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按都门,
都头寝屋内。
“禀三当家的,郭飞君已经被属下安置妥当了。”
禀报的人名叫洪信,是曲弋手下人之一,在青云寨时与郭飞君同职,为了更好的掌握各个城内的动态事项,青云寨当家的都会安插自己的眼线。
“‘他’呢?”
曲弋坐在一把交椅上,神色凝重,说话时特意强调了那个他字。
洪信显然有些不想提起这事,但这是他的职责范围,“他离开时非常迅速,以属下的灵力,完全探不出一点踪迹来。属下失职,请三当家恕罪!”
洪信悄悄看了一眼曲弋,见他们三当家没有露出那种神色,不自觉松了口气。
这要是放在往常,这等关系于三当家安危的失误,轻则扣除半年薪金,停掉手上一切安排,重则直接下到寨里做苦力。
他们这些人,从小在寨里长大,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只有自己最清楚。
“这不能要了,就交由你尽快解决。”曲弋思来想去后,还是做了这番决定。纵使他也觉得那处热泉眼可惜了……
洪信愣了愣,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们三当家不但不怪罪,还派给他任务。
“三当家…我,这…”
“这事,不全在你。再者,你功大于过。”
洪信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连忙道,“多谢三当家,洪信定当尽心竭力为您效力!”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三当家,听飞君说,您是要去往东城的?可寨中未曾传递飞羽来提前告知属下啊。”
曲弋淡淡的说,“处理一些债权纠纷罢了,你也知道我,一切从简。”
洪信点了点头,心想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否则就那点小事也不可能让三当家亲自走一趟。虽有疑问,可他们做下属的,只管听命就是了。
“那属下这就先给您去安排启程的物件!”
曲弋叫住急促的洪信,“不急,待郭飞君好了再准备。”
“是!”
洪信双手抱拳,忽然又想起,三当家似乎从昨夜至今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三当家,我带您去休息吧。”
曲弋摇摇头,对洪信道,“我不需要,你给她准备就行,我还有事。”
连欣瑶正在不远处的圆桌上吃着糕点,听到曲弋提到自己了,就将糕点放下,一脸平静的走了过去,“三当家,您叫我啊?”
曲弋看了走过来的连欣瑶一眼,没回她,而是对着洪信问道,“郭飞君在哪儿?”
连欣瑶自知多说无益,便闭嘴待在一旁,反正这曲弋看来是铁了心不想理会她了。
“我这儿不便安置外人,就将他放在了距离按都门东南边的锦山旅店。”洪信回答完,忍不住打量起了一旁自在的连欣瑶,他反正是没见过三当家身边带着一个女人过,更何况是个行为举止“怪异”的人。
连欣瑶见洪信盯着自己看,也看向他,顺便回了个微笑,像是在感谢他的糕点。
曲弋道,“她且交与你照顾,我先离开。”
“是。”
连欣瑶见他要走还不带上自己,连忙跟上去。
曲弋回过头,没戴面罩的他满脸严肃,“别跟着。”
“我是你保镖啊,不跟你你有危险怎么办?”
曲弋“我只是去看郭飞君伤势如何,况且在南城到处都有我青云寨的人。”
连欣瑶语塞,知道自己这下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让自己再跟着了。
“哦,好吧……”
曲弋看着她这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欺负人似的。此念一出,他立马就转过身,大步离去。
连欣瑶见他毫不犹豫就走了,也放弃了,收起可怜兮兮的表情,生闷气一般,狠狠地往嘴里塞着糕点。
曲弋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说走就走!半点义气都不讲,那好歹,我也是救过你几回的人好吧!
洪信看完这一幕,只觉得,这女人和他们三当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向连欣瑶走过去,轻声问道,“姑娘?三当家叫属下给您安排休息的地方,你看,'咱们是等你吃完,还是?”
连欣瑶停下吃食,猛然看着他,“这位大哥,你刚才跟曲…跟三当家说,你们按都门这儿不便安置外人对吧?”
洪信不明所以,但确有其事,按都门门子众多,空房很少,居住比较紧张,只有都头才有独立的屋子和院子。
“不错。”
连欣瑶刚才还是一脸愁容,现在又笑眯眯的,“嘻嘻…那你是不是得带我去那什么锦山旅店休息呢?”
