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注的是却是另一方面,既然施丹虞并非施文江所出,又本应是一个皇子,为何为随着施文江一起,藏身于大礼,远离京城?金顺帝的儿子女儿们中,个个都是有确切身份的人,若是如姚琪琪一般偷天换日,应当是没可能的,因为京城里同样深藏不露的,还有一个金毓华。若是真的京城中有人与施丹虞掉了包,金毓华心思沉重,一定调查地清楚明了,不可能不知道。并且,若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动手。
如今金顺帝日日不如从前,皇位早已被各个皇子们盯上,他虽为太子,但毕竟一向在外伪装成和善的模样。一是为了减少他人的忌惮,枪打出头鸟,最出色的人,总会是被人盯着,更何况是在这皇宫之中,怕是每人都虎视眈眈着。二来是方便暗中做事,因为风头不高,即使背地里做了什么,也很难怀疑到他头上。
这种人,是个野心家,是蝮蛇,藏在深处,暗中观察。
所以,如此看来,这后宫之中没有可怀疑的对象,那究竟是谁?
莫不是金顺帝在外头
越想越出神,万惊鸿眼神呆呆地定在一个点。施丹虞反复捏着她的手,见她始终无动于衷,也就没有放开,反而更像是上瘾了一般。
抬头一瞧,这双瘦小白皙的手,主人却早就魂飞天外了,也不知道她的思绪就现在停在哪里。施丹虞好笑,这人几乎天天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幸好她面前是他,不然让别人瞧了去,肯定会瞧出端倪。
他笑着勾起唇角,又顿住,片刻,又大大地扬起,连眼中都是别样的神采,眉飞色舞一般。
他能不能这样想或许,就是在他面前,才敢这么放心?
施丹虞捏住她的手掌虎口处,轻轻一按,力度不大,就像被弹了一下。万惊鸿却是被突然的这一下,弄得一惊,回过神来。反射性地立刻甩开了手,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一直被施丹虞握在手中。冬日她的手脚始终冰冷,无论穿的多厚,都丝毫无暖意。而现在抽出来的手,像是染上了施丹虞的温度,暖烘烘的。
万惊鸿皱眉,施丹虞却笑着,身子前倾。万惊鸿倏地抽回了手,他的右手悬空,方才还捏着的小手,遵循了主人的意见,回去了。他笑笑,举起手,对着万惊鸿皱着的眉间,就是一点,按得她没扛得住,往后倾了一些。
施丹虞道“皱眉头,不好看。”
“不过皮相,为此劳神,得不偿失。”
“好一个得不偿失。”施丹虞随意重复一句,而后话锋陡转,道“万一瑞是你杀的吗?”
万惊鸿顿住,脸色彻底沉下来,面无表情地望着施丹虞,这副神态施丹虞见过的,在京城初遇的那几次。这眼神满是冰冷,满是层层厚重的警惕,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她对面这个人,不过是个路人甲乙丙,与她毫不相干。或是硬要与她扯上什么关系,那她便不介意送他一程。
还真是
片刻,他又状若思考,笑着道“也不对,你不会莽撞到亲自动手,应该是借了别人的手罢。”
他还要继续装模作样想着,又想说,却被万惊鸿倏地打断,万惊鸿“你在不满我猜测你的身世?”
“怎么会?”施丹虞扬眉“你的头,长在你身上,你想什么,当然是你的事,我如何干预得了?”他凑近万惊鸿面前,眼中皆是精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嘴角始终带着笑,像是轻佻随意的模样,但万惊鸿知道,这人比谁都认真,比谁都精明。施丹虞道“你怎么会知道代渊救的那个人?”
“代渊?”万惊鸿微微皱眉,思索“那个医师?他救了谁?”
