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公输鱼,坐起身子、瞪着眼睛,捡起落地的银针,细看了看。回想刚才的情景,那银针分裂后朝着她的下颌飞来,看上去利而极,呈穿喉之势,即便是被木牌挡住,至少也应该入木三分才对,如何轻轻一挡便折落了?难道是……
她愕然抬头看对面的雨隹,就见人家依然端坐如初,一脸的淡定。忽地明了原来,雨隹发出的这针,只是看上去快而狠,实则早已设置好了力度,即便是她不躲不挡,也会在触到她肌肤的刹那自行落地,根本就不会伤到她。
想想也是,裂雨针都是成组发射的,分裂后翻倍,密集而无序,躲不完、挡不尽,出则必定见血收命,刚刚雨隹只是单独射出一根,分裂后也不过两根,又岂会是真的想要她命?
“雨隹兄,你这是何意?该不会是想显摆一下你对我公输家的暗器有多稔熟吧?这还用显摆吗?我当然知道你熟,我早把你当公输自家人了,就连我仅有的那半本《御木术》都给你看了……”
面对不解与质疑,雨隹不急着辩白、也不回答,而是抿了口茶,等公输鱼的那口气喘匀了,才慢慢说道“鱼贤弟可曾发觉,你刚刚于情急时以念力御木自救,使用的乃是《御木术》里的‘随纵木’?此术无需特定木器,亦可使木随心走,断是要比之前所用过的木傀儡术、通感木层次更高。按说,层次更高的秘术,使用起来的反噬也相应更强,且你我从未试用过‘随纵木’,并无能与之对应的压制之法。此刻,贤弟感觉有恙否?”
听了雨隹的这一番话,公输鱼脸上的神情直接从愕然变成了惊叹。她赶忙查看自己的身体,竟是毫无异状是呀,居然无恙!刚刚在情急之下使用了随纵木秘术,怎会一点反噬也没有出现?
之前仅是使用低级的木傀儡术和通感木,便已是被反噬得频频晕厥了。天贶节那日在宫中使用木傀儡术升级版“老二”时,虽没有出现反噬,那是因为提前用了相应的压制之法。可刚刚于不经意间使出随纵木术,并没有什么压制之法呀,如何也没出现反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公输鱼的一脸“不得其解”,雨隹开口解释道“之前贤弟与我一起研究出的,关于“念力御木”秘术对本体反噬伤害的那种压制之法,仅是对木傀儡术的升级版‘老二’有效,对其他秘术的反噬无用,而且,那压制之法也只能起到缓解作用,断不会如你刚才所言那般神奇。故而,我觉得不对劲,方才出针一试。果不其然,即便没有压制之法,本应出现的反噬也没有出现。看来,天贶节那日你的种种‘神奇能力’并非得益于我们事先研究出的压制之法。”
“什么?雨隹兄你是说,那日我在宫中使用‘老二’,不仅没有出现反噬反而精力体力出奇得好,并非因了压制之法?那还会是因为什么?”
雨隹蹙眉微微思考了一下,问道“此次入宫前,贤弟可曾吃过什么益补的药或是用了什么抑制疲累困顿、强行提升精力体力的法子?”
他这一问,可是把公输鱼给问了一个楞。
公输鱼一脸懵然道“没、没有啊……”
显然,雨隹对这个回答并不认同,“贤弟在同一时间运行‘念力御木’,又行压制反噬之法,本就会对精力体力造成一定的影响,若再用药或是其他法子急速提升精力体力,势必会损伤气血,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说到底,这些所为全都是在透支精力体力,使精神感知不到正常的困顿、使身体感知不到应有的疲累,隐下真实的身心所需,以假象促气血亢奋,应急所为,万不宜频繁为之。”
感知不到疲累,隐下真实所需,假象亢奋……公输鱼不由地陷入了思索
天贶节那日入宫,危机重重,她在各种死亡陷阱边缘徘徊、与各种狠厉角色周旋,改造灯翕、历经火祭、落水被淹、再连杀二人、从顶级高手湛清眼皮底下逃命、背着冰坨子成玦破解数个地下密道……所需精力体力确实非同寻常。那般紧张强度,她也觉得自己撑了下来真乃神奇,回来后必定虚脱、必得大睡上几天几夜恶补,不想几个时辰后就感觉已经睡足了,且精神饱满、元气十足,就连脖子上的那道伤口都愈合得极快。
这样不同寻常的精力体力,这样不合常理的复原能力,莫说一般人,就是她自己,以前也是从未有过的……
“雨隹兄,我并非有所隐瞒。我也知道短时间内强行提升精力体力,犹如揠苗助长,假象过后必会呈现气血紊乱虚弱之象,与己不利,自不会乱来。只是,为何我会突然强到足以抵御秘术的反噬,这个,一时间,我也搞不清楚……或许、或许,是因为最近猫兄一直在强化训练我的功夫,无形间提升了我的精力体力和承受能力吧……”
公输鱼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勉强堵上了雨隹的疑惑,以及她自己的不解。
自从结识了公输鱼和班九,他们种种的为所不能为,无时无刻不在打破着雨隹的认知。雨隹知晓班九的功力高深莫测,其本身年纪轻轻便能有那般修为已非常人可以理解,若说他真有什么常人亦不可理解的办法化解秘术对公输鱼的反噬,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于是,雨隹也不再过多追问,只是善意提醒道“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提升自身能力去压制反噬,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于施术者无益,还是要尽快寻到与秘术相对应的《心法》一书,从根源上破解反噬,才是正途。此书,楣夫人已着人暗查,可毕竟已经遗失了百年之久,料想也断非一日两日便能寻得。故,以后贤弟若再需使用秘术,还是要谨慎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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