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到那个客房的,我感觉就闭了一下眼,一睁开眼就这样了,而且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这件事,我跟谁也不敢提,我想,就算是吃亏了,也算了,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行了……小刘,你不会笑话我吧?”
“不会的阿姨。”
“可偏偏过了不久,我就发现怀上了小林。
“柏荣欢天喜地,我却坐立不安。
“在不断的焦虑中,也有好消息,那个大客户,最后选择了跟我们合作。
“我于是又疑心,是不是我那一次付出了代价,才得到了这样的大客户?”
思羽说“尤阿姨,说不定你是多心了,那个晚上,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
尤阿姨说“我也希望是这样,特别是小林出生后,调皮捣蛋起来,柏荣说跟他小时候一样。
“他很喜欢小林,可能小林更对他的脾气一点,阿森平时闷声不响,不爱表达,不像小林那么活泼,小林一回到家就总是缠着他,阿森却好像爱理不理。
“我慢慢就放下心来,我安慰自己,小林一定是柏荣的,大家都说那人很正派,应该不会趁我没有知觉的时候侵犯我,再说了,他自己也醉得不省人事。”
“阿姨,既然你什么都没感觉到,可能这才是事实吧。”其实心里有一个疑问,既然那人也一样人事不省,他们是如何到这房间的,她相信尤阿姨没有撒谎,那会不会是那个人,事后装醉?可是此时此刻,她也只能这样安慰。
“可是,让我忧虑的是,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发现虽然得到了那个大客户,但是那个人,却不那么热情了,很少打电话来关心我们厂的情况了,甚至,好像是有意躲避我们了。
“我一边庆幸,一边嘀咕,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得手了之后的反应,或者是因为心虚……再后来,那个人被提拔了,离开了那个部门,我就避免了跟他再见面,但就算是这样,对于那个县城,我也没心情呆下去了,几年后,我们得到了一个到市的机会,我毫不犹豫地劝说柏荣把握了这机会,大城市的竞争是更激烈,可也更有序。”
“再也没见过那个人了吗?”
“没有了,我自己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永远过去了。
“没想到,就在柏荣病重的时候,容发当着柏荣的面,让我看了一组照片,都是那个人和我在一起的,有些是跳舞的时候照的,有些是聊天的时候照的,本来没有什么,可是拍照的角度和时机,使得孤立地看那些照片时,好像我跟那个人,真有什么暧昧似的。
“最可怕的,还有一张,是那个人,抱着我睡觉的。
“再加上那一张鉴定书,我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是被侵犯了,你是受害者才对吧。”
“可我当时完全懵了,不知道怎么解释,等我想清楚了,打算解释的时候,我没机会了,他们直接不让我和小林接近柏荣了,给了两个选项让我来选择,我为了保住自己的一点尊严,还有不想让小林受到伤害,我答应放弃在柏家的利益,服从那条遗嘱的安排。”
思羽心里叹息,尤阿姨为了这个家这么拼,接受这个的时候,不知有多难过。
“我签了字后,心情非常糟糕,我想,就算那个鉴定书是真的,就算小林不是他的孩子,可毕竟有二十多年父子情,小林叫了他二十多年的爸爸,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就算是对待一只小狗小猫,在一起二十几年,也都培养出感情了吧,何况是这么一个,一直亲近他并让他骄傲的孩子?”
思羽不知怎么说,心想,这个柏荣,真的是做得太过份了。
“何况,我,我一个老干部的女儿,不惜跟父母闹翻,坚决跟了他,一跟就是二十几年,这二十几年,我从一个大院里人人夸的黄花闺女,到成了中年妇女,柏氏集团的哪一点成长,不跟我有关?”
思羽说“是,我也知道。”
“就算,他不认为小林是他儿子,阿森是了吧,我帮他把阿森带出来,我容易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还有小林?”
她的神情无限酸楚“只因为一个失误,而且目的还是想帮着他把工厂搞起来,他就这样对待我……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因为那几张照片,一纸鉴定书,就全部没了……”
尤阿姨擦着眼泪,一时伤心难禁。
思羽满心皆是同情,原来看起来这么刚强,自信、冷静的尤阿姨,心里也装满了悲痛。
她说“阿姨,你是不是很后悔?”
“我不知道,我有时很后悔,有时不后悔,我不嫁给柏荣,可能就没有这种伤心事,但事实就是我嫁给了他,如果我后来,不去找那个人帮他,不会有这个事,但我们当时又怎么撑下去?”
“所以,你不要难过,你当时就必须这么做,就算被侵犯了,你也是没有出轨,你应该问心无愧。你对得起柏家。”
“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有口难言啊小刘,我有口难言。从那之后到现在,我经常失眠,有时候一整夜都睡不着,每次自责后悔完了之后,想起这两个儿子,我又觉得不应该后悔。小林就不说了,阿森,难道就没有我的心血吗?”
她拿出手机,让思羽过来看,原来是一系列的照片,应该是柏崇森从小到大的照片。
“你看,这就是阿森,我认识他爸爸时,他还不到三岁,一开始怎么也不肯叫妈妈,花了一年,才肯叫,一开始,我碰都不能碰他,后来,他要抱着我才肯睡觉,一开始不肯跟我说话,到后来,只有我才能从他嘴里问出话来,&nbp;他爸都不行。”
“他是一个特别的孩子,想法很多,但全装在自己的脑袋里,他爸让他学钢琴或小提琴,不学,交了学费也不学,他不爱说话,不爱学习,对考试一点都不上心,很长一段时间,有人说他是傻瓜,有人还说,都是因为没了亲妈……”
“可我,不信是这样的,我看他老是爱拿着笔画东西,就要看他画什么,一开始不肯,后来我跟他一起画,故意画不出来,让他帮忙改,他信以为真,就来帮我改,慢慢的我就可以看他的画了。”
她指着一些照片说“你看,这就是我拍出来的画,这是他六岁半时画的,这是七岁时画的,其实不止这么多,当时拍了好几卷胶片的,他爸还说我浪费,因为那时没有数码相机的,只有一台凤凰205机械相机,而我还只买柯达胶卷……”
思羽看到,这里面的画虽然是儿童画,但是就已经开始有光影感了。
“看了这些我,我觉得他一定是天才,带他去找培训老师,跟一大堆孩子画,结果学费给了他还是不去,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不想跟一大堆人一起学。”
尤阿姨一边不停翻着照片,一边不停地回忆,有时会特别指出一幅画,说出这幅画的一些趣事。
柏崇森不想跟众人一起学,还很挑老师,柏荣被他折磨得都不抱希望了,她还是坚持带他继续找,终于找到了他满意的老师,因为那个老师可以直接说出他想画画时的潜着的想法,并且还惊呼为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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