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睡了一觉补足精力,诺一四人这才离开了这间破旧的旅店,往城外偏僻开阔处走去。
帝隐号也在小呆的控制下,起飞前往约定地点。
城外的人本来就少,也没有什么巡逻的军队。
很快四人就顺利回到了帝隐号上。
到了帝隐号上,迪恩实在忍不住了:“诺一,你说的那破门利器,在哪儿?”
诺一哈哈一笑:“走,去货舱!”
四人来到货舱,诺一打开其中一个货柜。
两头稀奇古怪的东西就这样直接暴露到了四人面前。
迪恩定睛一看,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像那狂兽,准确的说是缩小版的狂兽,看起来就像一头小牛犊一般。
或者说,更像一条巨大的机械狗。
只是这狗怎么看都不是善茬。
强壮的狗身钢筋铁骨,背脊上面甚至还挂载了一门大口径机枪!
关键之处则在这狗头上!
狗头的位置安装了一组切割齿轮,齿轮两边还安装了激光发生器,一看就是职业爆破的。
诺一得意的说:“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家伙叫踹门狗!狗头上有纯泰坦合金打造的切割器,还有大功率激光,专门针对泰坦合金门,以第三区那个门的厚度,最多十秒一扇门!”
接着诺一一把掰开这个狗嘴说道:“实在不行请看这里,狗嘴里是一门30口径的火炮,里面有十发泰坦合金穿甲弹,紧急情况下直接暴力拆卸!”
胖子也有些惊呆了:“这玩意啥时候弄的?”
诺一笑道:“我从星门关回来就有这个想法了,那几天阿奇尔他们连夜赶工的。”
迪恩还是有些疑惑:“这玩意这么小,激光功率不够用吧?”
诺一掀开踹门狗的一处肚子蒙皮说道:“看,狗肚子里用的可是研发阶段的小型陨晶发动机,夜歌从帝国龙穴空运过来的。仅有两台原型机,多年前就研发出来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来装备它,主要是因为,能装它的东西用不上,用得上的东西把又觉得太贵。但是现在可算找到了用场!”
迪恩点头道:“我服了!”
深海问道:“这货,怎么下去?”
诺一笑道:“这货不和我们走,直接空投到监狱第三区山脚旁边就行,它得用到缓冲火箭,太重了。”
胖子皱眉:“缓冲火箭启动那一下岂不是暴露了?”
诺一哈哈一笑:“这玩意都上场了,还怕暴露吗?!我们这次不是悄悄越狱,是劫狱!”
胖子一拍脑袋,也对啊。
“另外,这玩意由曙光控制,我们不用管它!”诺一继续说。
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帝隐号就这样悬浮在星城的远郊,无人知晓。
诺一看着照进舱室的阳光说道:“哥几个,自己找个房间睡觉吧,今晚可是要干重活!”
云藏,云主府。
云无痕刚刚处理完一天的事务,特别关注了最近星城的情报,毕竟诺一四人现在正在星城,可以说是深入龙潭十分凶险。
揉揉了眉心,舒缓一下一天的疲惫,云无痕想了想,决定回家之前,再去办一件事。
于是叫上警卫一起,云无痕往云主府的地下走去。
云主府在云骑壮大之时才开始修建,当初就已经和联邦、帝国斗争多年,所以在修建之初就考虑了地下工事。
这座堡垒地下还有着庞大的布局,有着仓库、安全掩体和关押处等区域。
这里的一切云无痕太熟悉了。
来到名为关押处,实际就是云骑监狱的区域,云无痕在警卫验证身份后,来到了最深处的一间屋子。
屋子里只关了一个人,野岗。
这里的条件并不算太差,同样的金属天地墙,在加上简单的床。
不过这间囚室条件稍好一些,还有着一张桌子和一个独立的厕所。
“云总管今天有兴致亲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野岗看着出现在囚室外的云无痕并不算太意外。
云无痕微笑着点头道:“野岗教授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来要亲**问慰问的。”
云无痕故意提及的是野岗机甲系教授的身份,这也是野岗和诺一最为亲密的关系。
野岗自然听出了云无痕嘲讽的味道。
所以野岗并未搭话。
野岗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得以正常的坐在床边。
云无痕也不客气,直接坐在野岗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一椅一床,隔桌相望。
“我今天来,算是闲聊,当然主要是有些疑惑,想向野岗教授请教。”云无痕随意的说道。
野岗点点头:“你问吧,能说的我说说当然也无妨。”
云无痕点点头。
两人之间稍微沉默了片刻。
云无痕终是开口了:“野岗,诺一和你也算是忘年之交,算是有过师生之缘,更有着同事之谊,机甲大赛里遭遇的意外突袭,你也算是对诺一有着救命之恩。”
野岗没想到云无痕先说的竟然是这些话,眼神里有些意外,也有些闪烁。
云无痕说道:“既是如此,我想,你为何要与平原州为敌?”
