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下来得太过匆忙,泰叔和凉师爷身边也只有他们自己的一些东西,更多的在二麻子和中年人那里,一起被丢在了他们身后。
从瀑布上被冲下来之后,泰叔是先醒过来的一个。也算是凉师爷运气好,虽然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绑着绳索,但被瀑布下水流冲出去的方向是一样的。没过几秒钟,泰叔就看见前方有个起起伏伏的脑袋,一看果然就是已经晕过去的凉师爷。
溺过水的人都知道,溺水时候本能的挣扎会把救人的人一起带下去,泰叔虽然没经过系统培训,但本能的没有弄醒凉师爷。在看到不远处有火光,火光边上还有人影晃动之后,他就知道逃出他手下的几个人应该也到了这里。
于是,在带了个累赘的情况下,为了不惊动他们,泰叔选择了瀑布的另一边上岸。瀑布的另一边不像这里是个鹅卵石沙滩,那边只有一个不到两米的岩壁,外面就是悬崖。
林言他们之所以没有看见瀑布这里有动静,就是因为泰叔他们是从悬崖边上一路绕过来的,和他盯着的是两个方向,火堆的照明程度也不够,因此泰叔才能来这一出出其不意,不然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泰叔在休整的时候也想过丢开林言和吴邪他们自己下去的,但就算是知道地图的凉师爷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两拨人不会在墓底下见面。与其到时候再来一波鱼死网破,不如现在双方暂时休战,甚至还可以合作一波。
之前凉师爷雇他的时候,他们是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不管怎么样,吴邪那边都是三个人还有个小怪物,到时候真起了要命的冲突,他有信心伤了他们甚至杀一两个,但是他和凉师爷也会死。还不如合作一番,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让他们先探探路,自己和凉师爷在后面捡个便宜。
再说了,这么大个墓,好东西一定不少,他们也没信心全搬走,分点给这三个人还能收获一波探路的和苦力,难道不好吗?但是就算是合作,泰叔也不能容忍自己处于弱势地位。闯荡江湖多年的他深深知道,不管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处于弱势,但是当他显露出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他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了。
他自忖就算带了个拖油瓶,也不会落到作为鱼的地步。虽然对面是三个年轻人,但谁又能保证里面没两个老阴比呢?别的不说,就林言那个小东西,万一冷不丁给自己或者凉师爷来上那么一口
光是想一想,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这样的话,他们闯这个墓也更有把握了。常年下墓的经验告诉他,在地宫里经常会有些超出常识的东西,不管是粽子还是其他的,有这么一个奇特的东西去克制才是正好。
不过要是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能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一个单纯的通了灵气的小东西,还是他这么想着,决定离林言近一点,万一能利用一下呢?
那边林言见临时联盟已经建立,就起身草草收拾了下东西给凉师爷和泰叔在火堆边上腾了个位置。凉师爷一坐下,被暖风一激,当下就打了两个喷嚏。
泰叔皱着眉问他“没事吧?”
“没没事,我,我就是有点冷”泰叔听着他这回答有些不对,心想不会是感冒了吧?掏了下自己的包,发现里面东西都湿得差不多了,他也没带药,于是转头看着林言他们“他可能要发烧了,你们有药吗?”
老痒摇了摇头“你、你要说伤药,我们倒是有,感冒发烧的药,这——这还真没有!”当初出发的时候谁都没想到这茬,现在哪里去找?
林言想了想,重新翻起了包“我好像记得我带了来着,我找找”
于是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简易医疗包下面翻出了一个小口袋,从里面翻出来十几板药片,抓在手里看着泰叔“要哪种?”
老痒人麻了,心想我刚说完你这就打脸,真的好吗?还有,这堆药是哪里来的?
