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池倾城这般害怕宸妃,司徒青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赶忙将人抱住,安慰的看了看人。
宸妃看着面前的孩子,笑容慈祥和蔼可亲,掩饰去眸底的憎恶杀意。“小倾城,才十年不见,就这般怕我?你以前可最喜欢宸姨了。”
阙玥咬唇控制牛住发抖的身体,摇了摇头,想强颜欢笑,却是笑不出来。
她怎能不怕?
最温柔和蔼的宸姨竟然要将她活活烧死,倾城怎能不怕!
宸姨,是真的憎恶得要将她斩草除根的人啊!
阙玥心里隐隐害怕,她会再次杀了她的,纵然她知道她要死,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就在这时,甬道外忽地传出一阵脚步声。戚长山挑眉冷笑,“追来了,可真够慢的。”
随即看着宸妃,问宸姨可知道这处的出去的路在何处。
宸妃闻言,倒也不耽搁,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柱子,“下面。”
随即只见人不知在何处摁了一个机关,那根本是拴着人的柱子开始渐渐往上升,一个黑洞洞的地下通道赫然呈现眼前。
戚长山同司徒青云相视一眼,不做停留,即刻跑到柱子下方。看了看一旁的宸妃,戚长山表示自己会告诉焱王,来救她的。
宸妃笑容温柔雍容华贵,一句:“答应我,别告诉他。没几日,我便能出去了。告诉他,倒叫他担心了。”
戚长山敛眉,“好。”
司徒青云扫了眼那满地白骨,疑惑的看了眼柱子上的宸妃,一句今日多谢宸妃娘娘了。
宸妃笑了笑,慈祥的目光落在了倾城身上。“孩子,上去吧,上面有一份礼物你会非常喜欢的。”
不知为何,听人这么一说,阙玥心里蓦然一慌,害怕从内心深处涌现。那是害怕,是控制不住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阙玥不敢多看人一眼,咬唇避开了头。
嘎嘎嘎——暗道被关闭上了,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宸妃方才温和慈祥的眸子,此刻浮现一抹狠辣。“竟然又活着回来了,还真是纠缠不休啊。”
司徒青云三人这前脚才刚走,后脚便是来了沈彧三人。三人一来,倒也没有多余的话,扫了眼周围空荡荡的牢狱,目光落在了那台阶处的斑斑血迹上。了然于心?
陆太师上前一步,恭敬朝人微微行了行礼,“下官见过贵妃娘娘。”
那名太监同沈彧亦是朝人行了行礼。
陆太师:“看来,娘娘你还是把人放了。”
宸妃看了眼三人,不免轻笑。“哟,三大监狱长来了。今日可真是稀客,各位大人接二连三来此,倒是叫本宫受宠若惊。毕竟本宫这地方,十年来除了死人犯人,可再无活人进过。怎么,如今陛下允许你们擅自来这牢房深处了?”
三人相视一眼,并未多言。
陆太师面不改色笑道:“娘娘说笑,陛下时刻牵挂着娘娘。说来如今算算时间,娘娘也要出狱了。”
“牵挂?”宸妃倒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若真牵挂,便不会为了一个要死的弟弟,将我囚禁在一个地方整整十年了。十年了,我都快习惯待在这根柱子上了。”
“娘娘,陛下心里有你的。”
“有我,可惜没有那个弟弟重要,没有他皇族血脉重要。罢了,你们退下吧。”
“是。”三人恭敬退下。
此时此刻,正在地下暗道穿梭的三人。这地下暗道竟然不是通往地下,而是通往漆黑不知何处的方。铁链从高空中垂下,想要上去只有一个选择,爬上去。
下方通往何处,无人知道,只能听到隐隐水声。可按照沈彧说的,出口在上方,万万不可往下方而去,去了便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抓着链条的戚长山敛眉看着下方黝黑一片,阴风阵阵,隐隐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手中的火折子险些被风吹灭。
“想不到,这牢狱竟然还有如此地方。这若掉下去,只怕便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司徒青云敛眉未语,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子,抱着人的手微微收紧几分,将人抱得更紧了。
阙玥沉眸看着下方黝黑的暗道。只见一片黑暗蔓延入红色眸子,犹如一潭神秘可怕的黑潭水,叫人害怕,看不到出路,亦如犹如头顶出路,看不到希望。
阙玥沉眸,心里的恐惧愈来愈强烈,总觉着一切都变了。
她杀了……阿尘……她亲手割下了阿尘的头颅……
血溅落在她月白色裙摆上,触目惊心。那人本是满心欢喜的一张脸,顷刻被难以置信的取而代之。
明明是她做的,她却恨不得杀了池倾城,明明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如今恨不得杀了她的宸妃亦是活着。她出去又能如何?等着明日的裁决吗?还是可笑奢望北辰焱珏的原谅?
