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洛宸站在顾流笙曾经住过的客房内,看着满屋的清冷,丝毫没有一点人居住过的痕迹,她是怎么办到的?他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未找到一个她留下来的物品,哪怕废弃不用的牙刷也没有,连个发丝都没有留下。
还是有一个留下来的物品的,是他送给她的项链,被她放在桌子上,孤零零的,就像他这个人。
她还给他做了青瓜虾仁小笼包,被她一个一个码好放在盒子里,冷冻起来。那天晚上她忙了一晚上,他看着她和面,发面,调馅。她将包子放入蒸锅内,然后开始了长时间的等待,她独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膝,头倚在膝盖上,橘色的光照射在她身上,安静、孤单,那天晚上,在无人的时候,她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顾流笙走了,把他的心也挖了个洞,呼呼的冷风从里面穿过,他感觉身心都是冷的。
空姐艾米丽,从慕洛宸一行人登机开始,就在时刻注意着他,帅得让人飙血的样貌,头等舱客人,高贵矜持,疏离淡漠,哪一种身份,哪一种气质都足以引人怦然心动,无限遐思,想象男子与自己在高空中谱写一段浪漫的恋曲。
却见男子一上飞机就在低头看着资料,对她先后几次经过都无察觉,仿佛将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看来资料对男子异常重要,艾米丽只好时刻注意着另寻机会。
三个小时后,男子终于放下资料,却双手掩面,静止不动,好像睡着了,他身边的助理模样的男人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惊动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又担心又害怕触动他的模样。
几个空姐在休息室谈论,这个男子现在已经是机舱内的热门人物,试问谁不蠢蠢欲动呢?最后一致认为此时是打招呼的最佳机会,可以询问是否不舒服或者及时的递上一杯水,他身边的助理不敢打搅可能是因为同是男人,不方便流露关切。带着其他姐妹们的期待和艳羡,艾米丽作为飞机上最靓丽的人,被推举为去打招呼的人。
艾米丽压下心头的小鹿乱撞,她露出训练有素的笑容“先生,先生。”
那男子似乎真的睡着了,艾米丽一时心切,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竟伸出手摸了上去。
下一秒,“咔啪”一声,惨叫响彻机舱,一男子抓着艾米丽的手腕,将她的手腕弯起,看着弯曲度,再弯一点,估计手腕就要被折断了。艾米丽脸上疼的已经扭曲,她对这个男子所有的遐思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恐惧。
男子狭长的眼眸间尽是戾气,而且带着潋滟的水光,他似是哭过。
这是个极灵敏和凶残的人,她怎么会愚蠢到去招惹这样的人。
他身边的助理已经起身,恭敬的对男子说“慕先生,请息怒。”
慕洛宸放下手,后续的事情交给陈涛去处理。他用毛巾将手指擦拭干净,才拿起桌上的资料。
那是言靖传给他的顾流笙的背景调查。
以前不看,是不愿意看,他想自己发现她、了解她,她想听她亲口讲述自己的故事;后来不看,是不敢看,他怕发现那个被他隐藏的秘密。
一页页的资料记载了顾流笙从出生到现在的过往经历
弃婴,原名流生,后江城孤儿院院长觉得不吉利便改名流笙;
四岁那年被一人家收养,改名为张流笙,养母张丽娟在她九岁那年,因为生下一个男孩将她又交还给孤儿院;
也是在九岁那年,她遇到了慕洛宸,后被慕家的佣人顾文选收养,又改名为顾流笙,因可以帮忙做事又不需要支付工钱,顾流笙被留在慕家庄园内;
十二岁考入圣川中学;
十四岁时,慕洛宸就读圣川中学,自称为顾流笙的表弟;
十五岁养父因病去世,养父子女不愿意收养,慕家未收留她,她离开慕家庄园,一个人独立在外求生存;
十八岁以状元身份考入t大建筑系;
二十岁的顾流笙因身体原因休学半年,不知去处;
毕业时获得建筑系和金融双学士学位,保送读金融系研究生,用两年时间就修完了四年的课程;
二十一岁进了永安会计事务所,凭借对数字和经济的敏感,很快在行业内展露头脚,深得崔桥鑫的栽培,短短五年时间就攀上了事业高峰。
寥寥数语,客观、直接的将顾流笙的成长历程袒露出来,那些没有细致描述的经历,却无比清晰的勾勒在慕洛宸的脑海里,有些磨难不必细说,懂的人自然会懂,慕洛宸虽不是弃婴,但受到的待遇跟弃婴又有什么区别呢?顾流笙所受到的抛弃,慕洛宸懂,因为懂得,所以心痛。
而在前不久,慕洛宸他自己也抛下了顾流笙。
慕洛宸将双手掩面,他被一股巨大的悲悯吞没,他像是一叶小舟,在悲伤的巨浪里被翻转,被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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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站在江城的土地上,这一次一点都没有因为是第二次回到故土,身体上的反应有减弱的迹象,刚下飞机,慕洛宸就吐了,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反应,马上身体又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言靖接机,看到慕洛宸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反应,也愣住了,他扶住慕洛宸“怎么又?快去医院。”
“不,去岭南。”
岭南,言靖查到顾流笙自机场直奔客运站买了去岭南的车票,岭南是一个小县城,距离江城有500多公里,监控显示,顾流笙到达岭南车站后,是一个人走出车站的,并没有人来接应,可是线索也仅限于此了,因小县城的监控系统比较差,只能查到车站的线索。
顾流笙是去了岭南的哪个村子,或者就在岭南县城内就不得而知了,再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言靖出动了大量的人力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他告诉慕洛宸,即使他去了也无能为力,只是多了一个人找而已。
可慕洛宸执意要去,他问言靖,如果是他的那位科学家出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言靖沉默片刻后,放行,跟他一起踏上了去岭南的路。
慕洛宸高烧不退,随行的医生给他打了退烧药,只能抑制体温不上升,并没有让烧退下来,慕洛宸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脸颊上还出现了因发烧而产生的绯红,头脑发胀,眼眸猩红,他极力让自己清醒。
“去岭南孤儿院,去学校,总之去有孩子的地方找。”
慕洛宸突然说,嗓音沙哑,眼眸死死的盯着车内的某点,依此让自己精神集中,不至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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