吴邪探头一看,见所有的药都被拆了包装,用水笔在背后简单粗暴地写上了药名和针对症状。他仔细看了看,光治发烧的就有三种“林言,你是什么时候带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之前都在墓底下吃东西么,我寻思着在墓地下吃可能不干净,难免沾上点细菌什么的,要是拉肚子怎么办?所以就带了点胃药。还有就是我看我们到时候回来估计也不急,可能得在这边玩个几天,万一吃撑了不消化怎么办?又带了点消食片什么的。等收拾完我就想,那万一再感冒了呢?干脆就把能想到的药全带上了,就成这样了”
吴邪从他手里拿了药翻了翻,果不其然,林林总总头疼脑热连带肌肉损伤的膏药都有,简直是个百宝箱“你这准备得还够充分的啊!林言,要不下次装备采购什么的就交给你吧?我没想到的还是太多了!”
林言一听这话,差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到处跑买装备多麻烦啊,跟那些老板沟通更烦了!我最多给你列个单子,要跑你自己去跑。”确实,他听着吴邪和那些个老板的交流就烦,上来先是一顿寒暄,商量的时候又夹杂着他们的黑话,他听都听不懂,杵在那儿跟个木头似的,还不如在家里躺着呢。
吴邪见此,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随他去了。
从几板药里挑出一个凉师爷能用的,把其他的收起来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几人现在都疲惫不堪,吴邪林言和老痒他们几个还好,顶多就算是泡了个热一点的温泉,泰叔和凉师爷腿上,尤其是小腿被那接近滚水的水温烫得不行。之前忙着逃命还没感觉,现在已歇下来,瀑布带来的微风吹着他们的小腿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的痛意。
可是就连林言也摇头了,事先没做准备,谁能想要要带上烫伤膏这种东西啊?
最后凉师爷疼得不行了,泰叔只能把他带到边上,看水潭里的水温最边上的还算是不太温,让他把烫伤的地方泡了进去,好一会儿才回来。
凉师爷现在又冷又饿,吃了药还困,身上无处不酸软,烫伤的地方还在一阵阵的疼,从他出生以来就没这么狼狈的时候。坐在火堆旁,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怀疑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在林言和凉师爷快睡着了,泰叔和吴邪在彼此警戒的时候,老痒开口了。他抖了抖自己还残存这湿意的背包,问泰叔“你们包里有什么冷焰火信号弹之类的吗?我们的进水大概不能用了,你们有备用的吗?”
泰叔点点头,在下来的时候虽然没想到会直接跳进水潭里,但一些重要的东西还用防水布包了的,信号弹就在此列,这也是他包里为数不多没湿的东西之一。
他翻了翻包,拿出一个对老痒说“省着点用,这东西我们也不多了。”
这是要干什么?凉师爷看着老痒逐渐向悬崖走去,有些迷惑他不会是要跳下去吧?
吴邪却在这时起身,拉着林言跟着老痒过去悬崖边上,同时用示意泰叔和他们一起去。泰叔权衡了一下,觉得在合作初期还是配合一点好,于是也就跟着过去了,只留下凉师爷有些懵逼地坐在火堆边继续取暖。
他们也没想到能见到这样一幅场景。
随着信号弹缓缓升空,下落,悬崖下的景象被他们尽收眼底。
“这他妈艹,这不会是个群墓吧?这埋了一个小国家的人吧?”吴邪没忍住脱口而出,老痒也长大了嘴说不出话。
林言看着面前这一幕,感觉比之前看敦煌莫高窟的纪录片震撼多了。
不得不说,这场景和莫高窟还是有点像的,不同的是莫高窟在一个大洞穴里挖了一个个小洞穴,里面画着壁画供奉着佛像,而这里悬崖下十几尺的地方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但里面密密麻麻的,是棺材。
一层叠着一层,一面挨着一面的,密密麻麻的棺材,数量至少有上千。
“这”林言有些说不出话,他有些怀疑自己走错了片场,哪有墓葬是这样的?如果这是个陪葬坑的话,没有必要给所有人一人一个棺材吧?他见过的陪葬都是一个巨大的坑,比如之前复刻海底墓的那个小岛上,摞了有大半个坑的尸堆。
“怎怎么了?”
