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陷入魔怔的人确实不好对付,吴邪和老痒那绳索都把人捆在树枝上了,还有余力能蹦跶几下,手伸得跟蜘蛛似的要往青铜柱子上面扑。
吴邪担心地看着他,虽然很想把他就这么扔在这里,但好歹刚给他们提供了两把枪,总感觉这么做不道德“老痒,你说,他不会一直就这个样子了吧?”
老痒气喘吁吁往旁边树枝一靠,翻了个白眼“没,没事!过不了多久,他不、不直接接触这柱子就行!”
直接接触?吴邪看着好不容易给泰叔带上的手套,一拍脑袋这还有个人呢!
他回头看向凉师爷“你没事吧?”
凉师爷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没,没事?我有点头晕”
说着他用手摸了摸额头,触手一片冰凉“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脸上身上满是冷汗,还没被这里炙热的温度烤干就又像洗了澡似的,裤腿甚至在往下滴水。吴邪一看情况不妙,连忙下到他身边去,打眼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连忙把自己包里的水壶拿出来“你脱水了,快多喝点!”
“啊?脱水了啊”凉师爷已经迷迷糊糊的,差点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听到吴邪的话也就是本能地答应了一声,拿起凑到他嘴边的水壶喝了两口,手轻飘飘的都使不上力,差点让水壶脱手掉下去,还好吴邪反应快扶了一下。
吴邪看情况不对,忙叫老痒“老痒,你不是说这东西只能让人产生幻觉吗?怎么他出汗出成这样?再这样下去不得成人干啊?”
老痒一看凉师爷一只手还扶在树枝上,心里模糊有了个猜测,连忙让吴邪先把他手拿起来“就是幻觉!他——他太热了,又陷入了幻觉,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行了。他这样不是真的热成这、这样,是因为他觉得自——自己会变成这样!再、再这样下去,他要是觉得自己死——死了,就真的死了!”
“那怎么办?”吴邪急了,他用一只手抓着凉师爷的手让他远离树枝,另一只手稳住他们两个不要掉下去,这姿势累得很,估计再有个几分钟他也坚持不住了,忙向老痒求助。
老痒看向凉师爷和泰叔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看得出来很想把他们丢下去了,但是吴邪他看着吴邪焦急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想救人,内心叹了口气,还是想了个办法出来“你、你等下,我这里手套也没了,但还、还有点其他东西!”
他把手伸进包里一顿翻,翻出来两卷纱布递给吴邪“也没别、别的东西了,你帮他缠上,虽——虽然可能比不上手套,好歹能、能有点用!”
看不出来老痒还有副聪明的小脑瓜啊?吴邪差点对老痒刮目相看,但想想也合理。在他还窝在古董店的时候老痒就出来闯荡了,这可都是磨练出来的本事,要是他还是几个月前的吴邪,估计这时候都已经傻了!而现在的他居然还能有力气在这里想东想西的
唉,他都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能顶别人好几年,天天心力憔悴,都老——阿不,都成熟了!
帮凉师爷把手包起来之后他看了看泰叔,发现泰叔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再把手伸得跟个爪子似的挥来挥去了,但神志还没清醒。他嘴里的手电筒他们也不敢贸然把出来,万一把他牙给崩了怎么办?老人家的牙可是很金贵的,掉一颗少一颗啊!
凉师爷还处在神情恍惚的境地,但跟刚才比起来状况也好了很多,至少汗出得没那么多了。吴邪帮他包手的时候很贴心地把五根指头都分开包,没给他两只手都包成个粽子,让他还能像个猴子一样挂在树枝上自己稳定自己,吴邪也能松一口气。
他往上面看了看,上面还是一副黑影影影绰绰的样子,吴邪知道这是上面的青铜树枝投下来的阴影,而林言的身影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他心中浮现出一丝焦虑,问老痒“老痒,你上去过,上面到底是什么?林言会不会有危险?”
老痒神情一窒,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你上、上去不就知道了?”
吴邪朝他翻了个白眼,这已经都事关性命了这人怎么还卖关子?管杀不管埋啊?
“那上面是什么地方总能告诉我吧?别到时候上面有很多岔路,那就真的没办法找人了。”
老痒朝他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你上去就知道了。放心,人丢不了,保证还在上面等你!”
这是什么保证?吴邪琢磨了下,这意思是,上面就一条路,还是条死路,所以林言哪儿都去不了的意思?那要真是这样,确实不用急了,横竖都在上面,慢慢爬就是。毕竟上面还有百八十米啊!
吴邪看了看身边疯的疯、傻的傻,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不由得悲从中来——带着这么几个货,真能安全出去吗?唯一一个看起来靠谱的还在幻觉里疯呢!至于老痒靠谱这两个字就跟他不沾边好吧?
老痒还不知道吴邪是这么想他的,不然估计要觉得冤枉明明他才是最靠谱的好不?他明明选了一条最不危险的路,可谁知道这几个人这么能折腾啊?这意外他妈的一个接一个,换谁也遭不住吧?
“嗯?¥……&apap!&apap()?”突然,他们听到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循声望去,老痒正一边挣扎一边含混地说着什么,碍于嘴里还有个手电什么都听不清楚。
吴邪想去帮他把手电拿下来,手伸到一半却有缩回去了,偏过头去问老痒“他是不是醒过来了?还是说,还在幻觉里,只是换了个幻觉?”
泰叔听到这话,偏过头去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内心怒吼着我醒了,快帮我解开!
奈何他之前的举动让他现在的眼神很没有说服力,甚至看上去更像是魔怔了。老痒有些拿不准“不、不知道啊?没那么快的吧?”
