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寒走到她面前,张开手臂抱着她:“你非去不可?”
“是!”
祁慕寒笑了一下:“好,那就去吧。”
公孙薇大喜,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祁慕寒笑道:“这些收拾衣物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还剩半天时间,我们来做些什么好呢?”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公孙薇摸了摸脑袋,突然意识到祁慕寒说的是什么,俏脸一红。
祁慕寒说:“你来还是我来?”
公孙薇红着脸,有点手忙脚乱:“呃,我”
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只好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心跳得好快,又是忐忑又是有一分期待
等了老大半天,忽然听见祁慕寒的笑声,她睁开眼睛一看,祁慕寒整个人笑得眼角飙泪:“你在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想吃点汤圆,你来做,还是我来做好?”
“啊?”
“今天是元宵节啊!”祁慕寒刮她的鼻子,“我想出征之前,吃点你亲手做的汤圆,好不好?或者我做给你吃,也成。”
公孙薇臊得想找地缝儿钻,从他的臂弯里钻出去,不敢回头:“我去做,我会做。”
说着就往厨房里去了。
祁慕寒站在原地,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才慢慢地走出去,走到后厨门口,隔窗见公孙薇已经麻利地搓起了面粉团子,脸蛋通红通红的,不知道是刚才臊的、还是忙的。
他走过去,冷不丁地从背后抱住她,热气喷在她的耳廓上:“王妃真的厉害,连这都能做?你还会些什么本王不知道的东西呢?”
他的声音醇厚好听,半披的长发与她的发丝缠在一块,环着她肚腹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将她的身体拉向他。
公孙薇正在忙活中,被他这么一骚扰,节奏登时又乱了,这次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心下甚恼:好哇,俗话说女人才有美人计,这长得好看的男人,也画皮成精了是吧?
她不动声色地搓起一大团面粉,倏然间一个转身,往祁慕寒脸上糊了去。
祁慕寒虽然撩着她,自己也是一阵意乱情迷的,冷不防脸上突然糊上了一大团面粉,整个人呛咳起来,满头粉尘飞扬,眼睛都睁不开,却笑着摸索她:“好啊,你竟然有这种身手,真是小看你了!”
公孙薇拿起一根擀面杖,早就躲一边去,时不时地戳祁慕寒一下:“嗐,祁瞎子,你摸哪边呢?”
祁慕寒装着看不见,左右摸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抱住她,用沾满面粉的手点点她的鼻子:“辛苦了,我陪你一起做吧。”
两人嘻嘻哈哈,一起搓起了面粉团子,祁慕寒厨子天赋太过缺乏,搓出来的不是扁的就是凹凸不平的,最后被公孙薇笑着推出了厨房。
晚间大雪纷飞,两人在大大的凉亭里点起了几个火盆,在圆桌中间放上了一口大锅,做了个简易火锅,将粟篱叫了来,三个人就着小酒,一边涮一边吃。
公孙薇:“酒少喝点,明天一大早的就出发了,喝多了起不来。”
“放心喝。”祁慕寒给她夹了一块羊肉,自己手中却还捧着那碗汤圆,舍不得吃似的,吃得很慢。
粟篱:“殿下,明天也带我一起去吧。”
“那不行,都走了,谁看着这里。”祁慕寒说。
公孙薇摸摸粟篱的头:“好好待着,每天按时吃饭啊。等我与殿下回来,你估计就长个子了。”
粟篱不满公孙薇调侃他个子矮,不服气地瞪着。祁慕寒哈哈大笑。
吃了会,公孙薇又道:“我去看看商妹妹,今晚不知道她吃饱没有。”
祁慕寒拉住她:“刚才我让人去看过了,都睡下了,别去了。”
公孙薇想了想,重新坐下:“明天还是一早就让炙夜过来吧,一来看看她,二来也再请个大夫,若没有什么大碍,就可以通知平南王接她回府了。”
“就这么做吧。”祁慕寒吃着那碗汤圆,慢吞吞地说。
公孙薇打了个呵欠,困意深深,对祁慕寒说:“你还要吃多久?火锅都凉了,先吃火锅吧。”
祁慕寒恍若未闻,粟篱忽然叫道:“啊对了,忘了我的香菜。”慌忙往厨房跑去,跑得太快,不小心还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啃泥。
祁慕寒与公孙薇都笑了起来,公孙薇边笑得飙泪,边打着呵欠
-
刺目的太阳光照在眼睑上,公孙薇的眼皮抖了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个激灵间,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身旁空空如也,那床棉被叠得很好,就放在床脚,公孙薇整个人如坠冰窟,手抖抖的摸向那棉被,很凉。
她发怔了片刻,回忆了一下昨晚,昨晚几乎滴酒不沾,怎么那么困?睡得那么沉?等等,好像祁慕寒就没有怎么吃那火锅吧她明白过来了,顿时心头火起!
