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戏夫人看得还好么?”安静的马车上,闭目休息的兮煌突然听到云修君这么问。
兮煌睁开眼看着盘腿坐在她身旁的云修君,神色安静。
良久的沉默,就在云修君以为兮煌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却又闭上了眼睛,休息去了。
云修君俯身看着她,伸手拂过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对为夫安排的戏不满意?那夫人想看什么戏?与为夫说说,下次为夫定让夫人满意。”
“云侯,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但陛下了圣旨,我不得不从。日后入了侯府,侯爷的事都与我无关。若是能早日给我一封和离书正好。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想牵扯进去。”
云修君听闻此言,脸上温柔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崩塌,而后又柔声说道“夫人或许不知,回京路上与夫人相处的那段日子,寻道便喜欢上了郡主。可郡主对我却实在太过防备,不得已这才请陛下赐婚。夫人日后入了侯府,本侯自然会好好对待夫人的。至于夫人担心的和离书,恐怕这辈子夫人都见不着了。”
兮煌听着,咬了咬牙。已然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将地图的事与云修君说个明白。但是不行,如今的自己并未做好准备,还需要利用镇国侯府的海船找到能让兄长安心生活的地方。陛下并不想父王此时动手,可父王不会忍耐太久。宁王叔此人心思莫测,不好猜度。虽然这京中各方势力暗中各有主意。但是今日宁王府一事足以看出皇帝对于朝中众臣的动向了解到何种地步。若是不早早做好准备,怕是日后父王动手之时,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兮煌笑了笑,神色疲惫“好啊,云侯。我可等着看云侯会怎么好好待我。”
“夫人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夫一定为夫人办好。”
“好说,你也知我那书馆。现在已经花费不小了。京中的几间铺子恐怕也应付不了。因此我想让秉德带人随侯府的船出海,带些稀罕的东西回来。好让本郡主的手头宽裕些。”
“郡主若是缺钱,不必如此麻烦。我手中也有些钱财,虽不多,可也应当够郡主书馆的花费了。”
“不用,我的钱是我的钱,云侯的是云侯的。自己的钱用着才放心。”
“好吧,既然郡主坚持。这几日应当就会出海,郡主不妨将要寻找的东西告知余大人。到时船队出海余大人也跟着吧。”
“多谢云侯。”
“郡主就只在口头上谢我?”兮煌得了这几日就能出海的好消息,心情好了些。唇边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云修君瞧着她,心里对她算计自己的事也消了气。若非这女子这么大胆,自己也未必会感兴趣。既如此,这次宠她一次又何妨。
兮煌听了这话,睁开眼“那云侯想要本郡主怎么感谢你呢?”
云修君用扇子敲了敲手心,眼带笑意地看着兮煌“郡主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知郡主现在不喜欢我,但郡主得给我机会。在我不愿给郡主和离书的情况下,郡主不得向我张口索要。可否?”
兮煌转了转眼珠,在心里摸着下巴思索。待日后事了,我不信你会不给我和离书。而且日后就算是你不愿给我,可还有皇帝呢。我可不信他会任由你留个反臣之女在侯府“可以,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云修君挑眉,颇为感兴趣地问到“什么条件?”
“我入府后,云侯不得干涉我的行动。比如今日在宁王府中与季公子交谈一事。”
“这不成,夫人总要为我云府考虑。镇国侯的夫人与外男走得太近。外人会怎么看我侯府。”
“并非与男子走得近,只是正常的交谈也不行?”
云修君心里冷漠,面上却假装考虑的模样“这自然可以,但季亦温不行。此人心机深沉,郡主不是他的对手。”
兮煌嘴角抽了抽,看着云修君假模假式的样子,颇为无语。心机深沉?这词用你自己身上不是更好?算了,有求与人家,还是别得罪他了。
“好吧,我会注意的。但是不可能遇到了不跟人家打招呼。这样太失礼。”兮煌很是苦口婆心。
云修君冷哼一声,将脸转到一旁。好似不太想理会兮煌。
兮煌头大,叹了口气。撑起身子安慰“好好,应了你。再见到季公子,我就躲着他走,行不行?”
