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正是清扫息生丸余孽的重要时候，臣若是退了，线索全部崩盘，找新的人接手只会更加麻烦。”秦若寒紧紧皱着眉，下意识就反驳了皇帝的这个决定。
他不想退，关键是这种收尾的时候也不能退。
皇帝没吭声，半晌之后看向旁边的李四喜，“四喜，你平时最通透了，你来劝说劝说他，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太久太累了，为何就不能停下来歇歇呢？”
“皇上，您得给我们一个准话，到底是不让我们继续调查了，还是决定不让任何人调查了？”李四喜笑吟吟看着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实则眼里根本没有笑意。
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退，她和秦若寒努力了那么久，几次把命都搭在这上面，现在到了最后收尾的时候，突然放任息生丸不再调查，这等于前功尽弃。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朕跟你们说实话吧，朕不想让你们继续调查下去了，现在查出来淮安是整个事情的主谋，抓住他之后，息生丸这种事以后自然而然就没有了，就算有也是极少数在暗地里流通，咱们不管，稍微宽容点也是好事。”
听完这番话，李四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皇帝嘴里说出来的。
这还是他们那个对息生丸痛深恶绝，决定不会妥协和退让的好皇帝吗？
秦若寒的脸色彻底难看，“不管皇上您是怎么想的，臣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收手，没有了淮安殿下，息生丸的事确实不会那么猖獗了，但要是不把所有事情查清楚，以后息生丸会害很多人，为了这些人也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朕已经发话了，这件事就不是你能做主的。”
皇帝彻底没有了笑容，看起来还很生气，“朕念在你们追查息生丸有功的份上，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拿着珠宝，顶着官职过轻松自在的生活，要么朕随便你们调查息生丸，但你们将会失去一切，包括现在的官职。”
一听这话，李四喜就知道他在威胁，试图用威胁的方式让他们害怕和妥协。
但恰恰她和秦若寒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这种招数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激将法。
李四喜和秦若寒对视一眼，确定彼此的想法之后果断开口：“那就请皇上让我们继续调查吧，我们不需要官职。”
“你，你们就这么想跟朕对着干？”皇帝紧紧皱着眉，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硬气。
李四喜轻轻一笑，淡然道：“皇上误会了，我们不是想要对着干，只不过是不想让朝廷变成乌烟瘴气的地方，想要肃清朝堂，就必须消灭息生丸，否则这些大臣中还会有因为息生丸获利的存在。”
听完她的话，皇帝还没有说什么，他身边那个太监倒是轻咳两声。
李四喜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转过身去仔细打量他，“这位公公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夫人，息生丸调查到这里，许多人都看到了淮安殿下的结局，他们是不敢再做什么的，你们目的已经完成了，为何就不能拿着赏赐功成身退呢？”太监摊摊手，显得很不理解。
李四喜轻轻一笑，“我也想问问皇上，明明可以乘胜追击彻底消灭息生丸，为何要放任这样的毒物存在，不去想办法彻底消灭？”
皇帝背着手，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凡事要有平衡，要有度，这些事情你们都不懂，立刻拿着赏赐离开，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那臣也想表表态。”
秦若寒上前两步，定定看着皇帝，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臣今日哪怕被罢免官职，也必须好好追查下去，直到息生丸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您看着办吧。”
他径直转过身，一副任由发落的样子。
赵福吓坏了，眼睁睁看着皇帝彻底变脸，连忙轻咳两声道：“秦大人是不是气糊涂了？这种事不能说气话的，大人还是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相信你一定能够明白皇上的所思所想。”
“我已经明白了，皇上就是要纵容息生丸这样的东西存在于世上，我接受不了，所以我要表态，任由发落吧。”秦若寒抱着胳膊，不愿妥协。
太监叹了口气，“皇上，这秦大人还挺倔的，不给点教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您可是高高在上如同天神一般的皇上，他居然会违背您的意思！”
