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无双看着信上的内容,再看看宫九歌,开口问道:“子矜是谁?”
问题一出,宫九歌和苏止棘都一脸“你既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眼神看他。
赫无双挑眉。
宫九歌普及说:“万子矜,现任神王阁阁主,之前洛国的宴会上你应该见过他。”
赫无双似笑非笑,眼神中多了些别的东西:“所以,给神王阁阁主的信,为什么会点名道姓的送给你?”
宫九歌正色说:“许是送错了吧。”说罢,她将纸随手一团,作势便要扔掉。
苏止棘拿过来打开:“这个寅,是那些实验品之一?”
宫九歌说:“对。”
苏止棘:“西山阵源?便是你和我提过的针对这些实验品的法阵?”
宫九歌:“是啊。”
赫无双伸手摁住她的肩膀,声音略带不满:“怎么没听你对我说过?”
宫九歌背脊一僵,苏止棘看出来这是他一句话的锅,在旁沉默不语。
宫九歌身体往后靠了靠,对上赫无双的逼视然不慌,她说:“因为没当一回事,今天若不是看到这信,我也该忘了。”
赫无双说:“所以,信是送错了?”
宫九歌沉吟片刻,还是选择了坦白:“……那什么,也不算吧!”
“什么意思?”
宫九歌说:“之前为了便利,去神王阁的时候借用了万子矜的身份。当时没当一回事,口头威胁了几句,估摸着别人一恐吓,他就什么都抖出来了。”
苏止棘在旁听着不对劲:“你会留这么明显的把柄?”
宫九歌瞥了他一眼:“这你可问了,要不是我从路人甲口中听说了忘书宗的事,指不定你们骨灰都给人扬了我也不知道。”
苏止棘理亏,默默地撇过头。
“能把信点名道姓送给你,实验品那里,看来是彻底暴露了。”赫无双说。
宫九歌:“暴露也分情况,那几个实验品可不是一条心。”
赫无双说:“那眼下这是第几种情况?”
宫九歌犹疑:“或许他只是想试探?”
苏止棘说:“先不管是什么情况,能把信传出来是不是能证明枉城情况没那么糟糕?”
宫九歌不看好这种说法,她印象中的神王阁,除非有需求,不然外面就是横尸遍野,饿殍满地,他们也不会有半分动容。所以,神王阁能来信与否,还真不好判断……等等,神王阁来了信?!
宫九歌将信纸重新拿了回来,她脑海中萌生了另一个念头。
“或许,这边过去的人没有消息的原因之一,是神王阁!”
苏止棘:“可是这种时候,他们挟持人没有半点好处吧?”
楚惊凰被赶了出去,神王阁便是耗了半数元气,这时候若想在众多势力中保自身,该安分守己才是,冒然对支援者,还是几大古族安排前去的支援者出手,怎么看都是自寻死路。
苏止棘猜测:“再不然,莫不是有什么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的……对了,信里面说的阵源是什么意思?”
宫九歌听着他这两句话如同醍醐灌顶,思维瞬间清明,看向苏止棘的眼神熠熠生辉。
“厉害了你,”宫九歌赞许般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自己的分析,“如果,我的想法不出错的话,这里面的‘阵源’,说的应该是此次尹族派去的人,尹青妍!”
赫无双的声音适时响起:“这有和尹族又有什么关系?”
宫九歌本来也没想瞒着,听他问起也就说了,有关实验品的事,以及,她与尹族的恩怨纠纷。
“……就是这样,许是尹青妍不小心暴露了她那一半本属于我的灵田,被神王阁的人注意到了。”那些实验品曾在她的灵田上留下记号,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灵田给人挖了。
语气怎一个轻描淡写了得。
赫无双声音听不出喜怒:“他们挖了你的灵田?”
宫九歌含糊“唔”了一声。
见面前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宫九歌转移话题说:“就是不知道我暴露之后,林萧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林萧等人的情况,说好算不上,说不好,可人都还活着,而且带来的物资也因为意外没来得及如数送出去,算是做了他们自己的口粮。
“林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说话的人是随林萧一同来枉城的人,名唤黄堂,算是林萧的亲信之一。
枉城的气候非常极端,不是干旱就是严寒,洛国虽然也有冬天,但是绝对没有这么难熬。
林萧看着面前的火堆,燃尽的炭火显红橙色,在这地冻天寒中带来几分慰藉。
林萧的声音冷而发沉:“送出去的信,还没有回音是么?”
