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仲飞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冯士为,见其没有反应,这才低声继续道。
“衣服是现穿不错,正好可以用来遮盖之前夜行衣,史将军,你见过有谁睡觉发簪都不去掉?头发也不是干的,冯尚书所谓沐浴,桶中水却早已冰凉,鞋上多沾泥土,还很潮湿,地面留下的鞋印很明显,显然是外出才回来。”
“那也可能是他巡营归来,他作为主帅,巡营乃是应尽之责。”一直在旁偷听的常林也是出言道。
楚仲飞从手袖中取出一块手帕,摊开,露出里面的紫色小花,说道“因为这是冯大人营帐发现的,虽然不能作为证据,但却足以说明这位冯大人去过葫芦谷。”
“一朵小花?”史大利狐疑道。
“这是紫涟漪,一般生长在山崖上的草药,根系较为凝实,一般轻易不会脱落,不算是容易采摘的药物,而且一旦采摘,随着时间的变化这花上的紫色会逐渐变深,一般医馆都是将其碾碎入药,你也看着我昨天在冯大人的营帐中捡到,当时拿着的时候颜色还很淡,显然是才被摘落没多久,我们归营也有一个多时辰了,若是在营地中不小心踩到,颜色早就已经变了,所以我断定这花绝不可能是在巡营时候所得。”楚仲飞重新将紫涟漪收好,解释道。
“那他外出是做什么?昨天那么大个雨,按你说的还到了崖边走了一圈,这是为什么?”史大利追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冯大人冒着那么大的雨都去做。”楚仲飞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事你先查,那冯老东西一直想搞我,是不是和这有关?现在放着朝中事务不处理,搞不好税银就是他懂得手脚。”史大利恶狠狠的恶意猜测道。
“恩,我会注意的,前面就是你当初山崩的地点吧,等我看过再说。”楚仲飞指着不远处说道。
为首的冯士为已经到了塌方地点,一群士兵熟练的从一旁搭建的简易驻点中取出工具开始挖掘,塌方的面积不小,昨日走的时候还没感觉,只以未是个坡子,现在看是这塌方已经快将方圆仅百米的路给堵了起来。
“你们几个,过去巡逻,小心些,昨夜那么大个雨,大家还是小心点好,尤其注意这些山石,别再塌方了。”冯士为对着周宏吩咐道。
山石塌方的地方有着冯士为搭建的几顶帐篷,里面堆放着挖掘的工具和挖出的东西。
“冯大人,将士们挖了这么多天有什么收获?”楚仲飞双手套在袖子里蹲在冯士为身边笑道,两眼盯着将士一下又一下的挖掘山崩之地。
冯士为看着楚仲飞厉声道“身位朝廷命官当以身作则,插手蹲着像什么样?你若想知道挖掘情况到帐篷里一看便知,答案都在那,何须在这问我?”
“不说便不说,凶什么子,我也是想看看地上有什么线索罢了,帮大人早些找到税银就是了。”楚仲飞白了冯士为一眼,说道。
“你不用如此看我,这里每一寸土地我都命人翻了不下三遍,我知道你是为了史大利而来,但就以此事而言,我并未刻意为难他,就算是扪心自问,我也自问做到了问心无愧,现场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发现银子,便是当着圣上的面我也敢这样说。”冯士为冷哼一声,解释道。
“谁说我不信任冯大人了,好吧,既然冯大人都说这里没什么东西我就到帐篷里看看。”楚仲飞轻笑一声便向临时搭建的仓库走去。
一进仓库,楚仲飞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满目皆是木箱碎屑,一个完整的都没有,偌大的仓库都快被这些碎裂的木箱废料堆满了,落脚点都有些勉强。
咯吱~
楚仲飞翻了两下就准备放弃了,正如冯士为所说,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楚仲飞刚准备起身,只听一道摩擦声从脚下传来。
楚仲飞低头一看,一角蜡黄的油纸碎屑就在脚下。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常林掀开门帘,就见楚仲飞大屁股蹲在地上背对着他。
楚仲飞也不搭话,快走两步,拿着捡起的碎油纸放在光下反复观看,随后只见眼神一动,又是两步走回仓库,一块又一块的将那些碎箱子翻了出来。
“这些箱子里面都铺了油纸?”楚仲飞头也不抬对着外面喊道,说话间,随手就拿起一块还算是完整的木板,上面结结实实压了一层油纸,油纸有些脏,满是泥土的痕迹。
“这段时间下雨多,当时我副将就建议铺上一层油纸防水,我想也有道理,就答应了他。”史大利站在常林身后说道。
“你副将?”楚仲飞回头看向史大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是曹安民,他平时就是心细,我五大三粗的,平时就他帮了我不少,这次是我拖累了他,现在也在牢里关着。”史大利叹了口气解释道。
“曹安民史将军,你之前可没和我说过箱子里套了层油纸,如果我猜的不错,那税银上必然也包了一层油纸?”楚仲飞反问道。
“神了,这是我们临时起意的,你怎么也知道,这又不是重要的事,我也就没说了。”史大利惊讶的看着楚仲飞,不可思议道。
“我当然知道,是这堆废料告诉的我,至少他们曾经装过银子。”楚仲飞道。
“曾经是什么意思?难道银子到这就没了?不可能临出发前我还让曹安民再检查一遍,我也看到的。”史大利连忙说道。
“你是每车都看的?”楚仲飞反问道。
“那倒没有,我就是跟在曹安民身后让他抽几辆你的意思是他做的手脚?不可能,他和我押运的税银不下三五趟,一直都是没事的。”史大利这一会也反应了过来,情绪有些激动,一脸不可置信的道。
“所以史将军你别激动,这一切都是推测,你们一直告诉我丢失三十万两,真的就是三十万两?一点误差都没有?”楚仲飞又道。
“准确的说是二十九万一千两,我们抢回了三箱子,九千两,都上交了国库。”史大利解释道。
“恩,这边能说得通了,这张碎油纸上有着黔字印迹,显然是黔钦道造的官银,再者,这箱子中若是真的装满了官银,就算有山崩过来,也不太可能所有的箱子都碎成了这副德行,但凡箱子里面装有银子,这箱子就有可能在山崩中保存下来,但现在目之所及处明显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这箱子本就是空的,所以在山崩面前不堪一击,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抢回的三箱子银子就是你当时检查的三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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