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夫怔住,对上乳娘泪盈盈的脸,赶紧避开“夫人认错了,我并不认识什么薛钟,更不知道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庄小钰一步步的走近,定在薛钟的面前“那为何钟大夫看到乳娘手腕上的玉镯时,会露出微愕的表情?”
薛钟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庄小钰的脸“老夫一辈子穷惯了,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的玉镯,便”
“一个穷惯了的人,是不会识别玉镯的好坏的。”
“老夫问诊的女子里,也有非富即贵的人。”
“薛伯伯,不要把那些人跟我娘亲作比,我娘亲已经过世十多年了。”
薛钟“”
薛钟这一次没有争辩,整个人佝偻着后背,脑袋恨不得埋进地上的淤泥里,连呼吸都恨不得隐匿起来。
庄小钰叹了一口气“我娘亲过世,跟你无关,你不必如此自责,还要赔上自己的一生。”
薛钟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老奴这条命当初是夫人救下来的”
乳娘痛哭流涕,见他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抡起拳头捶着薛钟的后背,“你终于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你是薛钟了。”
时过境迁,庄小钰也没打算认亲。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塞到薛钟的怀里“薛伯伯,逝者已矣,生者长存,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也没打算过来寻求你的帮助。”
薛钟握着小袋子,掂了掂,便知道里面是散装的碎银子。
庄小钰继续道“你欠我娘的一直都没有还,如今这个人情就当是还给我吧。
这些钱足够你过好下半生了,你帮我去查一个人的身世”
回程的路上,乳娘看着手里握着玉镯发着呆的庄小钰,问“大小姐,为何要让钟大夫去查这件事,你若是想知道,直接问姑爷不就好了,还是你怀疑姑爷”
庄小钰将那玉镯用帕子包起来,“阿言未必会告知我那些原本的真相,我原本是打算让闵公子替我查的,可闵家跟庄家本就不对盘,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他提这件事。
若是万一查出来的真相不利于阿言,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再就是,闵锐总归是闵家的少家主,身份摆在那里,无论做了什么,都会在闵家家主的监视之中,我根本就不放心。
思来想去,也只有钟大夫能帮我这个忙了。”
“薛钟他”乳娘欲言又止。
“往后这世界上便没有薛钟这个人了,只有钟大夫。”庄小钰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拨开车窗的帘布,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幕,开口道“今日元宵节,晚上有灯会,白日里大家都去清明台祈福了,我们的马车也绕过那边吧,我想去看看阿言。”
换了粗布衣衫,穿着赶车人衣衫的护卫立即拐到了岔路口,往清明台的方向赶去。
清明台搭建的很高,站在高台上,俯身往下看,地上跪拜着的众生犹如蝼蚁一般的渺小。
高台的八角柱上,是莲花状的拖底,圣火还没有点燃。
天空阴沉沉的,那高台仿佛跟天幕连在一起,只需伸手,便能触及到夜晚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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