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铁骑趁着夜色,护送王驾车马返京。马车上,处月林夕并未因祖大川等人伏诛释怀,反而更显忧虑。
“王主怎还把那个祸害带回京啊?”陆小歌不解。
“是啊!”冷清芊柔柔问道:“公主怎么不阻拦?”
“父王对她情未灭,我不想使他为难!”她如实回答。
“没了大监压制,往后她在王宫还不得翻出花来?”
“歌儿说得没错!眼下仇怨越结越深,也莫指望歹人悔悟!万一她在王主面前挑拨,日久天长,即使王主将你捧手心疼,多少会心生嫌隙!”冷清芊一脸担忧。
“小嫂子住在青府还好一些,可苦了馨儿,往后还不让她给欺负死!”
“你们忘了上阳卫君吗?”她们所说何尝不是自己所思?处月林夕叹口气:“姜恐怕还是老的辣!也不会让她太舒心。”
“对哦!”陆小歌浮上笑容。“怎么把她给忘了,幸亏小嫂子当时留她一命!”
“我就是太心软,不信杀戮可解决问题,总希望他们可心存感恩,可事与愿违,害了更多的人!”处月林夕一脸无奈。
“莫要自责了,谁也没想到不是?”冷清芊安慰,不忍再惹她忧虑,遂换了话题:“哎还真想念乌家小院!”
“小歌平安回到京城家中,不知上阳信是否安好?”
“不知何时,他能来迎娶咱们的歌儿?”处月林夕打趣。
冷清芊附和道:“上阳信若真能当上王主,歌儿不就是王后了吗?”
“我倒希望与他做对平凡夫妻,像如此勾心斗角,歌儿一天也活不了!”
当当马车被敲响,陆小歌撩开布帘,望见来人便探出头调侃:“玄阙哥哥,想我小嫂子了?”
“小丫头!”青玄阙白她一眼。“让夕儿跟我说话!”
“才半日未见,就受不了了?歌儿陪你说说话不好吗?”
“咳咳我这有关于上阳的消息,想听就给我乖一点!”
这话果然有用,那丫头慌忙腾出位置。“歌儿乖!这就还你娘子!”
“困吗?”青玄阙柔声问道。
“归家的期待,怎有睡意?”处月林夕笑回。
“玄阙哥哥,上阳究竟是何消息?”
被急切的陆小歌再次阻断,青玄阙颇为不满。“啧?”
“少主莫要急歌儿了,不然是不可能许你们好好说话的!”冷清芊笑道。
“听完给我进去!”青玄阙提着条件。
“歌儿保证!”
“冕太子被国君诛杀,你的那个他继为王长孙。”
“真的?”陆小歌追问:“上阳信无恙吗?”
“闪开!”他大手将那女子额头一推。
“陆小歌赶紧进来!”冷清芊拉拽着,好笑地说:“他有恙还能当王长孙吗?”
“来与我共骑可好?”他望着那发笑的娘子问道。“省得人扰!”
“嗯!”
二人终于可在马上安稳畅聊,青玄阙白日忙碌,为未能回行宫帮她分忧而愧疚。
“夕儿还伤心吗?”
“嗯!但更忧心!”她像往常般窝进他怀中。
“此女万不可留,今日应先斩后奏!”
“我已经后悔了!总是不忍让父王伤心失望!”
“夫君知晓!”他笑笑,遂抱紧了人儿。“还有几里,就可与陆南的人汇合,一个时辰就可到达京城。”
“哦那差不多天也快亮了吧!”
“乌干,这交给你了!驾~”
“得令!”
他扬起马鞭,在暗黑的旷野疾驰,用那逆风为她驱散心扰。
“玄阙,咱们去哪?”
“去探路!”
“我来的时候是炎炎夏日,转眼就已秋凉似水!”她伸展双臂,拥抱那凉爽。“玄阙,这里冬天会下雪吗?”
“当然会!雪似梅花萼,天地间皆是白茫一片!”
“我要在雪中,骑着我的林大白,像此刻般狂奔。”
“夫君陪你!驾~”
在满空星斗下,是俩人撒下一路笑语。没多会,远远地便望见一片人影马动:“是陆大哥的人马!怎么,好像还带了位女子?”
“这才是他陆南!吁~~”
听见动静的陆南,向前查看,李青清身后随行。“我说你们夫妻可是在偷懒?”
“你什么情况?”下马后的处月林夕问道。
陆南笑笑未语,拉着青玄阙向后走去,留两个女子在原地。李青清主动打着招呼:“你就是夕儿姐吗?我是李青清!”
“你认识我?”她寻一石头坐下。
“陆南可是时时把你们挂在嘴上!”李青清坐在她身旁,手托腮仔细端详着眼前女子。
“哦”处月林夕不解问:“那你们?”
“我是他未过门的妾!”李青清绽放梨涡甜蜜一笑,又好似担忧:“夕儿姐不会因此看轻清儿吧?我可是真心钟情于他!”
“陆大哥他才返京两日,从哪就拐来这么灵动的姑娘?青清可不要被他花言巧语骗喽!”她的坦诚倒让处月林夕多了几分好感,语气也随之亲切。
“是清儿拐了他!反正今生他是跑不脱了!”回想着先前的缠绵,便无比娇羞。
“啊?”那模样处月林夕自然能猜出。“清儿就不怕他家中”
“夕儿姐是说他家中毒妻吗?”
“毒妻?”
