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信参见后主!”
次日清晨,经月眠宫多次宣召,上阳信终于入了宫。他以大月内臣之礼参拜,那原本略带羞涩的男子,此刻却是一副英姿睿智之态。
“免礼!信儿莫要拘束,在大月可还习惯?”上阳卫君亲切询问。
“回姑母,侄儿一时贪玩,对月城美景美食流连忘返,给姑母请安姗姗来迟,是侄儿的不对。”
“无妨,信儿年少,意气风发着实让姑母羡慕。本宫离家时还未有信儿,如今你都可为父亲分忧了,真是岁月匆冉呐!”
“姑母芳华依旧、从容大度,与信儿十岁时所见无异。”
“信儿莫哄姑母宽心,纵使拼命阻拦,但岁月怎会饶人?你王爷爷与你父亲可好?”
“劳姑母挂念,家里一切都好!王爷爷除偶有旧疾发作稍感不适外,身体健朗。父亲时刻陪伴左右,为王爷爷分担国事。”
家常间,关于国君近况,上阳信与使者所报相差甚远,昨夜日芒又急切抢了神器,上阳卫君心中更为生疑。
“哦?如此甚好!身为子女理应尽孝,姑母远在异乡,只能力所能及想父王之所想,不比王兄膝下伺候辛苦。信儿作为阳氏长孙,更要做万民忠孝表率!”
“侄儿谨记姑母教诲!”
久等下,上阳信并未主动回禀昨夜之事,她便不再绕圈子,直言道“本宫就不留信儿了,尽快返回上阳,替姑母将神器奉与父王。至于萧氏,就移交与刑部查明真相。”
“请姑母恕罪!”上阳信躬身道“萧氏诛杀武钱时,已致镇国将军悲痛不已。凶手又本属上阳,父亲担忧与老将军心生嫌隙,更体恤姑母与之主仆情深,目睹萧之珉受刑难免心伤,故命人将萧氏押解至镇国将军府发落。”
“王兄还真是体贴!”上阳卫君心中不快,遂语气些许僵硬“萧之珉不过是个奴才,本宫怎会为之伤神?事情查明,定会给老将军一个交代!再说,其儿媳是王主钦定,还需受封不可远离!你自离去,姑母会派使者去与父王说明!”
“神器已在手,姑母认为受封可还有意义?父亲的意思,请姑母将萧氏勾结长公主谋反之罪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信儿话里话外皆是王兄授意,你王爷爷难不成已病至无法处理政务?再说,大封后本宫定会将其除掉,但不是现在!”
“侄儿知姑母顾念与王主之情,于心不忍,但您确信他对往事已释怀?若是权宜之计,只怕姑母后悔莫急!”
一丝笑意浮上上阳信脸庞,像似默认又不屑挑明。上阳卫君心头一颤,自己仍把他当做孩童,但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却是如此沉稳不漏。
“既然如此说,姑母就与信儿交个底,这王宫繁华富贵却是冰冷无比。本宫累了也厌了,只想有生之年补缺遗憾!至于王主真心或假意,大月仍在本宫手中,想他再如何努力对扭转局势于事无补。”
“您知道上阳对大月政策,人力时力耗费颇多,绝不可冒险!月氏后人之事扑朔迷离,信儿此次前来不仅为神器,更是协助姑母为收网而来。”
语气决绝的上阳信,使上阳卫君明显急切。
“不可!此时收网,要置本宫与何处?再说,阳氏后人已亡,不管哪府也翻不起大的风浪?”
“恐怕姑母被萧氏欺骗仍不自知,真正的公主好生安坐于青府!付文忠表面效忠父亲,实则与青府勾连。两府一人握神器,一人藏公主,您认为王主为何顷刻释怀?恐怕是欺当局者迷!”
不可置信的上阳卫君,缓缓从坐上站起,一脸铁青、青筋凸起杏目圆睁。“你是说,那丫头根本没死,是处月明泾演戏给本宫看?”
“若非父亲觉察,上阳这些年的努力将付诸东流!武钱时是谁所杀并不重要!现在,要抢在他们的前头,将假公主以谋反之罪伏法,名正言顺地使月氏心死。届时,两府便可以谋逆之罪论处!姑母,所以萧氏必死!”
上阳信语速加快,咄咄逼人,直逼得上阳卫君无力支撑,再次落座陷入沉思。良久后,她抬头看那略显稚嫩的男子,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吗?竟被这些小辈所压!她若有孩儿,又怎会孤身奋战?又不由悲从中来。
“你远在上阳居然比本宫看得更真!信儿得了神器,会交与你王爷爷还是父亲?”她向上阳信要个答案。
“神器虽已得,但未知真假,待父亲验证后便会交于王爷爷!”
“哦?不见你王爷爷手中另一半神器,你父如何验证?萧氏三人,怕是姑母更不可放!转告王兄一句话,上阳卫君背负天下骂名,皆是为父王尽孝。”
“姑母”
“你去吧,让本宫好好琢磨!”
