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陪良妃母子用午膳时,冷宫里,花似玉病倒了。
这药发作的时机,可以说,真是巧的不能再巧。花似玉刚挪到冷宫,便发作了。
她一下子觉得浑身发冷,又一下子觉得浑身发热,转而又觉得浑身酸痛无力,转而又觉得头重脚轻的厉害。
花似玉在发作的第一时间喊人,“我难受,快,快请太医。”
侍候的人对看一眼,谁都没动。
花似玉喊了两句,猛地想起,如今她不是顺嫔了,这里也不是含香宫里,她一个打入冷宫的女人,也不能随时随地想使唤太医便让人通传来。
她咬着牙露出恨意,但很快,便觉得自己身体实在不太妙,她发慌多心地觉得有人要趁这个机会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对皇帝派来的那两个嬷嬷喊,“嬷嬷,我肚子疼……”
两个嬷嬷对看一眼,见花似玉的确不太对劲,不像是装的,于是,商量了一下,由一人照看着花似玉,一人去找皇帝。
一名嬷嬷出了含香宫,打听了皇帝的去处,立即去了良妃宫里。
皇帝虽然心情不好,但是被敬王哄好了大半,来了良妃宫后,又被温柔解意的良妃嘘寒问暖一番,心里舒坦,不好的心情便去了大半。
所以,他陪着良妃母子用膳,这时候真是其乐融融。
那名嬷嬷来时,皇帝正听了九皇子讲笑话,良妃、敬王、十皇子都笑的不行。皇帝也跟着笑。
良妃宫里的得力太监在宫门口拦了那名嬷嬷,问明来意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先知会了良妃的近身嬷嬷,那嬷嬷一听,皱眉片刻,悄悄附耳对良妃耳语了一番。
良妃神色一顿,本不想理会,但又想着一个打入了冷宫的女人而已,用不着她再忌讳,若是她今日拦了人和消息,来日陛下知道,没准找她算账,不划算,她索性便对皇帝开口,“陛下,刚刚有人来禀告,刚住去冷宫的那位,说闹难受。是您去看看?还是请太医?”
皇帝一听,脸上的笑意顿失,腾地站了起来。
良妃心里一沉。
谁都受宠过,她昔日也是极其受宠了几年,否则也不会接连地生下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了。但如花似玉这般,人都进了冷宫,还让陛下如此失态的,是头一个。
“朕去……”皇帝刚想说去看看,但一想到他刚刚下的圣旨,脚步又钉住,沉着脸吩咐,“何人来禀告?让人进来,朕问问。”
良妃使了个颜色。
近身嬷嬷连忙出去,将那位前来报信的嬷嬷请进了内殿。
皇帝一看,正是他让张公公派去冷宫照顾花似玉的有丰富经验的嬷嬷,立即问,“怎么回事儿?”
那嬷嬷如实说,“回陛下,那位一会儿闹冷,一会儿闹热,一会儿闹头疼,一会儿闹肚子疼,奴婢瞧着,是不大对劲。怕出什么事儿,特意前来禀告您定夺。”
皇帝有些怀疑,“这是什么症状?”
莫不是花似玉想见他,装的?
也不怪皇帝这样想,良妃母子也这样想。
敬王既然在皇帝面前做了初一,就不怕做十五,于是,他很会卖乖讨巧地建议,“父皇不好去看人,不如请一位稳重的太医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是病了,就请太医嘛。真病假病,太医一看就知道。
皇帝定下心神,立即吩咐,“快去,请陈太医前去冷宫。”
“是。”
有人立即去了。
派了太医前去冷宫后,皇帝又没了好心情,便在良妃宫里等着消息。
良妃这时也看明白了,花似玉这个小妖精,是彻底把陛下迷住了,人去了冷宫,还让陛下这般魂不守舍,真是厉害。她才进宫不过一个多月,幸好她出手对付安华锦,如今被抓牢了治罪,这若是换个别人去害,谁能有安华锦的身份能从陛下的爱护里治她的罪?这若是让她一直得势,她们这些老人,怕是都没有立足之地。
陈太医得了陛下的旨意,很快就提着药箱去了冷宫,走在路上,他也叹息,暗想着陛下这么多年,虽然怜香惜玉久矣,但还是第一次,前脚刚将人打入冷宫,后脚就给请太医的,而且请的还是他。
陈太医来到冷宫,花似玉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脸上都是冷汗,看起来可怜的紧,他系了线绳给她把脉,片刻后,说,“是染了伤寒,再加上郁结于心,娘娘放宽心,伤寒不日便好。”
原来是伤寒!
