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夫人来了。”门外一个清秀的丫鬟推开门进来道。
万银芸抬眼,将手中的绣图放下,由白薇仔细卷起,低着头退下了。
刘玉兰进来,待两个丫头离开后才走近,在万银芸身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轻轻推到万银芸面前,看着万银芸笑着端起饮用,复而小心翼翼问“岚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岚,乃万银芸小字,山风,刘玉兰愿她有山峰暴风的大气,原本以为自家女儿负了所托,成了小家碧玉的姑娘,但后来才发觉不是,女儿是个睿智聪慧的人,许多事情她都会问女儿的意见,倒真的是山风之大势。
万银芸放下茶杯,声音如银铃般悦耳“娘不必操之过急,等,便是了。”
刘玉兰心下急,支支吾吾道“可,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你说你爹三日便能想通,可想通后该怎么做?”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些时日又何尝不可?”万银芸把玩着茶杯,抬眼看她“可别乱了阵脚。”
刘玉兰在心中叹了口气,绷着的身子也松懈下来了,嘴上也没有了之前的急促,说“娘知道岚儿有办法,娘听岚儿的便是。”复而又轻叹“唉,娘现在也总算有点可以出头的感觉了,希望过不久就可以把大房搬下来。这么多年了,一直被他们压在脚底,娘心中有怨。以往他们那副圣人面孔还装着,现在是越来越兜不住了。”
“哦?”万银芸听她这么一说,仿佛有了兴趣,毕竟她不像她娘一样,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大房待他们不薄,这是确确实实的,她娘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但她没有。
刘玉兰看她有点疑问,便道“岚儿你有所不知,前两日用膳,她万大小姐露出了真面目,竟然借机羞辱我,娘当时心中生气,可娘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大小姐正日一副乖巧模样,将这京城里多少人骗人去,现在竟连装都不装了。”
万银芸手中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刘玉兰便夸张地将当日的情形原原本本给演了出来。
“果真如此?”
“当真,娘不会想错的。”说到这,刘玉兰露出了愤恨的神色,道“她万惊鸿能够被人喷称赞,为何我们岚儿不可!”说到此简直是咬牙切齿“我们岚儿可不比她差,她万惊鸿有的,我们岚儿为何不能有!”
万银芸听着她的话,面色平静,仿佛不放在心上,但眼中的狠戾,却暴露了她的内心。她虽不似她娘一般将自己的嫉妒怨恨摆在脸上,但她毕竟是亲生的,随的也是刘玉兰的性子。不争不抢?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她沉吟道“姐姐突然如此对待娘,怕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
“姐姐一向待人谦逊有礼,听娘这么一说,倒是有着难以解释。”她笑道,“或许有人将她点醒,若是如此,那可能有些棘手,若不是如此……”她又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像事不关己般,嘴角微微噙着笑,却没有继续说了。
若不是如此,那姐姐,还是不是姐姐,也说不定了。
绸缎庄终于把做好的衣服送过来了,蝉衣一件件拿过来给万惊鸿瞧,看到后面几件,万惊鸿抬头看蝉衣,眼中露出不解。
蝉衣笑道“夫人听说小姐去做衣服,便又叫人去绸缎庄多做了几件,这都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小姐莫不是不喜欢?”
万惊鸿摇摇头,道“我很喜欢。”她拿起其中一件暗紫流金衣裳,放在手中摩挲,心中一暖,不论卢宴恩是否真的瞧出了什么,她都愿意为自己考虑。见她去做了不同往日喜好颜色的衣裳,想必知晓了自己的现下的喜好,便也多做了几件,如此小心翼翼地选择颜色,这让万惊鸿感动。
“玉竹去叫厨房做一份莲子羹给夫人送去,替我谢谢夫人。”
玉竹道声是,便退下了。
万惊鸿拿起那件暗紫流金衣裳,站起来递给蝉衣,说“蝉衣,替我换上。”
“是。”蝉衣接过来,用心帮万惊鸿换衣裳,笑着道“小姐好像很喜欢这一件,夫人还担心小姐会不喜欢,现在看小姐如此,真实太好了,夫人也会很开心的。”
万惊鸿没有回她,听她说要,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轻快。
待换好了衣服,万惊鸿轻轻一甩袖子,道“备车。”
蝉衣一愣,问“小姐是要去何处?”想她小姐那与人为善地性子,又道“莫不是又要去找那个王爷道谢?”
“自然不是。”万惊鸿不明白为何她能联想到这,便说“去城南飞天客栈。”
“小姐去那里做何事?”
“找人。”
至于找的是谁,那人便是林缪语,后来苏青青给她换了个名字——丁香。
丁香原也算是大户千金,后遭遇家族没落,族人排挤,被迫随父漂流各地卖艺为生。至京城,飞龙客栈的老板见她与她那瞎了双眼的父亲可怜,便留二人在客栈中弹琴拉二胡,予她二人能以此谋生。
后偶然一次机会,遇上了苏青青,苏青青见此人才情辈出,心中便有了想法,以一见知己的名义将她收做了婢女,将她父亲也安在府上,给了个舒适的差事。
丁香心中感激,念及她的恩情,苏青青将她放在万惊鸿身边,她便去了。她听信了苏青青的话,以为万惊鸿对苏青青各种陷害,心中愤然,便以万惊鸿婢女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枉费万惊鸿当她若姐妹,同情她的遭遇,对她更是心疼。而她却想着此人故作心善,实则蛇蝎心肠。助苏青青将人一次次陷于为难之中。
于是在万惊鸿最后半月的日子里,虽然蝉衣防着外人,避免他人下毒,却没有料到,却是身边的人,日日下着慢性毒药给她小姐。
真是叫人不爽。
如今,她便先一步去那飞龙客栈,先将此人收于麾下,用她的招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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