待上阳信退去后,秦九言上殿报道。
“后主,咱们派去的使者并未见到国君!”
“王兄已有大逆之心,才抢走神器并掳走萧氏讨好镇国府,此刻怕是将父王软禁,欲强行登位。”
泪眼朦胧的秦九言噗通跪倒,向上阳卫君哀求。
“后主,不能许他们带走萧之珉,这些年,他对您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奴婢万死不信他会忤逆与您!”
“本宫知你对他情意暗许。”
“奴婢不敢!”
“他虽教子不严,本宫知晓他绝不会谋反,但老将军手握重兵,不得不给他交代!就算是本宫欠他萧之珉的吧!”上阳卫君手抚额头,无奈地言道。
主人的话让秦九言绝望,匍匐至她脚下,抓住裙角继续哀求“后主若不救,萧之珉便必死无疑。您要三思,恕奴婢大胆之罪,太子连父子之情都可不顾,更何况兄妹!若是听太子言,您将来可是无处安身呐!”
“你说本宫还可依靠谁?”
“后主,王主对您已有缓和”
“王主不过是虚情假意,是为他在女儿布局!”
“这不过是太子猜测,别苑守卫森严,无人可通传信息,若是王主有丝真心,后主您下半生的幸福可就”
“住口!幸福?处月明泾恨我入骨,皆因本宫诛杀了上阳卫兰与她孩儿。是谁为本宫出的主意?是你们、是父王!你们不是一直说没有了他们,处月明泾才会全心待我吗?可结果呢?这王宫冷的像冰,每一日本宫都生不如死!”上阳卫君瞬间崩溃,肆意发泄。
“都是奴婢的错!请您救救萧之珉,后主,九言从来没有求过您,就看在萧之珉为您去了几房夫人,他对您的这份深情,日月可鉴啊!”
“他的情此次本宫皆还了去!”上阳卫君收了泪自语。“传诏赵计进,把好城门全城搜查,并准备秘密围攻青府,捉拿那丫头!还有,撤付文忠首辅之位,软禁在府,由大学士苏起暂代。别苑守卫尽数撤换,以防暗通。”
“是!九言替萧氏叩谢后主。”
青木云等人在门外焦急等待,吱呀…房门打开,济世药院徐医长为处月林夕诊治结束。
“夕儿怎样?”青木云焦急问道。
“青主,少夫人刀伤未伤及筋骨,现已无大碍。您差人随我去药院取药,每日两换即可!”
“那就好!歌儿随去!医长,只换药无需口服吗?”
“少夫人年轻气盛,恢复定快。是药三分毒,入口无太大意义,反而会伤及胎儿。”
青木云不敢置信,再次确认“啊?你是说夕儿有孕?”
“难道你们不知?哦那老夫就向您道贺,少夫人有喜了!”
“太好了!叔父要做爷爷了,玄阙哥哥要当爹爹啦!那我小歌岂不是要做姨母?”陆小歌笑得灿烂。
“好好…”青木云已欣喜地不知如何是好,忙往医长怀里塞银两。“往后有劳医长多多照顾,您辛苦!”
“不可不可!若不是少夫人,咱们济世药院也没有今天,怎可收取诊金?若青主不嫌,老夫会为少夫人定期请脉,确保母子平安!”
“哎呦青某感激不尽,歌儿替叔父好好照顾。”
“是!老医长您请!”
青木云送走了郎中,赶忙奔去中堂焚香敬告祖宗。
冷清芊进了房间,兴奋地说道“林夕,你要当娘亲了!”
趴在床上的处月林夕一怔,摸摸小腹满脸傻笑。
“啊?徐医长说的?呵呵我咋没点感觉呢?”
“嗯!若不是你冒险相救,怕是此刻已无芊儿。想想作夜,我真是后怕,万一你和孩儿有事”
“怎么又哭了?哪有那么脆弱!我的孩儿定和娘亲一样,身强体健!”她逗着泪眼朦胧愧疚的女子。
“不行,以后我可得要好好看着你!”
“哎呦没事!我正想问你,怎么会被乌雅掳走的?”
“梅姐姐帮了大忙,我便与她相约在东街相见表示感谢。苏府娇子才到,便被隐者袭击,幸亏先差了小鱼去采买日用,她逃过一劫才得来报信,可梅姐姐却被害。”
“乌雅太狠毒!”
“你为何不让乌干杀了她?”
“她活不了多久!死之前能做点贡献,也算是赎罪。现在外面什么情况?玄阙那边可有消息?”
“少主那还无消息传来!赵计进差人来报,说一切顺利!但月眠宫,怕是很快就会对青府动手,让咱们做好应对。”
“你让乌干赶往曲江助力,并告诉玄阙,在月眠宫动手前,一定拿下曲江。但不可说我的事,以免他分心!还有,叫陆南来见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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