“这才像话。你是本侯的夫人。与他走得那么近成什么体统。”伸手扶了兮煌,让她坐了起来。
兮煌看着他,摇摇头。状似无奈地抱怨“云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怎么会,我只对夫人这样。夫人可不能辜负了我。”他眼带笑意,可心里却微眯了眼。入我云府,你宓兮煌就是我的所有物。本侯喜不喜欢你,都不是你跟他走得近的理由。他若敢伸手,本侯可不会让他好过。夫人,为了本侯与季相的师徒之情。你可得乖觉着些。否则,痛苦的可就不止是你了。
兮煌假意扯了扯脸皮,给他个笑模样。心里巴不得这些事赶紧过去。好让她能救的了自己的兄长和嫂嫂。大衍这乱局,最后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
若是晋王真的动手,浑水摸鱼的何止宁王,朝中被皇帝打压忌惮的家族不知几何。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不会管天下百姓的死活。否则皇帝不会刚登基就急着要处理这些人。
近些年来,且不说藩王逐年增加兵力,美名其曰护卫边疆。就是朝中这些为了天下百姓要鞠躬尽瘁的大人们也想着法子从百姓手中夺钱。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名下竟豪宅三四座,自府邸搜出的钱粮可堪比王侯。不止如此,此人名下还有良田千亩。如此富贵,哪里是一个小小四品官员俸禄可得?因此不止藩王封地百姓被这些藩王弄得苦不堪言。天下百姓亦是被大衍的这些官大人们剥削的上告无门。余州晋王自然也如其他藩王一般,只是还好有个晋王长子。
为了给继承人铺路,晋王早早便将余州事务尽皆交予长子处理。而宓君虽天生娇子,却最是在意余州百姓。不仅以一己之力驳回了晋王增加赋税的命令,甚至对晋王要谋反一事也颇有异议。
当今陛下当然不能容忍藩王如此势大,威胁朝廷。但若让他对自己的叔叔下狠手,在道义上是说不过去的。若晋王不反,凭着这么多年的功劳,自然可得另一块封地。或许不能再在疆场厮杀,然而却可保大衍天下太平。毕竟几位藩王中,只有余州晋王兵势最强,只是晋王在军中长大,其生平所经历的事便决定了他绝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力。他不向小皇帝要更多的权力就已经很给皇帝面子,如今皇帝居然要动自己手里的东西,怎么能忍!宓君最为担心的便是如此,晋王势必要与皇帝动手,可定州与余州毗邻。宁王叔不知是何种心思,秦王叔自幼便跟随宁王叔,自然不用提。安州守将虽是皇帝的人,但赵王叔被拿不过几个月,安州的情况自然尚不安稳。南边的几位王叔确实不用担心,毕竟当初太宗武皇帝分封他们时便已然考虑过这几个藩王的情况。岳王叔确有才智,然而身体却担不起戍卫边疆的担子。其余两位王叔完全是享乐之人。不止于军事上不通一物,于政事是更是不堪用。但北方这几个藩王都是曾随太宗武帝出塞之人。其胆气心智可不是常人能比。再者这几个州都是边疆重镇,若是晋王起兵,宁王叔与朝中利益相关之人必定不会安分。若此时蛮人来袭,余州百姓先不说,安州必定首当其冲。毕竟与北边这几位藩王打了不少年,自然知道这几人的厉害。可安州不同,守将宁达坤不过庸碌之才,彼时皇帝本想让魏王接管安州,可朝中反对之声四起。开国公定国公一起保举长乐侯,文臣中也有不少人赞同。皇帝无法,只得用了这人。因此若晋王起兵,最危险的并非余州,反而是安州。
这样的情况,头疼的不止皇帝,身在余州的宓君也是担心不已。大衍百姓安稳生活不过几年,若是此时皇帝与藩王冲突再起,那可真是要天下大乱了。余芙裳端了茶出来,便看见自家夫君将写好的信仔细封起来,交给了自京中回来的人“你回去后,跟郡主说。让她在京中多加小心。陛下既然下了旨,便与镇国侯好好过日子。哪日得了空,再回余州省亲就是了。”
“是,属下告退。”
“这么久才给煌儿写回信,煌儿恐怕是要跟你耍耍脾气呢。”
“哎,以后煌儿也不知还能跟谁耍脾气。夫人,若是日后”宓君端着茶,看着杯中余芙裳的倒影“若是日后父王当真起兵,我会与你一封和离书。城西有一处宅子,是我早早就买好的。到时你就住到那里去。等秉德从京中回来。便离开余州城,去其他地方好好度日吧。我应了岳父要好好照顾你,如今看来,怕是要毁约了。”他看着妻子,神色温柔。
余芙裳走到他身边,忍者眼泪回他“好啊,到时侯我就拿着你留给我的宝贝找个超级好的男人嫁了。气死你。”
宓君听着她胡言乱语,笑得很是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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