情况下,就只能让他割爱了。”
听到这个,丁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说南诏王和庆帝不睦,但是到底,与六公主还是有着相同的血脉。
就这样眼睛也不眨的给她决定了归处,属实让人有些心惊。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但是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衷心的模样。
将军府。
此刻,邝松兰正伏在了完颜珺的床边入睡了。自从元阮阮她们离开后,她便一直在这里守着,一步都未离开。
初始,她一切都亲力亲为,从擦拭身子,到喂药,一切都是自己动手,丝毫不假他人之手。刚开始还能坚持,但是这般操劳下去,在加上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让她慢慢的支持不下去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仍旧不肯离开房门半步。
完颜烈进来之后,看着操劳睡去的夫人,有些心疼的拿了一件披风给披了上去。
谁料,这一碰触,反而让本就睡的不安稳的人给苏醒了过来。
睡眼朦胧的看向了来人,她有些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了下来,“夫君,这里有我照看的就可以了。你明日还要早朝,还是早些休息吧。”
刚说完,完颜烈便伸出手握住了夫人的手,宽慰道,“夫人,你已经操劳了一天了,这里有下人看着。而且药清长老也在府中住下,想必珺儿这边,定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我明白。”说着,她把目光转向了昏迷着的完颜珺,一脸歉意的说着,“自从珺儿生下,我们为了培养珺儿,让他能够接任完颜家,所以对他一直很严苛。在别的孩子玩闹的年纪,他却已经在冬日和你早起练功了。现如今,不过是照料他一番罢了,也算是,我做母亲尽的一份心力吧。”
听到这个话,一旁的完颜烈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是啊,可是,身为我完颜家的子孙,如若是光想着玩乐,那么,势必无法成才。我们对他的苛刻,待他日后长大,定然能够理解的。”
说完,便伸手把邝松兰给搀扶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好了,你也好好休息一番,你看,眼下的乌青都要遮不住了。清风他们还不知道何日能够归来,这段时日,还是要有劳夫人照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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