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歌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去说。”
然而朝渺也没等到宫九歌的这个“回去”,因为她在半路便被人截胡叫走了。
吴宁亲自来接的,在找到宫九歌的时候,他脸色凝重说:“上面已经知道了您回来的消息,要我带您过去。”
宫九歌问了地址后交代他:“本来也想着去看看了,你先叫人把朝渺带回去……不回去也行,你先四处走走?”宫九歌征求朝渺意见。
朝渺:“你去忙吧,把今天给我换衣服的那两个姑娘安排给我就行。”
吴宁本来是想叫几个保镖的,但是朝渺都这么要求了,加上宫九歌没有开口反对,他便着手去安排了。
吴宁在开车过去的路上问起朝渺的身份。
宫九歌给出的解释是:“穿越带回来的纪念品。”
吴宁:……您那话我不是没信吗?
宫九歌:“不用管她,交代下去,别在她面前提起壹他们的事。”
吴宁应了声,目光正视前方,车在转弯的时候路过一栋大楼,一眼看过去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黑洞洞的窗口就算是在白天看过去也阴森恐怖。宫九歌的倒影印在车窗上,她眼睛盯着大楼渐离渐远,名为晦暗的情绪始终不曾从她身上脱离。
吴宁从后视镜里看到宫九歌的表情,暗骂自己没脑子,过去的路这么多条,怎么今儿个就路过了这边!
车里气氛有点压抑,吴宁试图说点什么烘托气氛:“那什么,老板你这一年是穿哪去了?还有您的孩子,是哪位大佬的?”
后座好一会儿没动静,吴宁就差扭过头来看了。
宫九歌定了好一会儿,不紧不慢道:“穿到一本玄幻小说了,叫《龙傲天城主的白莲师父》。”
吴宁:……
吴宁缓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您是做龙傲天去了?”
宫九歌:“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走的是女主剧情。”
吴宁:不,听白莲俩字就知道你不是说自己。
宫九歌都那么说了,吴宁一个拿钱办事的自然要满足老板的小心思,遂再问:“所以您其实做了‘师父’?”
宫九歌再度否认:“不,刚刚那个才是。”
吴宁心说这是什么神仙选角,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宫九歌安排的剧情走向,就详细问了。
宫九歌说:“其实就是很老套的剧情,小白莲捡到了龙傲天低配版,给吃给喝还给经验,龙傲天有了助力一路打怪升级刷满了经验条,回来求娶师父结果发现师父挂了,展开了披荆斩棘救人之路,最后头顶苍天脚踩炮灰将小白莲救回来的爱情故事。”
吴宁听着听着忽然就不懂爱情了。
吴宁试探性地问:“这是个龙傲天升级流小说?”
宫九歌:“嗯?我讲的不够详细吗?这是个小白莲的凄美爱情故事啊!”
吴宁:???
吴宁差点没把方向盘给掰下来。哪儿凄美了?得,是挺凄的,毕竟挂了不是?但是哪里美了?!
吴宁:“那您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宫九歌也是没想到她都胡扯道这份上了这人还能把话接下去,敬业精神简直不能更高了。
宫九歌:“路人甲。”
吴宁:……
“刚刚您说那位朝渺小姐是‘师父’?”
宫九歌:“嗯。”
吴宁:“那您是出于什么理由没把龙傲天带过来,而是带了白莲师父?”
宫九歌:要不你先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信了?
宫九歌觉得没意思了,出于应付随口道:“为了报复啊,看,我不仅带走了他最爱的师父,还带走了他的娃。”
吴宁……吴宁手都在抖,生怕控制不住拧断方向盘两人都葬送。您这走的哪是路人甲路线,明明是暗黑女配剧情啊!!还有是什么原因让您有了“报复”的念头啊啊啊!
