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县说是个县,其实比镇子也大不了多少,宋家就在清水县东头的槐树胡同里。
宽敞的马车一路驶进槐树胡同,引来了一群小孩追着马车跑。
云香这次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再加上宝儿的东西,整整三大包,比如赏赐的布匹、首饰什么的……
进了家门,云香娘刘珠莲和嫂子魏湘绣似是十分的奇怪,突然脸色就变了,拉着云香的说道“你不是在王府里做了王爷的侍妾吗?怎么又回来了,是王爷不要你了?”
云香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知道娘在说什么。
刘氏便将前几日,自称奉亲王府的人来到他们宋家,还带来了两箱的聘礼,说是纳了云香为侍妾。
魏湘绣瞧着云香那一脸目瞪口呆的神情,连忙问“小姑你快说,你这是不是被王爷给赶出了府啊?你这侍妾还没做几天……”
什么跟什么呀,一定是弄错了。
“娘,不可能的,一定是王府的人弄错了,王爷要纳的人不是我,若是王爷要纳我,怎么可能会让我回家呢!我可是个寡妇啊!”云香坚定的认为一定是弄错了。
这让两人一下摸不着头脑。
刘氏又详细的描述了下那日的情景,名字就是宋云香,生辰也没错,甚至连他们全家的底细都说的清清楚楚。
当时她们也有些不相信,还特意求证了一番,但是那来的人,言辞肯定,断不会
出错。
那人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面白无须,自称是王府总管,姓安!
安总管?这下云香哪怕是再不信,听到这个安总管也不得不信。
王府没有弄错人!
整个人就如同雷劈一般,站在那里动都不动,哪怕怀中的宝儿不小心扯了她的头发,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难怪那天之后,安总管就被王爷打发回了王府,原来是带着聘礼到她家,纳妾了。
可是,为什么?
她就是个寡妇啊,还带着孩子。
王爷那般身份尊贵的人,怎么看上她了?
“云香啊,王爷能够看上你,这可是咱家祖坟上冒青烟。你可别说你不愿意给王爷做侍妾……自个儿偷偷跑了回来。”魏湘绣有些焦急的问着。
自己的小姑子做了王爷的侍妾,那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啊,往后他们整个宋家都要跟着一块儿飞黄腾达,说不定自己的丈夫还能因着这层关系,在奉亲王底下谋个一官半职。
“云香啊,你快跟娘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王爷嫌弃你,把你赶回来了?若是这样,也没什么……”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且从小就是自己的骄傲,放眼这整个清水县,就再也找不出比云香还要俊的美人了。
所以,云香可是让刘氏在亲戚,邻居面前出了不少风头,任谁见到云香,都夸耀她这个女儿生的好,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自然,比起一心只想着飞黄腾达的魏湘绣,刘氏更加关心云香。
此时的云香却早已六神无主,既震惊而又惶恐,嘴里说着“爹呢……”
云香的爹是个秀才,屡次科举不第之后,就歇了做官的心思,如今在县里的私塾做先生。
今日私塾放假,宋秀才就把自己关在东屋里吃闷酒。
看到女儿竟然回来了,他眼睛一亮,正要招呼云香,就看到了云香怀中的宝儿,脸色又暗下来。
宝儿也似乎知道宋秀才不喜欢他,进了东屋就安安静静的。
他两只小手死死地抱着云香的脖子,小脸也埋进了云香的怀中,看都不敢看宋秀才一眼。
宋秀才声音一大,宝儿就吓得哼哼唧唧的要哭。
云香赶紧哄了宝儿几句,等宝儿安静下来,才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
“云香你怎么回来了?回来了也好,那王爷的侍妾是千万做不得的。”宋秀才站起了身,自己好歹是个秀才,虽一辈子没当个一官半职,但是却也是个有见识、学识的。
“自古以来,哪有王爷纳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为妾的!这根本于礼不符!”
跟着进来的魏氏急了,劝道“爹,这符不符的,还不都是官家的人说了算,只要王爷喜欢,有什么不行的?”
宋秀才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将贪财的魏氏吓了一跳,面色严肃,指着宝儿道“莫说是王爷那般高贵的人,就是普通人,知晓云香是被人玷污了身子生下的宝儿,那也都会立马将云香给退回来,更何况是王爷?那般尊贵、高大的人……
若是叫他知道了,咱们全家都要跟着没命!”
这一句话,成功的让魏氏脸色一白,显然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云香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恰如被雨打的春花,叫人心生怜惜。
宝儿的身世就如同一根刺般,生生的扎进她的骨子里,她一直都刻意的去回避宝儿的身份,甚至让自己忘却。
可是那根扎在骨头里的刺,时不时就会刺痛的她骨头,让她想起,也更是拔不出来。
那年春日出门赏花,也不知道怎地就被强人掳走了,等她醒过来就被人侮辱了。
是相公将她送回了家,后来知道她有孕,相公还主动上门提亲。
本来宋秀才是不同意的,相公是个粗俗鲁莽的猎户,云香却生得跟一朵娇花似的。
把这样的女儿嫁给猎户,那不就是糟蹋了么?
但云香的肚子里越来越大,已经到了瞒不住的地步了。
猎户又很诚恳,说自己因一次意外受了伤,再也无法生育了,会好好对待云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
宋秀才没有办法,只得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自从过了门,猎户对云香疼爱有加,云香也渐渐地把心思都放在了猎户身上。
宝儿出生之后,猎户更是从来没有提起过宝儿的身世来历。
云香对猎户心中有愧,如今猎户没了,她怎能丢下猎户改嫁。
无论如何,也要叫宝儿给相公家里继承香火啊。
“爹。”云香抱着宝儿抽抽搭搭地哭,“女儿知道的,女儿从来没想过要给王爷做妾,女儿也更是不知道王爷怎么突然会纳女儿做妾。
明明前几日王爷还亲口答应女儿,会放女儿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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