凉师爷在后面看他们反应觉得哪里不对,于是有些跌跌撞撞地走了上来,要不是泰叔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差点一头栽到悬崖底下去。饶是如此,也正好赶上了信号弹快熄灭的一瞬间。
“这这不会是苗人的洞葬洞吧?”
“苗人?”“洞葬?”
吴邪和老痒这一人一句,跟讲相声似的,差点没把沉浸在震撼里的林言给逗乐了。
凉师爷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对,可能真是高坡苗人的洞葬地点。你们别忘了,这地方之前——”他用手左右划了一圈,像是要把整个秦岭都划进去似的。
“之前可是苗人聚居地,有的苗人部族依照传统,会进行洞葬,就是一种另类的土葬,找个洞穴把先人的尸体供奉进去。之前信号弹熄灭之前我看了一眼,底下的棺材都已经腐朽了,估计有个好几百年了。”
凉师爷讲完顿了一下,看吴邪皱了皱眉,知道他想问什么“这里的棺材和中原土葬的棺材不太一样,都不是什么木质很好的棺材,基本就是六个面随便钉一下就给送进去了,远不如中原下葬时候棺材的精美,连普通人家的棺材都比不上,没个一两百年就腐朽了是正常的。”
吴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这里要是和苗人扯上关系的话”
他回头看着老痒,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他娘的居然还说这里是清墓!是个屁!”老痒瞪大了眼睛,有些无奈“我、我怎么知道,我之前来的时候也、也不知道这是苗人的啊?再、再说了,苗人的地方,就不能是清、清墓了吗?没道理啊!”
吴邪不在意地冷哼一声,问凉师爷“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吗?”
凉师爷愣了几秒刚想说话,就被老痒抢过了话头“你问他怎么就、就不问我呢?看着!”
他伸手向泰叔又打了一枚信号弹,这时候他们终于看清楚了,在这墓葬中间,有点不一样的地方——洞葬的东北角,那里有个凹下去的地方,应该是个坑。
老痒指了指那里“当时我们就、就是从那里出来的!现在进去的话,应、应该也是从那里进去!”
吴邪看那里好像没什么棺材,眉头一皱“你们不是把人家棺材都给挪走了吧?怎么那块儿这么空?”
老痒摇摇头“你把我——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们是倒斗的,可不是来毁墓的!有些事情还是不、不能做的好不?我们当时上来的时候也奇怪,那、那地方就是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就奇怪了,不应该啊?吴邪有些迷惑,以他风水还算是入门的程度来说“这说不通啊,为什么就那里没有摆棺材呢?”
老痒摇摇头,他说他出来的时候是按明清地宫“横取三纵取四”的方式出来的——这也能论证他去的应该就是个清墓,不然用这方法也不能出来不是?
这方法还是吴邪教他的,他那时候虽然不出门不下斗,但该懂的居然一样不落。这方法是盗墓贼被机关困住之后,从下往上打盗洞取砖时候的窍门,不然很容易直接被整个墓顶压在下面直接压死。这方法也就对一般的明清墓有用,再之前的就不是这样了。
因此听到老痒说出这茬,吴邪才算是相信了点。
几人回到火堆前面面相觑,一时竟然有些尬住了。还是凉师爷耐不住了“要不我们先休息一晚?我这又冷又困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了,要我现在爬下去也没力气。你们看”
他先看了泰叔一眼,泰叔却不置可否地看向了吴邪。他虽然不明白比较沉默寡言的林言到底和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不怎么搭理老痒,但对吴邪态度确实温和的,而老痒明确可以确定是听吴邪的,于是他可以肯定,对面这个三人小团体应该是吴邪做主。
吴邪思考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林言“你饿了吗?”
林言稍稍瞪大了眼睛,亮出了左手的小袋子“我已经吃了好一会儿了,你才发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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