花似玉不是没有得过伤寒,但这一回来势汹汹,还别说,真是吓坏了她。如今她听了陈太医的话,知道他是皇帝器重的派来的人,便放心了,虚着力气道谢,“多谢陈太医了。”
今非昔比,她素来鼻孔朝天的性子,为了以后好过,也客气的低起头来。
陈太医摇摇头,开了适合孕妇的温和的药方子,留下药方子后又嘱咐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冷宫。
皇帝派来的小太监将陈太医领到了良妃宫里,陈太医如实禀告后,皇帝松了一口气,既然是伤寒,便好说,他摆摆手,赏了陈太医,又嘱咐他,三日一看诊。
陈太医领了旨,出了含香宫。
“原来是虚惊一场,不过伤寒也不能小视,毕竟怀着身孕呢。”良妃说着好话,“陛下放宽心,您洪福齐天,无论是皇子公主,从没出过事儿,这位也不会有事儿的。”
如今花似玉没了封号,称呼什么都不合适,便含糊地称呼个“这位那位”。
皇帝点点头,伤寒而已,那问题不大,他也放了心,这一放心,听得良妃此言,又想起皇后来,这么多年,后宫皇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呱呱落地,多亏了皇后贤良。他也是记着她的良善和好的。
他身为帝王,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后宫,但皇后不同,她的职责所在。
他想起,今日皇后找去南书房,他没见她,如今反而先跑来良妃宫里,他得赶紧去皇后宫里一趟,把人安抚下来,皇后慈善,消了气,也能帮着她照拂花似玉。
这样一想,皇帝便坐不住了,对良妃说,“你们母子说说话,朕还有事情。”
良妃温顺地恭送皇帝,敬王兄弟三人答应的痛快。
皇帝出了良妃宫后,良妃脸上的笑意收起,看着敬王,“花似玉这个女人,厉害的很,皇儿怎么如此向着她?”
敬王笑,“母妃错了,不是儿臣向着她,而是父皇如今被逼迫的治了她的罪,心中不忍苦闷,当谁都反对他时,儿臣却向着父皇,您想,父皇会不会更喜欢儿臣?这不,今日父皇就来母妃宫里陪您用午膳了?”
良妃笑了,“我儿辛苦了,你说的很有道理。”
敬王劝说,“母妃勿要眼界太浅,您如今有儿子们,就不要只盯着父皇了。有更要紧的事儿,需要母妃盯着呢。”
“什么要紧事儿?”良妃知道,这是告诉她别总想着争宠,有正事儿待办。
“漠北镇北王府,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儿臣还是摸不准。苏含十句里没一句准话,儿子也摸不清他真实的想法。”敬王压低声音,“母妃您毕竟是出自镇北王府,若是让镇北王府不支持咱们,反而去支持别人,那可就让人笑话了。”
良心心下一紧,“本宫这封号,还是因为苏世子来京受封的,漠北镇北王府与你我母子,本就该是一线,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不妥和变化不成?”
“难说的很。”敬王道,“苏含对安华锦好奇的很,而镇北王府与南阳王府,昔年有一桩恩情,如今南阳王府还没还。儿子想,这中间大有可为。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镇北王府死死地按在咱们手心里。”
良妃正色问,“那你想让母妃怎么做?”
“改日您召苏含进宫,再探探他的口风。实在不行……”敬王脸色发狠,“儿臣听皇后娘娘打算回南阳省亲给南阳王过六十寿诞,您也多年没回漠北了,趁着机会,也借着皇后娘娘的东风,回漠北省亲一趟,儿臣送您前往,顺便开诚布公地找镇北王好好谈谈。”
他亲自前去,不管镇北王打的什么心思,他有信心只要前去,总能说服镇北王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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