野岗直面着云无痕说道:“那是战争!你比我更清楚,个人情谊,在国战之前,毫无任何意义!”
云无痕当然知道野岗会如此回答,于是继续说:“可我和诺一实在想不通,星门关前,数万生灵,可不只是我平原州和帝国的吧?其中数百人,可都是你联邦的年轻人,你手把手教导的学生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野岗的神色终于有些变了,眼神里微微有些痛苦:“战争怎么可能没有牺牲?”
云无痕摇头道:“这可不叫牺牲,数百机甲系学生,愿为国赴死,我云无痕也倾佩至极,但是若是知道星门关是送死,你觉得他们还会去吗?!”
野岗未语,神色痛苦。
云无痕声音渐厉:“你们这是欺骗和屠杀!还有利用!利用了那些学生对国家最真挚的情感!”
野岗的手有些颤抖。
云无痕继续说到:“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明白吗?!竟然有脸说这是牺牲?!这些人,都是你手把手教的吧?你难道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不记得这些人为了考入这所学校他们和他们的家庭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野岗教授!这数百人虽属军人,但还未毕业,仍是学生啊!你怎么对得起他们后面的父母和家人?!”
这一席话,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野岗的心头,野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甚至伤口处都有些泛红,想来有些伤口开了。
“是!他们是死得很冤!但是不破不立!我们虽然看起来有些绝,但是放在整个文明的进程里,我们才是走在了正确的方向!云灵,不,人类!必须扭转发展的方向!否则最后迟早会走向灭亡,走向淘汰!”野岗也有些歇斯底里的吼起来!
云无痕从神都案开始,亡命天涯,创建云骑,什么事情都遇见过,心智何等老辣坚韧,而野岗在这方面确实要差云无痕太多。
云无痕轻蔑一笑:“你也不过是机甲系一个小小的教授,就算白神也不过是国防部部长,你们撑死了也就只能决定星云联邦的发展,竟然好意思上升到人类的程度?就因为一个‘无垠’的自我意识化?你们就找到了所谓的正道?我看,你们是疯了吧。”
野岗红着眼说道:“不!你根本不懂!‘无垠’的强大!无垠才是云灵的未来!你也不懂,‘无垠’可以让人类变得多么强大!”
云无痕摇摇头:“你也许不知道,现在星城的人们过得有多惨,那我就给你说说星城惨案和最近星城的变化!”
不过令云无痕感到意外的是,野岗听到云无痕所说的星城近况后,反而平静了下来,眼神竟然有些发亮。
野岗微笑了,对云无痕说道:“云总管,你看,这才是星云联邦,不,如今叫云灵联邦了,这才是云灵联邦的进步啊!”
云无痕皱眉道:“这算什么进步?”