那人说得很明白了,纵然没有这一切,也不会原谅她。
她太累了,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上面太冷,太孤独,没有属于她的光了……
就让她埋葬在这无间深渊,化为一堆无人问津的白骨吧……
阙玥失神凝视着下方的无尽深渊,身形控制不住的动了动。
“危险,别乱动。”司徒青云沉声一喝,将人抱得更紧了。
司徒青云颇为吃力借助铁链往上攀爬,看了眼怀里神色些许异常的女子,心下咯噔一响。将人抱得愈发紧了,也不顾上人身上有伤口了。
“此次逃出去,解毒后,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所以,别让我费尽心思到头来,连尸体都没带出去。”
清冷的口吻少有的温和。司徒青云知道,这次他若放松一点,哪怕是恍神的空档,这人便是真的要永远离开了。
阙玥沉眸抬头看来,眼眸里有感激却也有愧疚。凝视着人,嘴唇嗫嚅:“……”
“她哪都不能去,她哪也去不了。她必须回浮生谷。”对面的戚长山一声冷笑敛眉看来。“而且相信我,你阻止不了。”
司徒青云抓着铁链的手微微握紧,冷眸扫来,杀意隐隐,脚踢铁链朝人甩去。
来势凶猛,可戚长山也不是盖的。一声冷笑,轻而易举握链子避开了,挑衅揶揄看着人。
“你就算在这杀了我也没用,因为要她死的,不止我一个。而且,在这洞内,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戚长山挑眉笑看着人,自然知道这人此刻只怕想趁机除了他。没打算隐瞒,直接摊牌。
两人对峙,这时怀里的女子有气无力轻声缓慢道,“别打了……我哪都不去……”
不过说了一句却似乎用尽了这人全身的力气。
“那是自然,因为你必须回浮生谷。该去哪,由不得你做主。”
听人这人一说,司徒青云再次冷眸扫来。戚长山亦是冷眸扫回去,谁也不让谁。二人只能进行眼神上的激战,可如今身处险境,谁也不能轻易动谁。
整条漆黑阴森的暗道,只能听见稀里哗啦的铁链碰撞声。
焱王府,庭烨阁。
北辰焱珏正小声哐哄着床榻上的倾城入睡,这时一名暗卫悄声出现,北辰焱珏冷冷扫了眼人。
“说。”
“殿下,牢中传来消息,侧妃被人劫走了。人,还没有抓到。”
暗卫声音不敢过大,唯恐吵醒了这榻上的祖宗,自己担当不起。
后院雪地里一干侍妾因为白日招惹了人,如今还衣衫单薄的罚跪。他要是把人吵醒了,爷还不得剥了他的皮!
