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谜悄声对苍彦说道“他并不想对我们出手。”
或许是看在都是同族的份上,那个修为强大的精怪迟迟没有对他们动手。
凤离轻轻一笑道“是啊!如若要吞噬我们,哪用得着变回真身啊!”
他抬眸似笑非笑的注视着那精怪的双眼,朗声道“之所以,变回真身,不过是想将我们给吓退吧?胡良前辈!”
苍彦与凤谜都大吃一惊,眼前这个非狼非狐的怪物竟然是兔子精托他们寻找的那个传说中的‘胡良’?!
狼身狐尾的胡良哪里想得到,这穷乡僻野的地界,竟然还有人能将他认出来,不由得哂笑一声“孽缘啊!”又幻化回了人形。
他们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翩然,相貌堂堂的男子,凤谜与苍彦哑然,原来方才那个老板也是‘假的’,这个才是他的真身。
可见此人的修为果真是远在他们之上,不然他们也不会丝毫没有发觉他身上的妖气。
苍彦心中一阵后怕,其一,如若不是胡良不知因由的将兽族让位给青釉,那么说不准翼族与兽族相争妖皇法宝时,翼族早就被灭了。
其二,凤离貌似早就看出了胡良的真实身份,他是如何看出的?他们的修为明明都在胡良之下,他有记忆以来,凤离也很少离开诛神山,应该也不曾见识过胡良的真面目才对。
他微微皱眉,凤离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了。
胡良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很是感慨的说道“这里的百姓们,已经很久没有干净的水可以喝了。”
凤离也一口一饮而尽,叹道“那你还想要赶我们走?”
胡良眉头危险的皱起“你是凤筠的那个小儿子?”
凤离微笑不语。
“你们帮不了这里的人,只会雪上加霜。所以,还是赶紧走吧!不要再来了!”
凤谜跑上前,问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帮不上忙呢?”
胡良嗤笑“你们元神司火,怎的,你们是想要再在这里加上一把火,让这里更加的炎热难耐,还是你们有能耐,将这里的火移走?”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胡良说的事实。
蔺国冰天雪地,凤离可以将冰雪融化,改变他们严寒的气候,可这里却是大火炉一般,他们当真是有心也无力。
许久,凤离才又说“我们能不能帮忙,就看你会不会告诉我们,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胡良眼神犀利的扫过他们,“你们果然也是为了那洞里的宝贝来的!”
凤谜心直口快道“喂,你可别冤枉人啊!我们是听说那里的东西有妖皇大人的气息,才会千里迢迢赶来的。”
胡良轻蔑地看着她说道“千里迢迢?你们的修为都是摆设吗?哼,从诛神山到这里,以你们的修为,不过弹指一瞬。”
凤谜“我说我们是走着来的,您信吗?”
胡良“不信。”
现下的凡间,早就不像是以前的凡间了,胡良虽然身处穷乡僻壤的菏国,但是他的眼线却遍布临近十国。
如果是走着来的,那他们必然遭遇了其他族群的攻击。
他微微眯眼“凤离吗?”
这人心思高深莫测,比起他的父亲凤筠,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离却丝毫不避讳的他的试探,直接快言快语道“不错,我们一路走来,的确是想要亲自探知一下,当今四界的形势。”
胡良大笑道“这个简单,我可以告诉你们!”
他站起身,指着东面说“魔族的首领,月奈,也是那个在神妖大战中,叛离妖族的奸细,隐世了十几万年,最近却又蠢蠢欲动地屡次侵犯其他族群,尤其是巫族。”
凤谜惊叫道“果然是他!”
她一颗心砰砰乱跳,凤筠曾说过那个杀死妖皇的叛徒,手持法器——伏羲琴,此时直到亲耳听胡良说出这个叛徒的名讳,凤谜才确信,那个叛徒真的是月奈。
原来梦里的都是真的,凤筠老族长记忆也没有出错!
她的心里腾的升起滔天怒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年的妖皇是如何对待那个‘叛徒’的,可最终,那个叛徒还是帮着自己的‘族人’,灭了妖族!
破壳以来,凤谜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
胡良挑眉“哦?这么说,你们已经遇到过他了?”
苍彦莫名紧张道“什么时候?”
