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哪位?”
秦著泽吃过早点回到房间漱口刷牙,刚挤了牙膏到牙刷上,有人把电话打进了大哥大。
一个陌生座机号码,区号010,是帝都地区的。
“秦总,是我。”电话里传来陈勃略带兴奋的声音。
秦著泽判断昨晚酒桌上谈的事情有了眉目。
不过,这也有些太早了。
嗯,陈勃做事非常积极。
“陈头啊,早呀。”秦著泽热情问候。
“我找了吕总,他答应和您见一面,现在要碰个时间,看什么时候合适?”陈勃先考虑秦著泽,在他看来,秦总那么有钱又年轻,应该是是个大忙人儿。
“陈头,中午我已经有了安排,预订晚上,您看吕总的时间?如果晚上不成,就让吕总说个时间,咱们再商量确定如何?”
秦著泽要考虑吕总,管着一个在建项目的建筑公司经理,应酬不会太少,听陈勃说,这位吕总爱好颇多,比如爱泡温泉,喜欢打麻将,能喝,经常带女孩子出来玩,三天两头要换一个。
撂了电话,秦著泽见叶强把被子叠得非常整齐,连拖鞋也放得很规矩,心想,这个叶强比叶修确实心细很多,叶修陪着秦著泽出了几次门,一起住酒店,秦著泽从没见叶修利落过,睡过住过的地方,猪窝一般。
刷完牙,从包里撕开一条烟,抠出一盒,刚抽出一支要点,门被敲响了,“秦——先——生——在吗?请开门。”
外边传来蹩脚中文。
貌似是那个歪果仁姑娘的声音?抑或就是姐俩一起站在门外?
她们来房间干啥?
已经教会她们用筷子啦。
虽然日后要多加练习,但是掌握了拿筷子的基本方法。
“来啦。”秦著泽说着话,快速巡视房间一眼,房间内物品很整洁,他便快步过去开门。
我泱泱大华国,五千年礼仪之邦,岂能乱糟糟失了宾礼!
门开处,两个洋姑娘几乎同声说道,“eee,rh”
“that‘sallrighti‘llbehappythelpy”秦著泽敞亮地耸耸肩。
接下来,俩洋姑娘用中文说明来意,“秦先生,我们想和您学习中文,您看可以吗?”
老外做事,习惯直来直去,行就行,不行拉倒,只要给个理由,ta也不会在意你的拒绝。
而华国人则喜欢中庸之道,求别人帮忙要先铺垫做好预热。
哈哈。
秦著泽爽朗地笑了起来。
和他学习中文!?他觉得这俩洋姑娘可真逗。
教教用筷子还好。
至于教中文,秦著泽又不是老师,也未办私教。
拿啥教?
见秦著泽面露难色,灰姑娘马上征求秦著泽的意见,“可以进屋说吗?”
同时,俩洋姑娘宝石蓝的眼睛里露出期待的目光,希望秦著泽不要拒她们于门外。
“好吧,请进。”秦著泽只好把她们让进房间。
既然进来了,就是客人。
礼仪之邦,怎好意思让客人站着说话,秦著泽礼貌地伸手让座,“sitn,please”
俩姑娘坐下后,好奇地张望房间里,好像房间墙壁上挂着诱人的珠宝,灰姑娘赞道,“干净。”褐姑娘跟着赞,“干净。”
搞得秦著泽不知道说啥,按照外国交往习惯,在别人赞颂你时,不能像华囯那样说谦虚的话,秦著泽只好按照外国社交来,“thanks”
哪知两个洋姑娘连忙摆手,“秦先生,不要用英语,用汉语说。”
秦著泽明白俩人啥意思,是要创造一个新语言语境,免得过多受母语影响。
“谢谢。”秦著泽笑着把刚说过的英文翻过来。
俩姑娘双双伸出双手给秦著泽大大的赞,“对,就这样。”
你们夸张的样子让我啼笑皆非,就想问,这有必要像你们使这么大劲来赞吗?