“对,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就是想让我们死在这儿,也该给个原地不动的指令吧!”负责传信的人发着牢骚。在这鬼地方呆了段时间,他们都要疯了。
林萧喘了几口热气,水蒸气在他眼前腾升成雾。
“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没有?”
有人答道:“还没有。”
林萧看看天色,声音沉稳,安抚了在场人的躁动情绪。
“谨慎起见,带几个人出去找找吧!黄堂,你随我出去。”
黄堂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不赞同,他刚毅的面庞上,两只眼睛坚定:“公子,我去就行,外面太过危险,您在这儿……”
林萧起身,截下了他的话:“我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物资快要用完了,便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好歹找点能吃的。”
接着他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几人结伴出去。
他们现下是在山下找了个废弃的矿洞安顿着,距离他们十几里最近的乡镇便是扈堤乡,刚到枉城时,那离遵接待了他们,并且有条有序地安排派下物资,且数额经他们确认,让人挑不出半点误差。
直到有一日,林萧随了那离遵前往距离最近的扈堤乡,探查民情。不料这个时候,其余家族的物资补给也来了。不等林萧问过宫九歌下一步的动向,异变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天色晦暗,寒风与往常一样凛冽。
因为突然出现,且查不到源头的毒雾的缘故,枉城的子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粮食都烂在了仓库,可以说,如果没有宫族的及时雨,那离遵要面临的问题会比眼下棘手百倍。其余古族运送来的物资也是锦上添花,就在林萧觉得,这件事大概可以告终的时候,那离遵突然找上了他,要他给宫九歌传去一封信。
“那离城主何意?”林萧是不相信对方的话的,毕竟宫九歌看起来,真的没那么的,非要形容就是没那么深藏不露。
宫九歌再强悍也就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
那离遵的神色却不像是在说笑,告诉他这件事非同小可,必须要宫九歌亲自出面。
林萧能年纪轻轻就在宫族混的风生水起,远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哄到的,当下便不动声色地回绝了对方。
“城主见谅,林萧不过是个跑腿的,难当大任。再说了,大事当前林萧也不敢从中插手。”
林萧拒绝在前,出乎意料的,那离遵很坦然便接受了这件事,他选择了自己传信,后来的事林萧不知道,不过见这位日常的脸色,林萧猜逢应该是对方没能如愿。
此时尚且风平浪静,那离遵甚至腾出手来招待其余古族。意料发生在一次不经意间,宫族的队伍里有几个不曾出过远门的,对枉城异常感兴趣,几次求林萧出去带他们一起。当时那离遵腾不出手,听到林萧等人想出去,便指了将军原珂代为引路。
原珂见到他们表情看着不太对劲,等出了城主府,原珂突然问了句:
“你是宫族来的?”
前有那离遵大张旗鼓的招待,这府上怕是没人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了,原珂这个问题却问的十分认真。
林萧平日里待人作物本就平和,当时应说:“没错。”
听原珂又问了句:“那你认识宫九歌吗?”
林萧说:“将军认识我家少主?”
原珂听到这句,回头看了眼城主府的方向,眼神里是林萧看不懂的情绪。
“啊,认识,”他说,“之前她来过枉城,就认识了。”
林萧点头,没再往下接。
原珂却没消声,而是接着说了下去:“她这次走得急,不过这个时间也是赶巧。”
林萧说:“将军似乎和少主的关系很好。”
原珂摇头:“一般。”
林萧不知道怎么接了。
原珂又往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对林萧说:“本将军是不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这浑水,能避则避吧!”
浑水?林萧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他面上装作玩笑道:“将军的意思,莫不是事情又生了变故?不过区区封印而已,应是难不倒几大古族的。”
“封印?”原珂嗤笑,“那是什么东西?”
林萧心里一紧。
“将军说笑了,这些事难道不是因为封印而起吗?”
原珂闻言看了过来,那是林萧没见过的眼神,像是悲悯,其中好像还伴随着无尽的沧桑,仿佛看尽繁华后留下的躯壳,枯萎而涸。
他说:“看着宫九歌是个聪明人,怎么手底下竟然出了这么个另类?这样的,嗯——你确定不是之前得罪过她,她送你来添人头?”
生平第一次被骂蠢的林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