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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宁王殿下话里有话(1 / 1)

宓壡从皇后宫里出来,晃晃悠悠往御书房走。虽然不知道宁王叔为何今日又带了宁泰进宫来,但圣旨已下,绝无更改余地。

阳光正好,春暖花开。宓壡站在御书房外面,看着书房外开得正艳的牡丹花。想到刚才出门时皇后眼里的神情。干净羞涩,可也温婉大气,正合这牡丹花。

“折些花送到皇后宫里去。”他对身边人吩咐到。

因杨德不在,王戌接了命令。领了几个人折花去了。

宓壡下了命令便不再管他们,径自入了御书房。

宁王本不太想来,原本皇帝赐婚给自己女儿赐婚这对象就不是宁王想要的。但是皇帝圣旨已下,现在的时局还不是自己能反对皇帝的时候。是以宁王也认了。后来想想,定国公虽然因为文惠皇后之事被连累。但到底朝中还是有不小的势力的,这一点却是镇国侯也不能企及。

而惠王虽说是文惠皇后的养子,可素来胸无大志,看似勤奋好学,却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跟定国公的关系简直势成水火,为了个妖媚妾室竟然把文惠皇后指给他的定国公嫡女给休了。就是太后亲自跟他们说合,也是无济于事。

宁王并不是没有命人查过定国公与惠王的关系。可一来,文惠皇后这事高宗与新帝都瞒得很严,民间虽有传言,可真实性却是令人怀疑。毕竟如今是宓壡登基,难保不会是当年后宫争宠冒出来的谣言。二来,高宗在世时确实没有力量去处理势大的藩王,可也不是毫无作为。原先京中几位藩王的眼线都被拔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数也接近不了重臣府邸。自然能打探到的消息就少了许多。三来,定国公虽然在京中低调,可在惠王休了惠王妃后,可是不顾礼节,到惠王府大闹了一场。不仅当众骂了惠王,在惠王言语不敬后甚至动手打了惠王。

那时这事闹得很大,连远在边镇的几位藩王都有所耳闻。而最后的处理结果,不过就是太后把惠王叫到宫里,骂了几句。对于定国公,皇帝也只是言语安抚,可没有说惠王半点不好。甚至因着惠王喜欢美人,还特意将域外进贡的美女挑了三个,送到惠王府中去了。

自那以后,定国公府和惠王府积怨是越来越深。每当惠王上个什么折子说事,定国公一定是反对的。因为这样,惠王竟然不顾君前失仪,拿手里的护板扇了定国公的脸。当时别说是朝臣了,就是皇帝都看楞了。可也说了,文惠皇后的事是怎么回事还不好说,可惠王公然侮辱定国公族中女子,逼得好几个女子为了护家族名声吊死在了族中祠堂。自此之后,别说他定国公是不想与惠王修好,就是还有那么点心思,也会被族中逼着不敢再这么想。

所以,定国公与惠王是决然不会有什么联系的。这样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凭着姻亲关系,定国公定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也算是个极好的助力了。今日他为了开国公的世子求到自己面前,正好借此做个顺水人情。日后成了亲家,不止于自己大事有益,对自己这女儿也算有个保障了。

宓壡刚到书房门口,杨德就迎了上来。

“陛下,宁王殿下带了郡主等了不少时辰了。林大人刚刚到了,说是今日该请脉了。奴婢作主将林大人安置到了偏殿。”

“行,知道了。进来吧,看看我这位皇叔要说些什么。”

杨德跟在皇帝身后,偷偷抬头看了眼皇帝的脸色。没看出什么来。

“王叔,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宓壡推了门进去,刚好看到宁王放下了茶杯。

宁王见宓壡进来,忙起身行礼“参见陛下。”

“宁泰见过皇兄,皇兄安康。”

“王叔请坐。宁泰也坐吧。”宓壡走了宁王身边,虚虚扶了一把。

“陛下,臣今天来是为了和陛下商量小女的婚事。”不等宓壡在上位坐下,宁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一旁的宁泰虽然还是一向柔柔弱弱的样子,可今日看起来却有些颓废。面色不太好。

宓壡转身,笑着皱起了眉头“王叔,这话怎么说?赐婚的圣旨可都下了。王叔总不会让朕做个朝令夕改的昏君吧?”