泰叔“¥(w¥()&apap……!”我清醒了!快帮我解开啊!
可惜林言牌眼神解读仪已经提前上去了,这几个人还真接受不到他的眼神信息。吴邪想想也是,之前泰叔接触青铜柱子爬了那么久,能是这一会儿就能好的?不如再等一会儿,等人冷静下来了再说,不然太激动一个不当心掉下去了怎么办?他的良心可是会痛的
相比起来凉师爷就好很多了,也就是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柱子罢了。嗯?看着柱子?
吴邪回头一看,凉师爷已经坐起身来,坐得直直的用一个很扭曲的姿势回过头去看着柱子。他小心地问道“凉师爷,你清醒了?”
凉师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就着灯光惊叹地看着柱子和周围的树枝“原来是这样。”
吴邪一听他这么说,心想难道他知道这柱子的来历?连忙问他“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凉师爷点点头“不离十吧。这东西和我前面说的一样,是祭器——哦,你们前面已经爬上去了,我跟泰叔说的。”他看老痒和吴邪都一副你什么时候说过的困惑眼神,连忙解释了一句。
他收回眼神,抚摸这面前的云纹,脸上有一份莫名的狂热“据我看来,这东西的年代大概在商周时期看工艺是这样,但不排除是秦朝时期的。在我看来,也只有那种年代的最高统治者,有能力也有人力物力来制造这东西了,换做小一点的国家,人都死光了都造不出来。”
秦始皇?吴邪脑子里一根神经莫名地跳动了下,上次林言和张起灵也是来的秦岭,但最后挖出来的线索却是关于古蜀国的,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他看了还在挣扎的泰叔一眼,现在可能还得加上个双鱼玉佩这也太复杂了。
他听凉师爷自顾自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更像是耳语,也亏的这里环境安静,听着才不吃力,也不知道他是在跟他们解释还是在自言自语,看起来已经彻底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了“你们看这里的纹路,雷纹在上云纹在下,代表天地相对,再看着锈色,可能是铅青铜、铅锡青铜和锡青铜之中的一种,西周的可能性有个五成,另外五成我就说不出来了。但也不排除是后面的朝代仿照西周时候的工艺建了这个,我只能勉强看出这东西是差不多两千年之前的,其他的就”
吴邪和老痒沉默了。老痒有些云里雾里,但吴邪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经手的东西和看过研究过的东西也不少了,自然知道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几乎都是宋朝往后的,唐之前的都很少,就算有也是那种不被人所重视的,比如说他和林言去收的血沁玉。
这种东西邪门得很,哪怕是倒斗的几乎也都不会拿更不会出来卖,除非是那种野路子的才会碰巧拿出来几个。而古董店掌柜除非是有特殊需要,更是不会去专门收这些,除非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专门去北京的原因之一,在杭州地界上不是找不到,但会给他和吴家带来不好的影响,万一被人理解错他们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就不好了。
凉师爷沉默了一下,抚摸着一条格外深的纹路,语气有些虚无缥缈“我一开始还在想,既然是祭器,又怎么能没有祭品?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是、是什么?”
老痒这下感兴趣了,祭品里面说不定还能有点宝贝呢,上次来几乎什么都没带回去,这次可不能空手而归,等他解决了事情之后他看了下吴邪若有所思的侧脸,暗暗想着也得给吴邪带点有用的回去,总不能让他白来一趟吧?
凉师爷没理他,继续用着这种语气说话,听的人心里发毛“你们就没想过吗?那个年代的祭祀几乎都是人祭和活祭,为什么我们在下面什么都没看到呢?”
吴邪听得浑身都快起鸡皮疙瘩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凉师爷接下来要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毕竟他也是想知道的
凉师爷伸出一只手,指着他们左边角落的一个黑影“你们看看那个就知道了。”
吴邪用手电照过去,终于看清楚了黑暗里串在树枝上的那个大型黑影是什么了那是一个人!一具已经面目扭曲、四肢蜷缩,要不是穿着衣服可能会被认为是一只猴子的人!
看着串出干尸胸口的树枝顶端,吴邪和老痒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着自己周围树枝的眼神都变了。他们这才发现,所有树枝几乎都是向上或者斜着向上的,从上面往下看,几乎是闪着寒光的一片箭林!那这个凹槽
吴邪浑身一个激灵,顺着干尸身下的纹路一路照下去,赫然发现这云纹和雷纹互相缠绕,越来越粗也越来越深这不是单纯的纹路,这赫然是满树的血槽!
他只觉得一股子寒气直上天灵盖,整个人一下子都麻了!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这怎么会没有祭品?所有进来的人都是祭品!这都几千年了,进来的人肯定不止有他们几个!那这么来说
吴邪颤抖着拿起手电往上面照了过去,这才发现在一大片树枝纵横交错的阴影里,也有小部分奇怪的椭圆形,或者干脆依附在树枝上让树枝显得臃肿的阴影。现在看来,那哪儿是什么奇怪的树枝?那都是几千几百年来,心怀着宝藏梦进来的祭品!
活祭,是要活人的!
可就算是倒斗的,也不能这么弱,爬到上面就摔下来吧?墓主人怎么保证他们都会被作为祭品牺牲在这里的?想到这里,吴邪只觉得出了一身冷汗,看着老痒的目光透着惊恐“跑!赶紧跑!”
“啊?怎么了?这也没、没动静啊?”
老痒还没回过味来,看着吴邪的举动一脸迷茫。这是听出什么来了?怎么还有危险呢?他上次来的时候啥都没碰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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