祁慕寒怎么敢的?又给她下药!?
她气得拿起床头的烛台,发狠地扔到墙角,余光瞥见桌面一张纸,纸上寥寥几行字——
“薇儿,我走了。本来想给你留封长信的,后来一想,你此刻应该十分生气,太长怕你看不进去。(此处我笑了,真的对不起)
一点点的安魂汤,让你睡久了一些;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应该离汴京很远了。没有让你一起来,原因我是对你说过的。
很抱歉,我又自作主张了。
府里的事务,我都交代好粟篱了;商姑娘你可让她再多住一阵子,陪陪你也好。若实在无聊,回公孙府小住也行,都随你乐意。
不必太过担心我,但有闲暇,我都会给你写信。说起来,我之前给你写过好多信,似乎都不曾得到你半点回音,但愿这次你不怪为夫,记得也给我回信。
去厨房里看看,有个小惊喜,希望你喜欢。”
公孙薇又怔又气,握着这简信就想揉作一团,终究还是舍不得,咬牙切齿地走到门口,大声唤粟篱。
粟篱揉着眼睛过来,公孙薇来不及跟他兴师问罪,边挽着头发,边对他说:“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出门!”
粟篱揉眼:“王妃去哪?”
“去西凉。”公孙薇咬牙切齿,“我难道没腿么?我用得着他同意?”
粟篱继续揉眼:“王妃别费心了。殿下让我跟王妃说,他会交代一路上经过的各城镇、各隘口,若王妃经过,便不放王妃过去。”
不等公孙薇回答,他就再次堵住了漏洞:“殿下还说,他连夜画了多张王妃的肖像,交给各隘口,还会交代发散下去。不管王妃是易容乔装,还是贴了面具,也逃不过盘查的。”
“”
公孙薇气到七窍生烟,脑海里却偏偏浮现祁慕寒身披盔甲,座下鞍马,在大军的簇拥之下,一步步离开汴京城的画面。
她眼眶红了又红,想说什么却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厨房走去。
厨房很干净,阳光照在灶台上,一口蒸锅安静地置在一旁,还冒着一丝白烟。公孙薇走过去,揭开锅盖。
晶莹的汤圆躺在一个大圆碗中,隔着沸水,还在冒着热气。
鼻子有点发酸,她舀起一勺汤圆,见这汤圆还是有些大小不一,但已经勉强算是个圆形了,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大半夜的起来,花了好多心思搓的。
她端起来,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慢地吃着,就像昨晚上祁慕寒慢慢地吃她做的汤圆一样。
吃着吃着,视线就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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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慕寒银戎骏马,随大军行出了百余里路,队中都是精锐骑兵,将会一路奔赴到祁国边境,与边境大部队汇合以后,再度整合,挂帅编排,才前往西凉。
时间很关键,他在路上的时间不能耽搁,展开一幅地图看了看,就召过身旁两位将军。
“张将军、陈将军,西凉与会阒那边,率军之人,可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张将军与陈将军是商将军的旧部,张将军满脸络腮,皮肤黝黑,嗓门很大地回道:“西凉提格王子已率军前往,另外还有个什么什么丹的国舅,也一起去了。”
“拉马丹。”陈将军替他补充,陈将军年过四十,虽一身戎装,气质倒有几分儒雅。
祁慕寒点点头,看了看日头,已近午时,便让大部队寻了处树荫停下,稍作歇息。
树荫下,祁慕寒下了马,有两道黑影贴了上来,俨然便是他那两位身手高强的暗卫首领。
这一趟出征,暗卫之中,他只带了这两名暗卫,其余暗卫都留在了王府,暗中守着公孙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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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
公孙薇捧着一碗粥,将商墨云扶起来,一勺勺喂着她吃。
喂完商墨云以后,公孙薇用丝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看着她仍是呆滞的眼神,叹了口气道:“昨天这个元宵,大概是我过得最难的一个元宵了。”
商墨云呆呆地看着她,公孙薇想起商将军满门横死,祁慕寒披戎出征,真不敢相信短短三天之内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心中一阵难忍的悲呛,一把抱着她,眼泪就掉了下来:“墨云,你要快快好起来,商将军在天之灵,不希望见到你这样的。”
“慕寒今天走了他甚至都不等我醒来。”公孙薇悲从中来,“我连一句一句再见都还来不及和他说上我真的害怕,我害怕我再见不到他。”
眼泪一滴接一滴落在商墨云的肩头,商墨云眼睛仍是茫然地睁着,被窝里的一双手却蜷了起来,紧紧握着拳头。oclic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