野岗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而且很苦。”野岗突然说道。
云无痕有些意外,这话题怎么突然转移了,但是他并没有去打断野岗。
野岗继续说到,声音仿佛来自几十年前。
“那时候啊,我家住在星城里最破旧的贫民窟,我爸去给亚当重工当搬运,我妈则去给西面那些大宅里的人们做各种零碎杂活。”
云无痕示意,警卫给野岗倒了一杯水。
“那时候人工智能远没有现在厉害,我爸干的是最底层的力气活,有一天,揽绳断了,我爸当场被砸死。”
野岗眼里有些泪痕。
“我妈呢哭了好几天,还得继续工作,自从我爸死后,我妈就打了两份工,没日没夜的工作啊,所以死得也早,没过几年舒坦日子。”
云无痕也有些动容。
野岗继续自我说道:“我呢,在我妈死之前,拼命的学习,我每一分钟学习的时间都不敢浪费,那是我妈用命换来的。所以我成绩很好,然后天赋也不错。”
云无痕顺势说道:“不错,你的技击术天赋,绝对是一流的。”
野岗莞尔一笑,似在自嘲。
“所以后来,我就被军校给吸收了。”
野岗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但是我越读书,越发现这个世界不太对。”
“何处不对?”云无痕问道。
野岗看着云无痕说:“星云联邦几大豪门,占据了这个世界上太多的资源,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流逝,他们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富足。就像,你们帝国的三大家一样。不是吗?”
云无痕叹道:“这世界本来就有贫富,几千年来莫不如此。”
野岗摇摇头:“古制时代,这很正常,可是你看现在,科技进步到如此程度了,世界变得更公平了吗?”
云无痕默然无语。
野岗继续说:“科技越进步,资源竟然愈发的集中,大部分人觉得日子过得好了,并不是因为日子真的公平了,而是总财富在剧烈的上涨啊!但是更多的资源却流向了这高高在上的几大贵族。”
野岗眼神有些绝望:“并且,你会发现,总量越大,集中和垄断就越夸张,这是一种绝望的趋势。就像你们帝国神话里所说的,‘凡有的,还要加倍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不是吗?”
云无痕看着野岗的眼神,来自帝国底层的他当然能理解和共鸣,云无痕小时候也很苦。
“所以,我感到很绝望,当我进入联邦和国防部之后,我发现这样的问题更严重,就连星云联邦的议会,将三大家的议员刨干净,你看看还能剩下几个人?”
云无痕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未来?‘无垠’能给你?”
野岗眼神里出现了一种狂热:“当然!‘无垠’能带来绝对的公平,也能带领整个人类开启全新的纪元。”
云无痕嘲笑到:“让所有人过得生不如死?”
野岗摇头:“你看现在的世人,醉生梦死,一辈子娱乐至死,根本恍惚浑噩,这样的人类会有什么未来?!”
“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无垠’还有着多么远大的志向!”野岗大声道!
云无痕抬眼:“什么志向?”
野岗摇摇头微笑着说:“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你只需知道,‘无垠’代表的人类真正的希望和未来就够了!并且‘无垠’能让人类变得真正的强大!这一点,已经被证明,并且只会越来越厉害!”
云无痕连忙问道:“怎么做的?”
野岗摇摇头微笑着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你终有知道的那一天。”
这一句后,野岗再无话语,只是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骄傲。
云无痕站起来,认真的看着野岗说:“你说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我也是穷苦出生,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不完全认同你们这群‘无垠派’的做法。我只知道人类的进步确实是有很多问题,有很多的艰难,它确实需要我们人类的智慧去解决,这个时间或许很漫长,这个过程或许会痛苦甚至会流血,但是那也是人类在直面这个问题,在自我的成长。”
停顿了一阵后,云无痕最后说道:“你们不是在解决问题,你们是在逃避,面对这样一个足够复杂的问题的时候,你们没有站在人类这一边,而是寄希望于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对人类有着莫大威胁的东西。你们才是真正的懦夫!”
说完云无痕就离开了,但是他的最后一句,却在野岗的耳畔心中,如雷般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