吴宁平复心情将人送到目的地:“老板,到了。”
外面早早候着的保镖将车门打开,宫九歌抬眼看着面前的大厦,缓步迈了进去。
关于宫九歌的事迹,总的来说就是集中营里脱颖而出的土凤凰,被个有身份的收养回来当候选继承人,在层层选拔中,冲破弹片硝烟和鲜血,登上了高位,中间还经历了联合其余候选人宰了竞选人等等丧心病狂的操作,让人提起来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心黑狠毒。
宫九歌走近电梯,看着右上角的灯在十六楼亮起,方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会议室里其余人早早到齐了,围坐着的一圈年纪最轻的也看着四十出头了,最大的人一头华发,脸上爬满细纹,看不出年纪。宫九歌进来后,坐着的人有一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
“老板。”
宫九歌点头,在首位落座。
得到回应后,站着的人齐刷刷入座。
“老板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足足一年,这期间大事小事皆不过问,眼下我们这些老人想要个交代。”说话的人是隶属不服宫九歌的派系的某一代表,姓刘,当初宫九歌得势,闹得最凶的一批人。
宫九歌在这里面虽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但是被人抓住把柄,尤其是被时时想拉你下水的人抓住把柄也是个隐患。果然,这人质问的话一出口,场上的气氛登时就不对劲了。
宫九歌眼眸浓的仿佛能滴下墨来,她说:“既然刘老这么问了,那我也就不遮掩了,这一年我之所以没有消息,是被绑架了。”
场上的人们:……
刘老一噎,没料到宫九歌谎话都不过脑子的:“老板,说话要讲究证据,你失踪前明明呆在二号园别墅,那里守卫森严,不可能有人能混进去!老板大方承认错误便是,推卸责任这种事可不是一句没担当就能过去的。”
宫九歌心里嗤笑,真要推卸哪个做不了替死鬼,还能惹上“没担当”的名头?
宫九歌坐在那里八方不动,她眼神扫过在场其余几个说得上话的人,语气毫无起伏道:“谁还有异议,一并提出来。”
一时间没人说话,就是有异议的,听到宫九歌这语气都把话自觉收回去了。
宫九歌等了半分钟,依旧没人开口:“就刘老一个,对吧?”
刘老冷冷地哼了声,还瞪了眼旁边的人,那人被他看的悻悻。
宫九歌:“连你也知道,那栋别墅守卫之森严,路过一条狗都得把祖上八代核实过,所以,就在这么安的地方,我还是被绑架了。这说明什么问题?”
刘老:“这是不可能的事……”
宫九歌打断他的话:“这说明,你们眼里安的地方,已经被内奸渗透进来了。”
刘老没料到等来这么个答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可要出事也不是这时候啊,毕竟……”
宫九歌逼问:“他们两个刚出事,祸就到我头上了,说这事儿没点猫腻,你信?你们谁信?”
刘老不知道宫九歌是不是查到了什么,但是就算她真的捕风捉影有了什么消息,也不能拿谁怎么样。
宫九歌听他没再回嘴,主动问起:“话说多时不见您孙子了,我来之前还听阿宁提起来,说我不在这段时间,多亏了他上下打点?”
刘老咽了口唾沫,在宫九歌这平稳的语气下竟然生了莫名地压迫感:“没有……是处理了一些人,但这都是上面交代过的,他也只是按命令办事。”他先是下意识否认,接着注意到不妥忙改口。
宫九歌双腿交叠,手放在腹部:“把木敬调走也是上面的意思?”
刘老这时候已经不占上风了,他嘴巴干涩,几欲开口都没能发声。
旁边有人打圆场:“老板,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几件不可控的事,木敬犯了错,为了不被追责,只能先将他……”
“啪”的一声,会议室重归于静。
宫九歌收回手,扫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冷冷道:“谁准你开口了?”
场上的人大多和宫九歌打过交道,当初欺她年纪轻还是个女人的不少,但是都被宫九歌的残忍手段一一压了下来,就像现在,她一表态,就是收到过针对消息的刘老都识相收声。
宫九歌在这个位置呆了有几个年头了,最初站上来的时候她还没成年,底下人的小动作不少,但是宫九歌的年纪、阅历、手段,能做的做多的也就只有让他们不敢将这些摆到明面上来。至于私底下的来往交易,宫九歌鲜少干涉,一来是她一家独大的话怕是会引起上面人的不满,再则有人有权的地方就有利益,有贿赂,她只能牵制,没办法做到抹消。
宫九歌:“既然我活着回来了,那就是该内应倒霉了,这段时间就先将木敬接回来,也给他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您说呢?”她问的是刚刚给刘老圆场的人。
得到回应后,宫九歌突然又想来一件事:“对了,会就先不要散了,我之前让人去查了‘会商大楼’火灾的原因,这么大一栋商业楼着火,损失了多少不说,还搭进去两个股东的命,我有意彻查这件事,还请各位前辈帮衬帮衬。”
会商大楼是偏离市中心的一处商业高楼,在三月份天干物燥的时候引了火灾,里面的没一个人逃出来,当中就有老板的左膀右臂,唯二有资格和她平起平坐的两个人,代号壹,柒,也是曾经的继承者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