听到宓壡这么说,宁王有些着急“陛下,臣万万不敢违抗圣旨。只是这几日臣仔细询问了宁泰,那日的事错实在不在小女。”

宁王借着说话正大光明地注意着皇帝的神色,看到听了这话的皇帝没什么反应后又说道“陛下为小女赐婚,自然是陛下一片爱护之心。可那日臣为宁泰置办嫁妆时路遇定国公,那人竟然一点不顾体面。说话阴阳怪气,话里话外尽是挖苦小女。”

“臣虽然子嗣众多,可最是疼爱宁泰。宁泰尚未嫁到他定国公府,他许世章身为长辈就如此挖苦,日后宁泰嫁进去了过得会是什么日子。宁泰为此在府中日日垂泪,现在还病着。臣不愿宁泰受此侮辱,今日就是陛下治臣的罪,臣也想请陛下收回成命,让臣带宁泰回定州去。我虽然不如他定国公受陛下的信任,可要护着爱女还是没有问题的。望陛下成全。”

知道宁王叔今天来者不善,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来者不善。那日的事,若说宁泰没错,宓壡打心底里不信。

镇国侯身为暗卫统领,早在拟定计划时就命人禀告了自己。宁安这丫头行事古怪,人却是聪慧。想出这个法子不奇怪,可宁泰凭着几句话就能上钩,甚至在镇国侯打算放弃计划时还是拦着不让走。这可就不是别人能推着她做错事了。

正如宁安那日所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宁安想的明白,所以她为这事付出代价也没有半点怨言。可宁泰到今日还不知道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的话,日后就算是没有定国公府的刁难,她在京里过得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一样的皇家郡主,宁泰还比宁安更受宠些。怎么学到心里的东西天差地别。难不成是因为宁安不太被晋王叔喜欢的缘故?穷人家的孩子懂事的早些也不奇怪。

“王叔,此事若是属实。朕定会下令责罚定国公。可这赐婚的圣旨都下了,天下皆知,若是朕这时候收回。恐怕不止朝中大臣会对朕有意见。王叔可是没领教过朝中御史言官的厉害。”

宓壡叹了口气,好似是真的对朝中大臣无可奈何。

宁王早料定皇帝不会松口收回圣旨,他本意也不是如此。

“陛下,可您是真没看到定国公那副嘴脸。臣现在想起来还是恨不得冲到他府邸扇他两个耳光。”宁王神情激动,虽然还是守着礼的,可一眼就能看出宁王殿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宓壡为难,皱着眉看着下方默不作声的宁泰。

“宁泰,你怎么看?那许怀信也是个正人君子,京中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夫君。想当初,太后还打算把庆公主嫁过去。因着庆公主不大懂事,这才作罢。”

宁泰不知为何今日会跟父王进宫来,那日和康宁在花园的一番话。让宁泰知道了镇国侯对自己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人物。少女的心思,虽然炽热,可也简单。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放不下也要放下了。

宁泰低着头,想着进宫的马车上父王跟自己说的话。缓了缓心情低声说道“皇兄,您别怪我父王。父王不过是心疼我。臣女觉得许世子挺好的。”

宁泰这话一说,御书房里的几个人面色各异。宓壡脸上有一丝惊讶,可宁王的神色却好像受了天大的侮辱。

“宁泰,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那日定国公话里说的都是你?”宁王看着宁泰,不顾皇帝在场,大声训斥。

“父王,定国公是心情不好。女儿听说,定国公的姐姐开国公夫人病得很严重。大约是因为这样,定国公那日才言语激动了些。”

宁王觉得很惊讶,好像不明白宁泰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可皇帝在场,他刚刚还那么强硬,这会也不好再追根究底丢自己的面子。

宁王不想问了,可宓壡却突然开口“宁泰,说清楚些。若真是定国公的错,皇兄让他给你赔罪。”

