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夜,赵计进如约而至,一路东眺西望地进了厅门。处月林夕起身相迎,却保有气势。他犹豫片刻,提袍恭敬地行三叩之礼。若是往日,处月林夕定会婉拒,可今日不同,对待颇为认理儿的赵计进,自己只能是此身份。
“赵计进,拜见公主殿下!”
“快快请起!赵翼长免礼。”
“今夜之约,未设伏一兵一卒,您的真情相托,让赵计进感动。”
“赵翼长的信任之恩,处月林夕亦没齿不忘!家公常常夸赞赵伯伯刚正不阿、衷心为国。虎父定无犬子,想你也应是秉承父思,身怀大义。”
“公主谬赞!青叔父是?”
“这位是夫君青玄阙,这二位是陆丰陆大人一双儿女,陆南、陆小歌。”
“原来如此!青叔父对家父无一隐瞒,托出来龙去脉。当然还有陆大人事迹,让在下震撼!”
青玄阙拱手道“赵兄,父辈们为大月付诸毕生心血,但无奈岁月匆匆,如今或老或逝。时光流转吾辈,怎可不接过他们的重担,继续前行?”
“少主说的是!在下惭愧,赵某目光狭隘,只顾得周旋上下。但赵某所虑,也是不愿见血流成河,山河破碎。幸得乌兄骂醒,不然仍在终日自欺。”
“生命平等,珍贵无比。赵兄所虑也是我等顾及,但苍生性命、壮丽山河需有人勇于守护,否则命如贱履任人践踏,土地被掠无处是家。我辈的付出,是为还无有残暴欺压与惶恐,民众安宁皆可自由度日的大月。”
“我等在这桃园与赵翼长相约,亦是不愿民众受累,共同探讨两全之策。否则,国土早已遍地战火,你说是吗?”处月林夕婉言自方实力。
“赵计进姗姗来迟。向公主赔罪!”
院外一阵声响,是阿立护送冷清芊等人返回。
“少主、少夫人,我们回来了!”阿立报道。
“都回了吗?”处月林夕问着冷清芊。
“一个不少!少夫人,这是王主所赐,芊儿给您带回来了!”
“父王有无所嘱?”
“眼线众多,未敢与王主多言!芊儿洒扫间故意打碎一花瓶,就伏在地上求王主恕白娘子之罪,王主就气恼将地此物砸向芊儿,说了句将这笨手笨脚的人赶出别苑。他们也无力为难咱们,便出来啦!”她难掩笑容。
“太好了!父王定是时时将此物攥在手里,就等白娘子出现!”
“还有,王主身边的侍者与芊儿擦肩是说了四字。”
“是何?”
“王儿勿念!”
“冷清芊你立了大功,但我却无法奖赏与你,与乌干去聊聊,莫要怪他!一会儿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啊?”不解的冷清芊,望向胡茬满面的乌干。“是!”
“赵翼长是有公职之人,愿意投身大业,林夕定给你名正言名头。”
处月林夕知晓赵计进怕担乱臣贼子骂名,故迟迟下不了决心。而赵计进也对眼前的女子另眼相看,别苑把守森严,若无良策,怎会来去自由!
“陆南,将这份大月王主血诏念与赵计进,并交与你保管。天下愿效忠王主之人,皆可奉诏。”
“是!少夫人!”
陆南双手接过满是殷红的天子诏,郎朗而读
“上天立命,玄泾诏告
孤继位二十五年,时时罪己,上愧列祖先王,下愧臣民,暴日蔽月,万民受难,难辞其咎。幸祖宗庇佑,天赐良善王儿,上天怜悯,月祖未灭,天下精忠傲骨之月氏民,皆有责奉诏,助王儿处月林夕清障明月,还乾坤正道。月氏罪主&nbp;&nbp;处月明泾泣血而告。”
“臣赵计进,奉诏!誓死追随月氏长公主。”他再次匍匐在地表下决心。
苏府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稳,下来一人去敲响了府门。
“这是巧梅夫人的家吗?”
“是的,寻夫人何事?”下人开门询问。
“是巧梅夫人在四风镇的故人,托我稍来一箱物品,并交代一定交于夫人手中。”
“稍等,我去通报。”
等下人通报之际,车夫卸下木箱放于门口,驾车离去。
城外,啸武营将士集结完毕,一人未落。
“啸武营的兄弟们!这些年,我赵计进向啸威营那帮孙子讨食儿,讨腻了!他娘的窝囊气也受够了!月族在自己个儿的地界被外族羞辱,兄弟姐妹为那些阳氏权贵当牛做马,不仅吃穿难保,一个不小心便会命丧他府!咱们的父母,省吃俭用送来的口粮,全被那帮贪鬼拿去喝了花酒。特别是武钱时那畜生,允他多活一天,那乱葬岗上就会多出几个冤魂。”
“赵翼长说得对!咱们宁愿战死,也不愿爬那帮阳族孙子的裤裆,受辱度日。”
“咱们这口气儿,憋太久了!”