听完这话，李四喜顿时皱眉。
她没想到这太监这么会挑拨离间，自然了，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皇上，不管您怎么责罚，臣都不会妥协的，臣一定要继续追查息生丸。”秦若寒的目光越来越坚定，拳头也越来越硬。
他从来就不会因为任何人妥协，更何况这是原则和底线。
“好，很好，现在朕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看来是朕对你太好，让你忘了自知之明！”皇帝大吼一声，立刻瞪向赵福，“拟旨，从今日开始，秦若寒不再有任何官职，从审理寺搬出来。”
“皇上！”
李四喜心里一慌，忙上前两步，也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皇帝连连看她两眼，迟疑道：“秦夫人如今怀有身孕，也没有像秦若寒这样无理取闹，朕就先不动你了。”
“可是若寒他……”
“四喜，别说了，我可以脱下这身官袍，但我也会继续调查。”秦若寒生怕她惹恼皇帝，打断她的话又使了个眼色。
李四喜欲言又止，最后没办法也只能叹了口气，随着他离开。
皇帝身边的太监立刻跟着出来相送，“二位慢走。”
“还没请教公公怎么称呼？”李四喜转过身，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表面上唇红齿白的太监，其实接近皇帝讨好皇帝的目的并不单纯。
这太监也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太监拱拱手，“秦夫人叫我桂公公就成，皇上特地吩咐我出来送送二位。”
“不必了，劳烦公公，不过公公应该是刚进宫没多久的吧？以前从来没见过你。”李四喜意味深长的试探。
桂公公也不在意，只是轻轻笑，“今生有幸能够伺候皇上，我是死也瞑目了，也幸亏皇上喜欢我，我才能得以做这个大内总管。”
“桂公公厉害。”李四喜与他寒暄两句，转身便走。
等她和秦若寒走远了，才又回头看看御书房的门，“你就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咱们若是表面上答应了，暗地里继续追查，也比你现在没了官职要好，做什么都不方便。”
“不，你错了。”
秦若寒勾了勾唇，淡然道：“没官职对我来说是好事，我行事低调，没有人会提前得知我的行踪，身边也不会有人虎视眈眈，想要抓住错处把我拉下马，其实我在朝廷中感受多了这样的尔虞我诈，心里也很累，倒不如安安生生调查息生丸的事。”
听完这番话，李四喜也只得点头，“可我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这个桂公公有点不对劲，说不定就是他怂恿皇上不要再管息生丸的事。”
“这个太监确实有问题，他的存在可能对赵福都造成了威胁，所以……”秦若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前面有个宫女笑着过来了。
宫女上前行礼，欠身道：“见过秦大人，见过秦夫人。”
“皇后娘娘想要见我吗？”李四喜给秦若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皇宫门口等着自己。
宫女点点头，带着她往后宫的方向走，“皇后娘娘特地嘱咐了看守宫门的人，要是看到夫人你来了就立刻去禀报，这不皇后娘娘知道你去了御书房，特地让奴婢等着迎接呢。”
“皇后娘娘有何事找我？”李四喜想到皇帝的转变，其实还是能够猜出几分的。
宫女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笑道：“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还是到地方之后让皇后娘娘跟你说吧。”
李四喜点点头，便也没有多问什么。
不过多时，她来到徐皇后的宫殿，上前想要行礼的时候就被一把拉住了。
徐皇后紧紧攥住她的手，眼巴巴道：“御书房那边是不是出事了？你和秦若寒还好吗？有没有和皇上起争执？”
李四喜听得愣了愣，直觉觉得她好像知道点什么，“皇后娘娘，皇上变得好奇怪，为了不让我们调查息生丸，直接罢免官职不让若寒做审理寺督察了，还有他身边那个桂公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本宫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徐皇后叹了口气，转过身时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看出她知道很多，李四喜立刻上前两步，“如今我们急着调查，已经快要举步维艰，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什么的话就说出来吧。”
“本宫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的，这个桂公公根不对劲。”
徐皇后说着，便对门口的宫女摆摆手，示意她们把殿门关上不要打扰。
等外面安静下来，李四喜才迫不及待道：“他是不是目的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