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安静吃饭,气氛莫名其妙缓和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较劲,每回秦若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秦宓总会跟着喝一杯。
两人就这样闷声不吭喝酒,不过多时就都红了脸。
李四喜看出古怪之处,连忙对李永贵他们摆摆手。
“那个,我们都已经吃完了,你们先慢慢喝着。”她说完,带着两人离开。
追云和飞鱼对视一眼,也跟着赶紧退下。
正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秦若寒定定看着眼前人,“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没事,就是过来提醒你们小心点,李焕背后有很大的靠山,你最好去查查如意坊的老板就知道了。”
秦宓端起酒杯,将剩余的酒喝光,起身就要离开。
“你为何要帮我?”秦若寒到底还是问出了这话。
秦宓脚步微顿,良久都没有开口。
看着他的背影,秦若寒跟着缓缓起身,“我跟你没有任何交情,你平白无故帮我到底有什么原因?你最好实话实说。”
“你……”
秦宓抿紧唇,眉头微微皱起来,“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本就是好意,没有任何企图,你若是不相信就算了。”
说完,他气冲冲快步离开。
秦若寒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后院。
李四喜拉着侄子和侄女在赏月。
“姑姑,他们兄弟俩看着好别扭,是不是有仇啊?可我看着也不像,之前我爹和三叔闹别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李永贵叭叭嗑着瓜子,又觉得不对劲了,“难道是京城里的文化人都这样?”
“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情况很复杂,不好直说,总之你们千万别跟姑父提这事,我也吃不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四喜认真嘱咐两句,生怕他们真的触了马蜂窝。
她完全理解秦若寒对秦宓的态度。
正因为秦宓的母亲出现,秦若寒的母亲才会遇难,虽然这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秦王,但两人因为生母之事,多多少少也算是有点恩怨。
这两人到底会成为兄弟还是陌生人,恐怕还说不准。
正当李四喜若有所思的时候,一抹人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口,而她身边的李永贵两人已经消失了。
“是你特地留秦宓在这里吃饭的?你是怎么想的?”秦若寒淡淡问出这话,脸上微红,看着便像是喝醉了。
闻言,李四喜愣了一下,这才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看他可怜巴巴的,冲动之下就把他留下来了,对不住。”
她确实觉着秦宓有点可怜。
秦宓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坏,且没有做过任何对付秦若寒的事。
他生来就没兄弟,且父母双亲之间还背负着人命。
对于秦若寒,秦宓心里应当是有点愧疚的,否则也不会特地过来提醒。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秦若寒沉默片刻,突然就笑了起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什么……”
李四喜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若寒紧紧抱住了。
她愣了一下,伸出手轻拍着秦若寒的背,“怎么了?”
“我就是心里高兴,你总是能看出我内心深处想了什么,不错,我确实觉着秦宓无辜,上辈人的恩怨跟他没关系,不过我也没想过真的亲近他,没想到你今天却帮我达成了。”
秦若寒趴在她肩头,轻飘飘说出这话,话语里都带着几分轻松。
“听你这意思,你已经和秦宓开始亲近了是吗?”李四喜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进展如此神速。
思及此,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轻轻拍着秦若寒的背,陪在他身边吹着夜风。
第二日,秦若寒酒醒之后看了看身上的被子,轻笑两声才起身。
看到李四喜在院里浇花,他不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去了火锅店,正想着去找你,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在家里,店里不忙吗?”
“昨日出了下毒的事,今天还有两个伙计有事回家了,我想着也不能日日开让他们吃个够,否则他们吃多了也就不想来了。”
李四喜说到此处,调皮地对他眨眨眼,“这也算是饥饿营销吧,先钓胃口再说。”
“好,既然你难得在家里,我也正好跟你说几件事。”
秦若寒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走进正堂坐了下来。
看他脸色认真起来,李四喜定定道:“是不是李焕那件事?”
