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眼睛盯着太阳看,直到太阳缓缓坠入西垂,隐没在了一片火烧云之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原来不知不觉间,到傍晚了。
太阳不见了,李孟羲才猛然从沉思中醒来,他只觉得眼前是五颜六色的光,一阵眼花缭乱,仓促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盯着太阳一直看,很伤视力。
揉了揉眼睛,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李孟羲感觉眼睛好了一点儿。李孟羲不见弟弟身影,忙去找,只见弟弟躺在一边,咬着手指蜷缩成了一团,不知什么已经睡着了。
再抬头西看,李孟羲看着天边的晚霞,可惜,冥思苦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到通过太阳位置判断时辰的方法。
马车还在吱扭吱扭的行进着,车头赶车的老铁耷拉着脑袋,手里的鞭子一下也不挥了,老铁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拉车的骡子不用人赶,在自动跟着前边的车在走。
很厉害的无人驾驶,李孟羲笑了下。
整个下午一无所得,李孟羲很不甘心。
他双手撑着下巴,无聊的西望云霞。
太阳东升而西落,日复一日,一个白天,太阳刚好能在天空划了一个弧形。
而如果能确定太阳在一整段弧形上的位置,就能判定时间。
相比夜晚通过月亮和星辰来计时,观日估时其实其实更简单。因为月亮初一至十五,十六至月末,月亮升落的方向是相反的,因此判断时间要考虑日期,而太阳每天必然东升西落,不必再分日期。
李孟羲了一边想着,一边把天空作为画布,他手指以东为起始,根据看了一下午的太阳轨迹图,他用手指从东开始,沿着白天记忆下来的日轨,缓缓向西画去,直画到太阳消失的天际的终点。
(好像……是个半圆形奥。)李孟羲喃喃自语,(就像量角器一样。)
李孟羲无意识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小时候,买尺子总是一套,包括一把长度二十厘米的直尺,一个半圆形的量角器,一个等边直角三角板,还有一个锐角30度和60度的直角板。
而半圆形的量角器小学没啥用,中学也没啥用,到高中还是没多大用。
“量角器奥。”李孟羲挠了挠头,又自言自语一句。
突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天才的方法被他灵机一动想到了。
昼夜的划分,是因为地球自转绕太阳公转而产生的。
而在一天之中,地球的自转速度是相同的,反应在日象上,太阳在天空移动的速度也是匀速的。
既然太阳移速是匀速的,那么同等一时间间隔,位移的变量也是均匀的。
太阳移动轨迹和地平线的构成了近似半圆的形状。
半圆圆周上的的线速度是匀速的,线速度迅速,角速度的变幻也是均匀的。
因此,只要确定太阳和地平线构成的角度,就能精确判断时间。
日晷运用的也是这个原理。不过日晷还利用到了不同时间太阳成影方向不同,来更直观的确定时间。
李孟羲被自己天才的想法给折服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弄个量角器试试。
量角器其实就是半圆形的板而已。
然后把一百八十度的半圆从中一分为二,分成两个直角,再把每个直角均分三分,于是一个白天,太阳的轨迹就可以分成六个时区。
按白天一天十二小时算,六个时区,刚好每个时区两个小时,即为一个时辰。
李孟羲四处找量角器的材料,他这扒扒,那扒扒,硬是没有一块木板。
李孟羲乱扒的时候,扒拉到了被包起来的甲片,甲片哗啦一声,把砖头给惊醒了。
砖头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他看到哥哥在乱翻东西。
“二哥,你不是说那是刘卜他们的包裹,不能翻的吗?”砖头指着堆在一边的刘关张包裹说着。
“是刘备,不是刘卜。”李孟羲笑着纠正弟弟的错误。
砖头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意识到说错了。
人家叫刘背,不叫刘卜,不是大萝卜那个卜。
李孟羲了依然在乱翻,他想找一块巴掌大的木头,可惜直到天黑了,他也没找到。
夜幕降临,有游骑纵马从前纵马跑过,一边跑一边口呼军令,“将军有灵,再前一里,临道扎营。”
“将军有令,再前一里,临道扎营。”
游骑口呼着军令,一骑绝尘而去。
一里很近,片刻就到。
李孟羲他们的车赶到扎营地点时,已经有人先一步在道路两侧开始搭升火造饭。
这次扎营,选的地点不好,因为左近没有水源。
什长让老铁去把做饭的水打过来,老铁拎着瓦罐就走了,临走前,老铁特意交代李孟羲哥俩,今晚还去他们伙上吃。
说完,在哨骑的领路下,每什派出了一个人,一起跟着哨骑去了六七里外一个村庄打水。
村庄遭了兵祸,人逃的差不多了,村头的一口井还在那里。
斥候作为大军耳目,作用很重要,斥候探查敌情的同时,还肩负着寻找水源的责任。
刘备的中军和张飞的前军经过这一段路的时候,都是去荒村那里打的净水。
做一顿饭的用水量,用不了多少水。
夜幕彻底降临之后,李孟羲带着弟弟等在篝火旁,篝火里的木头的硬节时不时被烧的噼啪作响,等了很久,老铁终于拎一满瓦罐的水回来了。
李孟羲忙应了上去,接过瓦罐,口说辛苦。
老铁嘿嘿一笑,“要不是水撒了,折回去又打了一回,早回来了。”
瓦罐架在火上,麦子也没水洗,什长直接就挖了两竹筒麦子倒进了瓦罐里煮。
瓦罐的加热效率不是太高,饭得等段时间才能吃了。
拿着块木头,用笨拙的环首刀一点一点的削着。
李孟羲看了黑不溜秋的瓦罐一眼,他随口问了一句,“哥几个,你们见过锅吗?”
李孟羲话一问,围着烤火的乡勇们面露疑惑,“啥是锅?”
“就是铁做的,圆的,这么深,像个瓢一样,不过要大的多。”
李孟羲比划了一下。
乡勇们看他比划,更茫然了。
“这玩意儿干嘛的?”有人问。
“锅做饭的啊。一个小锅,放上水,放上粮,能做十几个人的饭。”
乡勇们对锅一无所知,李孟羲暗道果然,铸铁锅真他娘的得到宋朝才有的。
我大汉没有铁锅。
就是不知,项羽破釜沉舟,破的釜是什么玩意儿来着。难道是青铜鼎吗?
应该不是,鼎是礼器,一般是来烹人的。
铜釜应该是有和锅类似的外形,专门煮东西的炊具。
青铜器受限于材质和工艺,除部分精工品外,大部分青铜器都很沉重粗笨,想来铜釜铜釜釜壁会很厚,跟又薄又轻巧加热效率又高的铁锅没得比。
麦粥煮好得一段时间,乡勇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小哥儿。”狗子突然叫了李孟羲一句。
李孟羲砖头去看。
“俺当伯长了!”狗子一脸的开心,今晨操练的时候,他头脸上被伤到好几处,现在受伤的地方都肿了,让狗子看起来五官扭曲,有些滑稽。
“不错奥!”李孟羲发自内心的为狗子喝彩,“恭喜!”
“伯长是管多少人来着?”李孟羲不太懂汉是军制,于是开口问到。
“一百人。”狗子随口应到。
李孟羲略惊讶。
前世军队的编制多为三三制,一个连三个排,一个营又有三个连,这是经过残酷战争考验才形成的最科学的编制制度。
因为一般人最多也就能指挥三四个人,多了其实就指挥不过来了。
狗子不久前刚才升的什长,现在一下就成伯长了,这意味着他从管两个伍长,变成了要同时直接管十个什长。
职位跃迁了一级,对指挥能力的要求提高了不止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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