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中。
面对李世民略带迷茫的眼神,李承乾显然是装上了。
他先是道出了大唐与吐蕃两国最关键的原因,那就是贫与福。
吐蕃很穷,这个穷不仅仅是物质层面,还有精神层面。
在他们看来,合理的掠夺本就是十分正常的手段,不会有任何负罪感或是害怕流言蜚语的可能性。
至于什么是合理?
没吃的了抢,没穿的了也抢,这就很合理。
“那么阿耶,面对这样的种族,讲道理肯定是没用的对吗?”李承乾发出第一问。
李世民点头,正色道“这是自然,除非吐蕃与大唐相距不大,否则掠夺不止。”
李承乾鼓掌认同,接着道出了大唐与吐蕃两国最核心的问题,那就是攻守平衡。
虽说攻守平衡不代表实力平衡,但怎么说也是平衡的一种,这就意味着双方都没有手段完全制裁对方。
一旦面对这种情况时,那么选择交恶与交好,就变得十分重要。
交恶大唐打不上青藏高原,也完全没办法包围青藏高原,能做的除了在边关重兵镇守以外,顶天了也只能派遣小部队狙击平原上的吐蕃人。
吐蕃则完全可以在大唐派兵之时往高原上一缩,反正唐军总不可能一辈子待着不动啊,可如果唐军撤退,他们立即就可以下高原对边关进行掠夺,或是选择侵扰袭击丝绸之路。
交好在双方生产力与科技完全不对等的时候,必定是大唐吃亏吐蕃得利,这也就是真正的光脚不怕穿鞋的。
“你说得很对。”
李世民扬了扬眉,不解道“正是因为大唐现在无法制裁吐蕃,所以才更不能送他们如此多的金银财宝让他们发展壮大啊。”
李承乾笑了,摇头道“小了,格局小了,孩儿这是在为他们穿鞋罢了。”
李世民撇着嘴,一脸不信的样子。
“阿耶不信?”
李承乾轻笑一声,竖起手指道“只要阿耶不捣乱,孩儿可担保此事必成。”
“此事必成?什么事,灭了吐蕃吗?”李世民嗤笑道。
李承乾点头,毫不犹豫道“当然。”
“哈,就凭你?”李世民想起方才与宰辅们的商议,极为不屑道“一百年?三百年?五百年?”
李承乾摆摆手,道“大可不必这么久,一年内见成效,三年内吐蕃必灭。”
一年?
三年?
李世民笑不出来了,抬起头面无表情。
“滚。”
“滚就滚,但阿耶记得别捣乱,不妨给孩儿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吐蕃一个机会啊。”
李承乾圆润的离开,只留下余音在大殿内流传。
只是在李承乾走后许久,那两句话却一直在李世民脑海中挥之不去,就连处理公文都觉得心不在焉。
半晌后,李世民停笔。
他抬头看向来福,语调生硬道“一年内见成效,三年内灭吐蕃,朕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种笑话。”
可来福是谁?
要是放在现代,那妥妥的女神杀手。
跟随李世民这么久,他怎么会不知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不信吗?
那显然是不信的,但陛下想要的答案不是你去赞同陛下他是对的,而是要你给他一个可以去相信的理由。
就像女人给你讲我要减肥,她是要你转身啪啪制定一分减肥套餐,又找上三五个健身私教吗?
不,她要的是你告诉她她不胖,并且举例证明。
是以,来福很是果断的答道“可奴婢感觉太子殿下不像说笑,而且先前这么多事情都办得如此之好,陛下何不给太子殿下一个机会呢,反正时间也不多啊。”
这句话,让李世民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是啊,反正按照自家那蠢儿子说的,一年内见成效,三年内灭吐蕃。
哪怕自己抛开其中的夸张成分,那三年内见成效应该问题不大吧?
左右不过三年时间,就算任凭吐蕃发展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而且,万一成了呢?
你看,许多人就是这样,只要你起一个话头,他们就会自己骗自己。
就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决定暂时不插手与吐蕃的联系,让李承乾放手施为。
十日后,宫庄。
没有了皇帝的干扰,李承乾自然是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别看那日在甘露殿李世民让他滚蛋,好像口头上并未承诺,但很多时候没有坚决反对,那其实就是一种默认。
(一帆枫顺除外。)
这不是李承乾的盲目自信,而是先前办的那些事给予他的底气。
当初要管理国子监的时候,李承乾还得细细给李世民讲自己的思路与策略,可现在显然是不用了。
于是乎,如今的宫庄内,可以用两极分化来形容。
李承乾与禄东赞等人关系是越来越好,不说日日饮酒那怎么也是夜夜笙歌,相反的则是小安子、云汐汐、马周,包括一众白虎营将士那叫一个怒火朝天。
但凡吐蕃人经过之地,必有他们的唾沫残留。
只可惜殿下虽然没有阻止他们朝着吐蕃人吐口水,但明令禁止他们在指导酿酒制衣上藏私,这实在是让人痛并快乐着。
“啊呸。”
一道水箭激射,小安子头也不回的看向薛仁贵,忿忿不平道“老薛,你说殿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吐蕃人都开始自己动手酿酒了,眼看着他们真要学走了啊。”
薛仁贵摇头,同样忿忿道“连你都不知道,某怎么会知道殿下的想法。这要让某说,不如直接带着这白虎营杀到吐蕃老家去,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小安子神情一震,连忙道“能打过吗?对啊,你这么厉害我怎么给忘了,要是能打过咱们快去给殿下说啊。”
说着小安子就要拉着薛仁贵往府邸跑,他可是知道殿下不是不想揍吐蕃,单纯只是觉得揍不过罢了。
眼下薛仁贵能打,那不就可以不教吐蕃人酿酒制衣了。
只是这一拉,没拉动
再拉
“走啊,你怎么不走?”小安子回头,急切道。
薛仁贵脚底生根,较为稚嫩的脸微微泛红道“某就是这么一说,能不能打还是得看殿下的决定。”
小安子闻言,又是如同机关枪似的道“能打,只要打得过,殿下肯定要打。”
薛仁贵咽着唾沫,尴尬到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