“我见到皇上之后,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皇上已经下令捣毁那个窝点,还想要提拔我,只是我觉着刚来到京城已经破格做了刑部侍郎,再提拔上去难免会有人不满,因此便没有同意。”
秦若寒说到此处,把声音压得更低,“皇上料事如神,知道我这么做是影响了某些人的利益,私底下已经安排了十几个暗卫在咱们周围,时时刻刻保护咱们的安全。”
听完这番话,李四喜心中很是惊讶。
她并不是惊讶皇帝真的出手狠狠针对了那些倒卖息生丸的人,而是惊讶秦若寒这么做之后赢得了皇上的看重,皇帝居然不惜动用暗卫来保护他们,这是想要借着秦若寒来整治所有的息生丸生意了。
想到这里,李四喜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突然有种预感,要么秦若寒一路捣毁息生丸生意,继而平步青云,要么就只能留在京城里,被那些暗地里倒卖息生丸的人整治,落到万劫不复的下场。
这是一条凶险万分的路。
想到这里,李四喜心中突然很是担心,“若寒,这件事情能成吗?咱们若是有危险,还不知道靠这十几个暗卫能不能好好应对。”
听到这话,秦若寒却不以为意地笑了,“让这些暗卫来对付背后动手脚的人,自然是绰绰有余的,这可是负责保护皇上安全的人,他们现下都潜伏在角落里,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能立刻知晓。”
李四喜了然点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听你这么一说,我就不担心什么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秦若寒挑了挑眉,对此很是不解。
李四喜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就是觉着秦宓昨日晚上说的有道理,咱们要小心为上,但同时也要找出来这股势力背后的主要人物,我跟你说过,李焕在如意坊很听那个头牌小倌荣华的话,只要咱们找到荣华,继而找到他身后的人,定然有办法找出身后真正的主谋。”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秦若寒顿了顿,刚想要接着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和李四喜刷刷看向院子,就见追云已经快步走进来了。
“太子殿下和小皇子殿下都来了,正在正堂等待,还请夫人和大人快点过去吧。”
“他们怎么来了?”李四喜顿时皱眉,心中并不轻松。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两人来到这里的目的。
秦若寒再次立功,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意想不到的事,而秦若寒这回虽然没有被皇上嘉奖,但暗地里会不会被皇帝看中,已经一目了然了。
太子和淮扬来到此处,应当就是为了拉拢秦若寒。
只是两个人同时来到这里,这倒有些有趣,
李四喜想到此处,似笑非笑和秦若寒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起身离开。
到了正厅,他们就见淮安和淮淮扬相对而坐,彼此之间默默无声,正在慢悠悠品茶,模样看起来很是悠闲,但其实背地里暗潮涌动,都在盘算着各自的事情。
看到他们出现,淮安立刻站起来,对秦若寒拱了拱手,“恭喜秦大人了,又找到了息生丸的一个窝点,这下子父皇很是高兴,今日在后宫中酒兴大发,还多饮了几杯。”
“多谢太子殿下,这本就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秦若寒回之微笑,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客套而已。
淮扬也不甘示弱,拱手道:“以后若是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就尽管找我,我虽然平日里悠闲的很,但在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掉链子。”
“你不就是想要立功吗?”淮安嗤笑一声,不屑里望着他。
这两个兄弟之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屑于假装兄弟情深了。
李四喜看得认真,突然觉得这兄弟俩互相较劲拌嘴也挺是好玩的。
她轻咳一声,出声提醒道:“皇上并未封上我夫君什么,其实这都是咱们身为臣子应该做的,毕竟息生丸还是个杀人于无形中的东西,只不过我也有话想要问两位殿下。”
闻言,淮扬连忙上前两步,“你有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位殿下城中这么多年,势力肯定都很是强大,难道你们这些年在京城中并没有查到什么捣毁息生丸的线索吗?”李四喜径直问出这话,心中实在是不解。
毕竟这息生丸是皇帝最忌讳的东西,谁若是能够查获这些东西,必然是可以升官发财的。
而两人想要获得皇帝的看重,应当主要在这两方面下手,就像之前淮阳做错了事,一参与到息生丸的事情当中,皇帝立刻就免了他的罪,哪怕贪污赈灾银这么严重的事情都没有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