“是陆南说的!说实话还真有点怕,呵呵可清儿不忍看他孤寂,希望有我的陪伴,他可舒心一些!”
听了她的话,处月林夕望向后方的陆南,自己千方百计隐瞒,他却已全然知晓!只有眼前的好姑娘,才能得配上他。“虽说是个傻姑娘,可姐喜欢清儿!后头还有很多姐妹,往后咱们可一块嬉笑玩闹。”
“成婚几日就纳妾?看不起你!”青玄阙鄙夷地道。
“清儿是好姑娘,今生便与她相伴!”
“话说早了吧?家中可安排妥当?”
“梁燕失德!”陆南满脸愧疚,鼓足勇气说道:“玄阙,大哥对不住你们!”
“何意?”
青玄阙对他的歉意很是不解,正欲追问,被女子的呼唤打断。
“玄阙、陆南,他们来了!”处月林夕又对李青清热情相邀。“清儿,跟我上马车怎样?”
“嗯嗯!听夕儿姐的。”
伴着晨曦醒来的青月城,没了往日宁静,数以万计的百姓涌上王驾必经之路,两排威武的月莹军,立在街道两旁把持秩序。今日是所有人最值得庆祝之日,皆想瞻望那终结了苦难,又大孝仁义的长公主。正是因她的归来,才让他们越活越有盼头。
“赵都统,王驾即将到达!”
“速速向内传报,提高警惕!”
“是!”
赵计进整整仪容,领留守官员在城门口守候。
在父亲令下,处月林夕万般无奈,登上了处月明泾的车撵。战袍的加身的青玄阙神威更显,与乌干、陆南等人骑着战马四周随护。
“臣赵计进,率官员百姓恭迎王驾。吾王万岁万万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处月明泾望着那人潮,感慨万千。
“赵都统,城内是否部署周全?”青玄阙再次确认。
“回将军,已安排妥当!”
“好!入城。”
处月明泾握紧了女儿的手,对着两旁奋起高呼的民众,高举臂膀示意。数万月城子民激动落泪,纷纷跪拜:“王主万岁,长公主千岁!”
父女俩满是笑容,频频向外挥手,处月明泾问道:“夕儿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知晓父亲意思,处月林夕望向行在车前方的,那男人背影,这天下对她来说,皆抵不过一人!
“父王正值壮年,说这些岂不太早?等您十岁再说!”
“知晓我儿与阙儿愿做对神仙眷侣,哎如为父当年一般!”处月明泾轻点女儿鼻尖。
“夕儿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离去,着实不愿这辈子都活在尔虞我诈之中。”她抱歉地回道:“所以父王”
“相信父王!唯有权利,才可护住你在乎的人。莫将为父走过的路,再走一遍。既是生在处月家,你便逃不脱!”
“您赶紧给夕儿多添几个弟弟妹妹,我不就可躲懒了?”她调侃道。
“说心里话,为父不愿看到上阳血亲相残的争权丑像!”处月明泾道出心中真言:“到那时,不管夕儿躲到天涯海角,终不得安稳!”
“您所说夕儿也曾想过,可我答应玄阙”
“趁父王年壮,可给你时日在青府躲闲。但不管将来处月家是否添人,继任这天下之主,就由不得夕儿选择。因为大月与他们再经不起折腾,这也是唯一能护得你们周全之法!至于在你之后,谁人继任?本王便管不得喽!”
“父王~”没想到他竟为自己长远思虑,处月林夕感动地攀上父亲手臂。
“好孩子!”
要说这幕刺痛何人心弦,莫过于后方马车上的二人。
“小姐,公主不仅受万民敬仰,王主更是有意推举,对她满是宠溺与希望!怕您即使有了孩儿,往后依旧要在她手下受辱,阿莫担心,老爷的大仇难报!”乌雅小声嘀咕道。
“哼”祖冬儿脸庞浮上恨意。“为了个狗奴,把我父亲吊在城门之上,无人收尸,他们却在此狂欢!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死人,再受敬仰也无用!还有那些踩辱我的,一个也莫想逃!”
一身朴素衣衫、除尽奢华饰物的上官卫君,立在院内听着宫墙外的喧嚣,望着那紧闭的宫门出神。
“后主,应是王驾返宫。”身后的秦九言说道。
“看来夕儿成功了,本宫也算是还了妹妹些许人情。”她的脸上已无骄傲,仅剩愧疚与无欲无求。
“不知长公主,是否会秋后算账?”
“九言!”上官卫君微微斥责。“忘了夕儿说过的吗?即使算账实属应该,本宫相信她会遵守约定,让我魂归王陵!”
“九言知错!后主,不论生死,有九言陪您!”
主仆悲伤间,厚重的宫门缓缓打开,瞬时涌进许多侍者,洒扫除尘异常忙碌。不消多久,月眠宫已如从前般奢华热闹,手托木盘的丁克奉命前来,上阳卫君呆愣不已,满是疑惑不解。
“启禀后主,这是长公主为您准备的华服,并让小的传话说,王主即将移驾月眠宫。”
“你说什么?”上阳卫君泪如泉涌,不敢置信:“九言,本宫没听错吧?”
“是是!”秦九言抹着眼泪。“王主要来看您了!让奴婢为您梳妆打扮。”
“可如今本宫已过芳华,怕遭王主嫌弃!”她抚摸着脸颊,自卑又自怜。
“奴婢倒是觉得,抛却了坚毅的您温润如玉,更有年轻女子没有的气度与妩媚。”
“若不受他所嫌,本宫日后定全心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