灰姑娘一侧头看到桌子上放着酒店座机,她站起来,两只手指着电话,“电话?”
秦著泽点点头。
褐姑娘也学着灰姑娘,“电话?”
她把“话”发音成了“花”,不如灰姑娘音准。
秦著泽笑着摇摇头,“不是花,是话,h————a,ha。”
用手指指着自己口型,随后,把指尖滑向地面,示意要把音往下降。
褐姑娘马上重说一遍,这回对了,秦著泽点点头给她一个大拇指。
褐姑娘认真地连着重复两遍,加强肌肉记忆和发音记忆。
马上,灰姑娘指着桌子上的大哥大,“电话,移动电话。”
“移”字属于齿音,舌尖抵住门牙,而灰姑娘对移字发音是龈音,她的舌尖抵的是口腔上膛,把移读成了“离”。
秦著泽摆摆手,张开嘴巴,指着舌头和下门牙,中英文结合着给灰姑娘解释发音部位,灰姑娘眨巴着长睫毛,不出声音地按照秦著泽的指导自行体会几下,张嘴一说,这回对了。
“我来。”褐姑娘也把移动电话说了一遍,也对了。
得到秦著泽肯定后,两位姑娘跳着脚给自己鼓掌。
歪果仁喜欢及时表达情绪,乐就开怀,悲就沉重,啥都往脸上和肢体上写。
接着,俩洋姑娘继续就地取材,拿房内物品为教学用品。
桌子。
圈椅。
被褥。
枕头。
地板。
学了一些两字儿的。
又学三字儿的,开窗户,照镜子,洗洗手,理理发。
然后是四字儿的。
不知不觉,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俩姑娘越学越兴奋,看到秦著泽看腕表,才问秦著泽是不是有事情要出去。
秦著泽说确实有事。
俩洋姑娘立即抱拳在胸前,俯首拜秦著泽为师,秦著泽感觉她们有些好笑,从哪里学得这套江湖动作,秦著泽还真问了。
俩人很认真地说,“从李小龙电影里学到的。”
但是,秦著泽还是推辞不收徒弟,俩洋姑娘扑上来一边一个摇晃秦著泽胳膊,“师父如果不收我们为徒,我们就跪在门前不起。”
搞得秦著泽一番石化,天呐,这一套也是从华囯电影里学到的吧。
老外在华囯总是要因为语言和生活习惯闹出许多笑话,显得着实二,倒也非常可爱。
终于被缠得拗不过,秦著泽只好答应了当师傅。
反正在帝都饭店住不了太久,人一回上谷,师徒关系自然解除。
简单做了自介。
俩人的确是双胞胎姊妹,来自美利坚合众国,父亲是外交官,在华囯使馆工作,母亲在本国做企业,她俩刚来帝都不久,正在办理帝都大学留学研究生就读事宜。
灰姑娘名字叫艾米,妹妹褐姑娘叫安妮,今年二十一岁。
艾米学金融,安妮学法经。
俩姑娘要了秦著泽电话号码边往外走,边指着屋内物品复习刚刚学到的中文词汇,秦著泽笑着往外送。
房门一开,门口站着一人,冷不丁的,吓人一跳。
“小玉呀!你怎么在这?”秦著泽平静问道。
叶盈玉没有给艾米安妮让路的意思,抱起双臂,丹凤眼里浮起很复杂的光,“我也喜欢学习中文啊,秦老师不收我这个徒弟,只能偷着听听课。”
艾米安妮侧身挤着叶盈玉和门框之间的缝隙往外走,低眉顺眼瞄了要账表情的叶盈玉,怯怯地小声说着,“谢谢,谢谢。”
走在楼道里,安妮用英文认真地问艾米,“秦老师这个徒弟中文已经很好,为何还要学呢?”
“学——无——止——境。”艾米硬邦邦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