施丹虞却是没有回她的话,身子更是凑近了几分,偏头靠近她的颈项,动作缓慢地将脑袋往上移动,两人肌肤不过分毫便能触碰到。万惊鸿的脖子上,能感受到施丹虞呼吸喷在上面的热气,激得她在衣衫遮住看不见的地方,瞧瞧起了鸡皮疙瘩,连袖子中的手,都不由自主握紧了,但却按耐住了,没有后退,她像是抗争一般,后退就是输了,她不想输。
他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在她的脖子旁轻嗅。期间抬眸,往上瞧了一眼,之前万惊鸿目视前方,面色波澜不惊,看上去镇定极了,好像他不存在一般。施丹虞无声地笑了,若不是她的耳廓泛红,还正要将他骗了去。
他也不继续调戏了,见好就收,抽回了身子,道“有味。”
这是打算上演风流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万惊鸿偏过脑袋不看他,都能下一句,怕不是有香味。
“臭味。”
“”
“臭味,发霉腐朽的味道。”
万惊鸿打断“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一听就知道又是在胡说八道,看来这人的套路还是多变的,真叫人猜不出来。
施丹虞却继续道“果然果然,方才一闻,虽然已经淡到快消失了,但尚存一丝。看来代渊说的没错,不愧是世代为医,还是有些用的。”
又是代渊?万惊鸿这下倒听出些端倪了,这人胡搅蛮缠的模样,其实说的都是正经话,万惊鸿心中默然,千百般无奈,最后到了嘴边,也只化成了一句“究竟什么意思?”
“条件。”施丹虞道“我告诉你,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施丹虞笑道“很简单,你想做的事情,不必亲自动手,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把好刀,把我借给你使,你就安心在王府养好身子。”
万惊鸿却皱眉“殿下贵为小王爷,吾等平民百姓怎敢借殿下这把刀。”
施丹虞却直接道“我让你借,你还有什么不敢?”
万惊鸿停住,她目光沉沉地望向施丹虞,眼中深意难辨。施丹虞也不示弱,整张脸就摆她面前,让她瞧。
马车又一次安静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人言笑晏晏,一人神情沉重。
片刻,万惊鸿开口,她一贯声线都冷,此时更甚,沉着嗓子,道“殿下,有些浑水,趟不得,看着浅,谁知究竟多深。”她停住,又轻启双唇,道“点到即止。”
她的这一番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万惊鸿察觉与施丹虞身上散发的气息有些不对味了。万惊鸿不是自负的,况且对方是施丹虞,说的直白一点,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子最大”的气息,对人更是抱有相隔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她当然不会真的以为施丹虞会对她有意,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以往施丹虞虽也会动手动脚,言语调笑,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万惊鸿却觉得有所不同了。她心中咯噔,若是没有,那自然是最好,一身轻松,若是有,那便就扼杀在摇篮中。
若施丹虞要得是这个,那恕她给不起。
施丹虞却是随意地听了听,像是不放在心上一般,连脸色都没换,还是带着笑意,身后后靠在马车上,双手抱胸,一身懒散地回望万惊鸿。
他道“当然了,我又不是什么浑水都去趟的。”
这话说的没错,在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万惊鸿也不细想,看他如此泰然自若的模样,倒不像是那
莫非,真是想多了?
万惊鸿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施丹虞看她松下来的表情,嘴角勾着的笑,意味不明。他确实不是什么浑水都趟,不过万惊鸿这水,无论浑不浑,他都趟定了。
施丹虞道“养好身子,冬日一过,就只剩半年时间了。可不要到时候还是这样一幅瘦骨嶙峋,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然那上头的人没扳下来,你自己倒先倒下了。”
“半年?”万惊鸿问“什么意思?”
施丹虞笑“进京。”
万惊鸿一愣,冬日一过,半年之后,又是一年太后的寿诞。施丹虞打的是太后寿诞的主意进京,想必他计划了如此久的事情,要开始动手了。
可是,她到如今还是不知晓究竟在筹备什么事。
施丹虞又一次发挥了他察言观色的能力,道“至于什么事,之后我会与你细说,总之,太后寿诞之时,你需和我一同进京。虽然你已经在京城下了葬,但是别担心,拿块布遮着,跟着我,也没人敢掀开看。”
“以什么身份?”
“身份?”施丹虞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至于什么身份,再说。方才你想知道的,也等回府再说。”
这人说的像是随意轻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万惊鸿此时也不着急知道,反正该做的事,她没有疏忽,便不用担忧。
只是,方才一打搅,她却是想不下去了,关于施丹虞的身世。不是后宫嫔妃,看来只能是真的金顺帝采撷了哪家姑娘,留下了这个风流种。
只是,万惊鸿眯眼,总觉得哪里出错了,哪里不对劲。
这人与金顺帝,口鼻眉眼间,可没有一处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