“我们愿意跟着赵翼长起义!”
“兄弟们,往日赵某总是命你等忍耐。今日不同,咱们是奉王主之命,追随月氏长公主义军,将这帮龟孙子,赶回他们的上阳!更是为咱们的子孙后代,不再受阳氏欺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反抗,在乱世中做一豪杰,也不窝在这当缩头乌龟!”
“绝不当缩头乌龟!绝不当缩头乌龟!”
“啸武营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括现,发!系上红绸,咱们就是长公主麾下的月莹军。今晚子时,诛灭狗贼,替天行道!”
“好好好”将士们情绪激动,义愤填膺山呼而应。
驿站外,一对儿男女又撞了个正着。
“哎呦”
“陆小歌?我一直在寻你。”
“又是你?遇到你准倒霉!”陆小歌撅着嘴抚着肩膀,不理睬继续前行。
“小歌要去哪?我正好无事,带你去买糖人作赔,可好?”上阳信跟上去说道。
“我是小娃娃,许你拿糖人哄骗呢?本姑娘想吃,自己会买!”
“好好不买糖人,我初来乍到,那就跟在小歌后边边观逛!”上阳信一副赖上了的模样。
“本姑娘是惹你了?还是欠你钱了?带那帮阴脸讨厌的家伙,还赖上我了?”
“当他们不存在,他们总喜欢跟着,甩都甩不脱。”
“甩不脱?”陆小歌一脸儿坏笑。“试试?”
上阳信看那副可爱模样,忍不住压低了音量,配合道“小歌说怎么试?”
“来…”陆小歌摸索着抓起上阳信的手,他先是羞涩一笑,后又反手握紧。
听了脚步的陆小歌回头,猛然间指着后方,大声喊道:“哎后面那谁?”
韵笛等守卫被这女娃一问刹时疑惑,齐刷刷回头去寻,可那方人来人往皆是行色匆匆。而等再转回来时,他们的王孙早被那女娃拐得无了踪影。
“好狡诈的女子!快,分头寻!”韵笛气得原地跺脚。
“哈哈”
二人直逃到郊外才停下,陆小歌笑弯了腰,却忘了那手还在人家手里攥着。上阳信望着那醉人的笑容,甜入心肺。片刻后,女子终于有醒悟,满脸绯红慌忙抽离,尴尬地寻着话题“这不甩掉了么?”
“果真是好办法!小歌要带我去哪逛?”上阳信指着周遭,笑得阳光。
“郊外风景多美,比那人挤人强多了!呵呵”陆小歌不好意思地抚着额头,他们跑了那么许久吗?
“嗯!与心仪之人,脚踏泥泞,也似行在云端。与歌儿一起,在哪亦如沐春风。”他竟忍不住说出心意。
“你叫我什么?”她微怒质问。
“歌儿。”
“咱们才第二次相见,就叫得这么亲密?准跟哥哥一个模样,风流惯了。莫要再跟着我!”
陆小歌瞬时翻脸,头也不回大步离去,上阳信慌忙解释。
“风流?不不,叫小歌好不好?你误会了,我可从未与女子如此亲密!”
“我才不信!”
“若不信,小歌可问韵笛,母亲整日往府上选入女子,我可动也未动!”
“呵呵更不信!”
停了脚步的陆小歌,转头盯着那人,上阳信怕那人儿任性离去,急切地扶住了她的肩。
“若无爱意,怎会心动?歌儿,心若不动又怎会动?”
“动不动又与歌儿何干?”
“当然有关!歌儿即是惹我心动之人。”他鼓起勇气,吐露爱意。
“那你知道我是何人吗?若不是同路之人,心动则只是心伤。”说到此,陆小歌心头浮上了伤感。
“路是人走的,歌儿怎会知未来同不同路?”
“好了!我不想欺骗你,今日故意撞你,是恼你用假名字骗我。将你拐来,就是想了了心愿,从此心安。”
“我知!甘愿被歌儿拐来,也是想好生赔礼。”
“如此也好,日后相见,也许是生死对阵,就当未曾相见。就此别过!”
“等等我想问歌儿,会为钟爱之人,舍弃一切吗?”
“我父命丧你族,同胞受你族所辱,大月仅剩的最后一点尊严,怕也会被虏。你认为,我还有资格舍弃吗?那上阳信,你会舍弃吗?”
他竟无语相对,久久沉默。陆小歌淡淡一笑,释然离去。待她走远,韵迪等人从暗处闪出,守在了呆望的上阳信身后。
“这姑娘故意接近,王孙顺势而收,是否可为咱们用?”韵迪问道。
她的坦白,在意料之外,本想趁机接近套取敌情,却反过来他上阳信倒却无她的洒脱。“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