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来了,六叔回来了!”
听见这声音,大家都同时转过头去,便看见中间有一长得有些凶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上倒穿的暖和,一身大棉袄,看着很厚实,且人长得比起旁边的那些村民还要高一些,又结实,分明就是吃的好,穿的暖。
温小六见了他的模样,再想起小珠那瘦瘦小小,比实际年龄还要弱小的模样,心底不由更加对身为一家之主的这人印象不好。
“给县太爷夫人请安,不知道您到我们家这小院是?”这六叔一路上被狗蛋添油加醋的将整件事夸大了很多的灌输进脑子,所以一进院子之后,不敢去看温小六的脸,赶紧上前战战兢兢的行礼。
只是他没接受过这样的规矩教导,那礼自然行的也就不伦不类。
旁边的村民瞧见他这个模样,都有些惊诧,不由低声讨论起来。
“咋,老六这是真怕了?”
“谁知道呢,不过我瞧着他那就差下跪的样子,倒是难得的很。”
“可不是,平时他家的婆娘不好惹,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现在总算是有人能治得住他们了。”
“我看未必,方才我可是瞧见狗蛋那几个小子了,肯定是他们把先前的事添油加醋的跟老六说了,他这才被吓到的。”
“那不管咋说,只要县太爷夫人能把人给吓住,那就说明他还是有怕处的,不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那倒是。”
几人小声讨论完之后,又重新看向院子。
此时温小六脸上表情淡淡的,也不过略微扫了一眼那男子,并未说话,让人看不出她心底在想什么。
“你就是这林氏的丈夫?”
“正是小的。”
“既如此,那你便来说一说,今日你妻子一则虐待子女,二则辱骂长辈至晕厥,三则意图用棍棒殴打县主,该如何处置?”
“这,这虐待子女,应该不可能吧。我这婆娘虽说刻薄些,但也不至于苛待两个孩子的。”叫山子的男子被温小六最后那一桩罪名吓得有些发抖,支支吾吾的开始辩解,“且,且不知您说的县主是?”
这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旁边听着的人都不由觉得挺可怜的,但却无人同情他。
只是大家同样好奇,县太爷夫人说的县主是谁。
“白露,你便将那印章拿出来,给这位瞧一瞧,也好让他相信,我并非虚言。”温小六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露道。
“是。”白露应了一声之后,便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属于温小六县主的印章小心拿了出来。
那山子根本就不认识字,就算白露将东西递给他看,他自然也不知这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村长和里长都在这里,且温小六还是县太爷的夫人,身上气势又比之一般的世家女似乎还要足一些,让他便是看不懂那印章,也信了八分。
“印章你也看了,那这第一条,你说你妻子并未虐待子女,此事不用我来说,便直接让小珠自己来说。”说完之后,温小六便让人把小珠带了过来。
小姑娘此时脸上被行露擦干净了,露出那张带着两抹高原红的小脸蛋来。
只是脸上虽然干净了,身上的衣衫,却还是那件单薄的甚至都称不上棉袄的衣裳。
且因先前那妇人毫不留情的狠手,让小姑娘的衣服已经有几处被打破,里面陈旧发黑的棉花露了出来。
“小珠,过来。”温小六招手让过来看见这么多人,不知怎么有些瑟缩的小姑娘往自己身边去。
“漂亮姐姐,怎么有怎么多人来我家了啊?我家里有什么喜事吗?是不是要给弟弟办生日宴了啊?”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很天真的问温小六。
语气中也听不出半分嫉妒的情绪,只是瞧着很高兴。
“不是,大家是想来看看你二娘的,只是小珠,你能帮漂亮姐姐一个忙吗?”温小六蹲下身子,扶着小珠的胳膊,语气轻柔的问。
旁边站得近些的柱子几人,不由羡慕的看着小珠,恨不得被温小六扶着胳膊,轻声细语对待的是自己。
“什么忙呀?漂亮姐姐别看小珠年纪小,但小珠什么都会做的,劈柴、烧火、做饭、割猪草、割麦子,好多好多,小珠都会的。”小姑娘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来表示自己是真的会做很多事情。
“姐姐不需要你烧火做饭、劈柴、割猪草,只要你将这几年,你父亲娶了二娘之后,你每日要做些什么告诉姐姐好吗?”温小六其实并不想让她再去回忆这些事情,但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只有她自己说出来,才会让大家更加深信不疑,也才会让这位叫山子的男子相信。
“好啊,我每日要做的事情可多了,而且我的记性也特别好,小时候的事情也都记得呢。”小姑娘见不过是这么小的一个忙,不由高高兴兴的道。
“嗯,姐姐知道小珠很厉害。”
说完之后,小姑娘便开始将她从二娘进门之后每日需要做的事情掰着手指一一数了出来。
刚开始的头两个月,许是因为新媳妇进门,且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妇人对小珠和她哥哥还算好。
虽然也会支使他们干活,但也不会太过分。
只是自从怀有身孕之后开始,妇人的性子便慢慢显露出来,开始变本加厉的使唤两个孩子,就连后面因怀孕身子重,所以如厕有些不便时,还让小珠守在她与丈夫的房间,夜晚不准睡的太沉,以便叫她起来扶着自己去如厕。
如厕完了,这些污秽也是小珠去处理。
这些事情,一直到孩子出生,都是小珠在做。
偶尔妇人还会突然的心情不好,那个时候,才真的是小珠难熬的时候。
有一回,因她犯困,没有扶好妇人,导致她在用尿壶的时候,差点摔倒,妇人气不过,便直接将小珠摁在地上,对着她的脸便开始尿了起来。
嘴里骂骂咧咧的,说是既然她不想让她好好如厕,那就干脆用她的嘴来接好了。
小珠当时被那味道熏得满脸是泪,推了妇人一把,跑了出去。
小珠年纪小,力气自然也不大,妇人虽然被推了一下,但连动都没动一下。
而小珠跑到外面去之后,也没去找哥哥,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哭了很久。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被妇人折磨的愈发的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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