似乎早会料到如此,北辰焱珏一声冷笑,“本王知道了,退下吧。”
暗卫如临大赦,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黑暗中。
北辰焱珏眸色愈发阴沉,看了看枕在手臂上的孩子,只见人睡得香甜。北辰焱珏抬起人的头,将人的头轻轻放在枕上,悄声下床,披上外袍走出屋子。
床榻上,纱帷里,本是睡容香甜的孩子缓缓睁开了双眸,一双红色的花纹眸眸光低垂。
见自家主子出来了,端着一个木盅的暗一赶忙上前,“主子。”
北辰焱珏淡漠一声嗯,扫了眼手里的木盅,手指放在了木盅旁。
这时只见一只细长的银色花纹蛇形蛊虫慢慢顺着人的手指爬上,最后钻进了人的皮肤里。
暗一见状有些担心。纵然知道主子对付这些东西有一套,可这蛊虫可不比其他的东西,唯恐有什么后遗症。
“好好守着小王妃,她若再出什么差池,你也不用活了。”
“主子放心。属下定然会好好看着人。”
可也不用怎么看,如今院子里的侍妾都还在罚跪呢,哪还有精力来招惹小王妃。
暗道的出口竟然在暮霭山皇陵的侧殿下方?!这是司徒青云同戚长山都没有想到的。
三人穿过一间阴森的侧殿时,发现这处侧殿有些与众不同。侧殿没有灵柩,半空中高高悬挂着一个箱子,箱子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清是什么。
阙玥气息奄奄的靠在司徒青云怀里,灰红色的眸底倒影着阴森室内幽绿色的烛火,烛火跳跃,给那双没了往日神采的眼睛增添了一分光彩。
一双眼眸微微失神,目光有些涣散呆滞。
进去陵寝后,隐隐似乎受到什么感应一般,那双灰色低垂的眸子缓缓抬头看去,有气无力看着那个半空中悬挂着的铁盒子。
心口突地猛然一窒息,目光再也不愿从盒子上移开。走了几步,阙玥的眸子依然停留在那个盒子上,无法移开视线。
司徒青云自然没留意这个铁盒子,看着盒子上面的铁链,明显不是什么一般东西倘若轻举妄动,只怕会触碰了什么机关,节外生枝。
阙玥静静躺在人怀里,眸光微垂。
三人步伐沉稳些许匆匆,同那个铁盒子擦肩而过。
这时一阵夜风悠然吹来,吹开了那块遮盖着盒子的黑布,笼子里的东西渐渐呈现眼前。
走在后方的戚长山猛然顿住脚步,愣愣看着那个悬挂在高空之中的铁笼,竟是说不话来。一口冷死险些没有抽上来!
语音错愕震惊,“怎么可能?”
司徒青云发现人的步伐顿住了,回头看来询问人怎么回事?
几乎是在同一时候,李阙玥缓缓抬头朝那个盒子的方向看来,却是被戚长山立刻上前一步,用身体拦住了人的视线,叫人什么也看不到。
而司徒青云看着不远处悬挂着的盒子,双瞳猛然收缩,眸色一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手遮住了阙玥的眼睛。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什么一般。
眼前顷刻一黑,阙玥心下也跟着蓦然一沉,强烈不安的预感从心底涌现出来。
司徒青云蹙眉,看了眼戚长山。只见戚长山好看的眉头紧锁,双拳微微紧握,死死盯着那高高悬挂在半空的铁笼子。
铁笼子里安静放着一个男人的脑袋,三千青丝早已经被大火焚烧得一根不剩,另一半脸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半张脸上下巴处,戴着一小片金色凤凰面具。
而另一半鲜血淋漓惨白的脸,容貌绝色。一半面孔犹如谪仙可怜,一半面孔犹如地狱罗刹可怕。
司徒青云眉头紧锁,看着那张面孔,眉宇凝重。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不敢让人看到这一幕!
他若没猜错,这颗头颅,是那南疆小王爷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阙玥颤抖着抬手,拉住司徒青云的手,语音有些颤抖。
“司徒青云——”
来时宸妃特别强调这上面有她想见的“礼物”,如今两人都没有说话,阙玥纵然再愚昧,也知道这里有他们不让她看见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如今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礼物吗?
司徒青云蹙眉,没打算拿开手。戚长山却是一声冷笑,冷漠的语气中些许酸涩。
“让她看吧,十年来,算算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张脸了。”
司徒青云蹙眉,遮盖住人的手缓缓拿下。眼前视线渐渐清楚,对面的景象渐入眼帘……
!!!!!!!!!!
阙玥心脏猛然一抽,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呆怔看着那悬挂在铁笼里的一颗脑袋,整个人僵硬住了,惨白的一张脸已于半点血色。
若非此刻人被司徒青云抱着,只怕整个人已经跌坐在地。
笼子里的头颅,一脸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一脸惨白如纸已无血色,可那只剩一片凤凰蓝面具碎片是那么的刺目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