洪信想了想,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打算。他有些犹豫,自己究竟是要投机,还是要当作不知道呢?他不敢确信这女人和三当家的关系,可刚才他们那一番对话,那明显就感觉三当家和平常跟他们这些下属说的不一样啊。
若这女人真是未来的三当家夫人,那自己要是不随了她意,岂不是得罪未来三当家夫人?
“你在想啥呢?”
“啊…额,我,我在想我院子里的房间好像已经打扫干净,可以直接休息了。”洪信思来想去,觉得三当家既然没让她跟着,说明他不想,若是自己自作聪明,岂不是干了件倒事儿。
连欣瑶一听,脸耷拉下来。
洪信笑着道,“这边请。”
“你不是说你们这不给住外人嘛?”
“呃,我这儿院子里尚且有间客房,干净又舒适,想吃什么都有,比外边儿的不知好上几倍。”
“不是、我说的你们这不给住外人的事,不是什么舒服不舒服的事。”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三当家不会有事儿的,再说他办完事自然就回来接你了。”
“……”连欣瑶无语,心想这人怎么尽说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不过,她越想刚才的话,越觉得这人说的似乎话里有话。
听起来就像在安慰人似的。
连欣瑶叫住准备离开的洪信,“对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说。”
“我有一把佩剑落在三当家交给你处理的府宅上了,能麻烦帮我带回来吗?”
“包在我身上。”
“那多谢啦!”
洪信客气离开,他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起初他还以为连欣瑶会跟他闹,基于他们三当家,对她的印象不知觉中好了很多。
……
锦山旅店。
“……三当家,就是这样了。”郭飞君道出昨天的经过。
经过一晚上的药浴,他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灵元损伤较重,还需配合灵丹休养几日。
“这么说来,他至始至终只孤身一人?他究竟是从哪儿来的,为何追查不到他半点消息。”曲弋不禁苦闷起来,面对如此厉害的敌人,摸不透他的底,便一直处在不利的境地。
只知道这个人,并不是普通的人。
他能化作一团青雾,让人难以察觉的接近,悄无声息的离去。
郭飞君皱起眉头,“三当家,貌似他与您的翎羽剑有着些许联系。”
“他每次出现的目的都非常明确,就是奔着翎羽剑而来,虽不知道他为何要抢夺翎羽剑,但我是绝不可能让他得逞的。”曲弋捏紧了拳头,两年多来,他受尽了寒冷的折磨,才得以将翎羽剑融会贯通。
“要不要…禀告大当家?”郭飞君小心问道。
曲弋当即给了他凌厉的一眼,“一年前我没说,以后也不会。”
“是。”郭飞君不解,如果将此事告知大当家,说不定大当家对那神秘人知晓一二呢。
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而且三当家经常让他背着大、二当家秘密查一些事情,比如两年前三当家失忆的原因。
“三当家,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东城?”
曲弋忽然想起连欣瑶来,心下决定不让她再跟着自己了。“你去准备东西,今夜就走!”
郭飞君没想到会这么快,走神的愣了一下,随即答应着,“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曲弋喊住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瓶精致小巧的瓶子。“把这个吃了。”
郭飞君接过来,倒出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隔着好几寸的距离,他就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草药香味,很好闻。
“多谢三当家。”郭飞君一口便吞了下去,顿时胸腹腔一股暖暖的气流上下涌动起来,比刚才舒服多了。
曲弋淡淡一笑,“这是郁辛丸。”
“什、什么!”郭飞君瞪大了眼,郁幸丸!那可是郁幸丸呐!
“多谢三当家,如此贵重的药丸,属下,属下…”
“行了,药丸不就是为了疗伤而存在么,东西再贵重不用也是无用。”曲弋拿起桌上的翎羽剑,将它套进郭飞君特意备好的剑套里,背在身上。
“走吧,我去查账你去备马。”
“嗯…是!”郭飞君看着他们三当家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像哪里变了似的,说话的感觉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他挠了挠头,又晃了晃,怎么可能像她呢?!一定是平时见三当家戴面罩久了,一时间这样露出全部的脸来,增加了几分亲近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