宁泰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陛下因为宁安的缘故处置了开国公世子,开国公夫人去牢中看望过他。回来后就一病不起,开国公府的老夫人也终日以泪洗面,瞧着国公夫人愈发不顺眼,眼看着就不行了。定国公上门讨说法,却被开国公挡了回去,根本没见到国公夫人。大约是因为这事,所以那日定国公才口气不好吧。”

宁泰说完,静静坐在椅子上。

室内静默了一会。

宓壡冷眼瞧着,算是明白宁王今日进宫的目的了。

“陛下,既然如此。臣就不追究了。”宁王沉默了一会后说到。

又走到宁泰身边,摸了摸宁泰的头“哎,臣这女儿也不知日后会是个什么光景。”感到父王护在自己头顶的手,宁泰默默滴下泪来。宁安,你的父王也是这样对你的么?

杨德听着宁王这话说得奇怪,又好一会没听到皇帝的声音。悄悄动了动,哎呦,这身子是不如以往了。站了这么一会就累了。

“邵庆明武力胁迫宁安,是不敬宗室的大罪。朕不过关了他几日而已,开国公夫人就病得这么严重?”

“杨德,让人带御医去瞧瞧。”

“是,陛下。”杨德令了命,正打算出去寻人去开国公府。

宁王可不是来给开国公夫人请太医的,见此忙道“陛下所有不知,现今京中百姓都知道开国公夫人病重,听说都在准备后事了。”

杨德看了眼皇帝,得了眼色。便又退了回来。

“如此看来,确实病得严重。”宓壡说了这句话,停了一会。又微微拧眉说到“这样,让杨德带着王叔去天牢把邵庆明提出来。先安抚开国公夫人,若是日后邵庆明再犯,可没有今日的便宜了。”

宁王喜出望外,拱手行礼道“臣谢陛下体恤小女。”

“罢了,宁泰也是朕的皇妹。她过得不好,朕也是要心疼的。”

“杨德,带着朕的手令。跟王叔去一趟。”

“是,陛下。王爷,咱这就请吧?”

“多谢陛下,臣告退。”

“臣女告退。”

宓壡打发了这父女两人,看着宁泰安静了许多的背影感慨了一句。

“果然,这京城里是最好的成长之地。不过几日而已,原来有些心计的宁泰也成了如今的模样。”

说完,突然就想到了已经跟云修君成了婚的宁安。

“怪不得宁安这丫头每次进宫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看来是知道宫里的厉害。就是不知她原本是个什么性格。”

想到此处,宓壡低声说了声“来人。”

“陛下。”

“召季相镇国侯魏王进宫。就说朕有事找他们。”

“是,陛下。”

宁王今日的行为,看似鲁莽。却是另有目的。看来私下已经和定国公勾结在一起了。不然不会拿宁泰的婚事做借口,送两位国公这个大个人情的。

杨德拿着皇帝的手令进了天牢将邵庆明提了出来。宁王一见邵庆明衣衫褴褛的样子便后退了一步。

“宁王殿下,这位就是开国公世子了。”

转身又对邵庆明说道“邵世子,陛下下令,您这就可以回去了。”

邵庆明那日可算是被吓破了胆,在牢里这些日子,世子的身份也没了用处。虽然皇帝没有下令怎么处理邵庆明,可邵庆明的牢房正好能看到侍卫们对犯人行刑时的场面。血肉横飞是小意思,那诸多刑具和折磨犯人的法子,邵庆明不过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听牢里其他年头长的犯人们讲,以前也没有这么密集地对犯人行过刑。可不知怎么的,自从邵庆明住到刑房对面的牢房后,侍卫们行刑的行为就没停过。就连开国公夫人得了皇帝的特许来看望邵庆明时都还是如此。这么说,开国公夫人不病也不可能了。

邵庆明今日被杨德亲自领了出来,还以为皇帝终于要下手处理自己了。出来的一路上腿软地差点趴在地上。还好杨德带了两个小内侍,不然凭杨德这把老骨头可是扛不动邵庆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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