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出口场上众人又是一阵沸腾,弥幺幺微微侧头,眼睛轻眯着再扫他一眼,而后磨了磨牙关,好什么?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二人如此对视,少年眸光从来暗淡。在旁人看来,他的眼睛只是一潭死水,而此时呈现在弥幺幺眼中的,是一双散发着淡淡紫光的、暗藏旋涡的美目。
他的眼睛在表达着什么话。
“离少主正当年少,不愿娶亲实在正常,倒也不必为了迎合你们离氏一族的意愿在这里折羞我,我本就无意成婚,又何谈联姻?”弥幺幺盯着少年的眼睛说。
见他瞳中旋涡速度变缓,索性转向高坐上已经快气晕过去的弥长丰,继续往下说道“即便是成婚,我也一定要嫁给我的意中人。”
言毕她掐了一股子头发挑出来,抬剑一挥,青丝这便自然的耷拉在她指间了。
“六小姐!你怎可当堂断发!”八叔惶恐大喝,底下那些弥家的宗亲吵嚷的更欢。
弥幺幺身子都没歪一下,只用眼角夹过他们几秒,指尖轻捻就把头发扭成一股,素手微扬将其抛在空中,另一手挥动御魂剑又使它飞去弥长丰身边的桌上。
剑气掀得后头那些灵位都晃了二三下,众人目光紧锁,见头发轻落桌上,他们的声音也莫名的小了很多。
“今日我断的不过是一缕头发而已,倘若爷爷日后再给我定下类似于今日这种亲事,那就休怪孙女忤逆不孝了。”厉声从弥幺幺口中轻飘飘的吐出,赤-裸裸的威胁像一记重重的巴掌落在弥长丰脸上。
他怒目直视着弥幺幺,见她面上尽是云淡风轻之色一时气的只觉心中郁愤难收,紧接着心口便是一阵绞痛,疼得他当场揪住胸前衣裳,一个趔趄就坐回了椅子上。
“老太公!”
“六小姐,往日你是个腼腆体面人,没想到你如今肚中竟长了一颗蛇蝎心!即便你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你也不能如此目无尊长口出恶言!”
“腼腆体面人的下场是死,蛇蝎心肠的人下场还是死,反正都是一死,我为什么要死的憋屈?”面对宗室的谩骂,弥幺幺毫不犹豫就怼了回去。
纵然没有弥小幺这个前车之鉴,她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听过她这话,众位宗室好像被蚂蚁踩疼了脚,纷纷跳出来指责数落着弥幺幺的不是,整个离氏一族坐在那边淡然相望。没有交头接耳,没有窃窃私语,从头到尾脸上甚至没出现过嘲笑。
“都闭嘴!贵客尚在堂上,岂容你们胡言乱语?”弥长丰揪着心口大吼道,话落瞬间难免又是一顿咳嗽。
五分钟之前还健朗的他这会子看上去像是要死了一样。
谁知弥幺幺嘴角一扬,直冲着八叔说“八叔,爷爷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送他回去静卧着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这……”
“弥六小姐不必心急,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们离氏一族总不至于强娶民女。”离三爷笑呵呵的说着,而后又一次对弥长丰抱拳,他道
“贵府六小姐与众不同,若能成了这门亲,算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高攀。如今这两个孩子都不愿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强加意愿在他们身上。
老太公莫要大动肝火伤了身子,今日做不成亲家我们来日再做,来日做不了那便让这两个孩子结拜为姐弟。总之我离氏一族与贵府这门好是结定了!哈哈哈哈!”
话出口后离氏众人也跟着哈哈大笑,在离三爷先行拜过弥长丰之后,他们也纷纷起身拜礼,脸上的爽朗之色对比起弥家宗亲,被衬托的简直不要太高贵。
弥长丰早气的说不出话,听他们已经这样说也只能点点头,半晌之后方才回道“也罢,总不能因为一个黄毛丫头就坏了咱们两家的世交之缘。”
离三爷又是一道爽朗笑声,过后,他转身又将弥幺幺上下打量一番,撇着头对高座之人笑道
“六小姐生的这样标致玲珑,必然追求者众多,她看不上我那侄儿实属正常,我那侄儿看不上她,便是他有眼无珠。日后若是实在无缘,还请在婚宴之时邀请一番,我们离氏一定备上好礼祝贺。”
说罢他对弥幺幺微微弯腰示好,在弥幺幺漠然的冷瞥之下带领离氏一族离开。
“弥小幺你知不知道离氏一族是做什么的?他们家底殷实,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些!”一个宗亲气冲冲的骂道,谁知弥幺幺单眉轻佻就笑
“你要真心觉得可惜,便将自己嫁过去,多一门亲总比少一门的好,对吧?”
“你简直欺——”
“欺人太甚的前提一定要对方是人才可以。”言毕弥幺幺白了一眼弥长丰,踩着轻步头也不回的出门去,气的祠堂里又是一阵群起的谩骂。
离霄鹄跟在少主身边,手里拨弄着一只九连环,离三爷走在最前头,整个队伍的步伐都被他压得格外慢,弥幺幺见他们这般龟速前进顿时好不自在。
奈何三房的院子方向和他们走的方向一致,她再不乐意也得将脚步放到极致慢跟在后头。
“煜寒哥哥,我忘了这个怎么解了。”离霄鹄说完便扬手递上去,谁知离煜寒指尖才摸上那玩意,前头走着的离三爷转过身就是一道骂“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离家有你这么个少主迟早要完了!”
远远地一声怒喝将还在跟芷婵吐槽的弥幺幺吓了一大跳,二人互看一眼这便鬼鬼祟祟的轻步往前走了些,躲在树后,上下探出两颗脑袋偷看。
只见离三爷一手握在九连环上,另一端被离霄鹄两手紧紧握着,略微发力,离霄鹄便争夺不过松开了手,谁知下一秒握上去的是离煜寒。
离三爷目中满是震惊,离煜寒眸中仍旧冷漠,见状他一咬牙又去扯,然而眼前人的手稳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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