如果遇上那个‘叛徒’,他苍彦就是拼着全身的修为都不要,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凤离脸色阴沉如水,并不想给苍彦解疑答惑,凤谜只得说道“就是给我们设下迷障林的那个家伙。”
苍彦闻言一拳头砸碎了身前的茶桌“该死!”
他们妖族还没有找上他,他倒是先向他们挑衅来了,这么嚣张,是欺负他们妖族没人了吗?!
胡良有些诧异“月奈曾经找过你们麻烦?”
苍彦与凤谜齐齐点头。
胡良摇摇头说道“不对!月奈自从一现身,就对外有言,要灭了巫族,而谁敢动妖族,就是与他作对!他又怎么会食言,亲自对你们出手呢?”
苍彦不敢置信“那个叛徒也会良心发现?切!那不过是想要将我们翼族一网打尽的障眼法吧!”
凤谜想起那个月奈对他们的滔天恨意,还有拼死想要将他们三个都置于死地的情形,她也难以相信那个大魔头,是对妖族抱有善意的。
相比前者,她倒是觉得,月奈之所以对外放出那个消息,不过是又在计划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想到此,她不由自主的看着凤离,心里最大的疑问,也抑制不住的想要问出口。
凤离一直沉吟不语,胡良眼角的余光瞥过他,心里却在打鼓,凤筠的这个儿子身上的妖气,为何那么奇怪?
那妖气就像是一团乱麻地在他的丹田里横冲直撞,似是不停的在攻击他,可凤离却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来。
胡良莞尔一笑“有意思,你们一个朱雀,一个没有妖丹的凤凰,还有一个唔,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凤谜顿时忘了心头的疑虑,都要气炸了“我是乌鸦!是乌鸦!”
胡良惨不忍睹的摇摇头,说道“那你一定是一只杂交后血统不纯的乌鸦。”
凤谜火冒三丈地开始撸袖子,她才不要管这个人是不是什么妖族的前辈,插着腰,就指着胡良的鼻子骂道“你才是一只狼和狐狸杂交的呢!”
不料,胡良脸皮厚度堪比城墙,竟是淡定的饮了一口茶,颔首道“我就是啊!”
“你——!!”
凤离手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安静。
“前辈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凤离问。
胡良默然不语,显然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凤离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说道“应该是妖皇大人还未陨灭,你便来了这里吧?”
苍彦与凤谜闻言,均是震惊不已,他们还以为这处洞府是新近才被发现的。
胡良目光如炬“你是怎么猜到的?”
凤离起身,遥望着天界,悠悠说道“我早就听父亲说过,当年在妖皇大人的统领下,与前辈您,还有苍绩前辈一起征战四界的故事。”
“那又怎样?”
“父亲还说,论忠肝义胆,视死如归,他们十个都比不过你一个。可是就是这样的你,却在大战之前的紧急时刻,不但抛下了妖皇大人,甚至将兽族统领的位子都让给了一个不堪大任的青釉。”
凤离正色道“前辈,那个时候,您就来了此地吧?”
苍彦骤然起身眺望着远方的巍峨山峰,即便是单凭他的修为,也能轻易地瞧出,那山峰不同于别处的雄厚气泽。
胡良终于收起了一直以来的玩世不恭,负手而立,他悠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想要叹尽这十几万年来,始终压抑在心腹间的无奈与苍凉。
凤离丝毫没有给他机会,步步紧逼着问道“这里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宝,让胡良前辈您,能扔下忠心效力的明主,扔下血脉相连的族人,扔下妖族多少将士红骨铸就的皇权,反而十几万年如一日的守在这么一处破败荒凉的三界交界处?”
胡良高大的身躯,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凤谜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也许会胜过整个妖族加起来的重量。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就不要追究了,你们只要知道,这洞府里的东西,与妖族未来是否能平安渡劫,有着重大的关系。”
“所以,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容许你们进入那个洞府!”
苍彦与凤离对视了一眼,提出了异议“您为妖族付出了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但您的说法,我们不敢苟同。”
胡良冷笑“为何?”
“我们之所以会从诛神山踏足此处,是因为有巫族使者,往诛神山送了出使信函,说兽族与巫族都因为踏足了一处先圣洞府生死不明!”
胡良“不错,他们的确来了此处。我也曾婉言规劝过,可惜他们不听。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啧啧啧,也是他们死有余辜。”
凤谜心惊肉跳“他们,他们是你的族人啊!”
胡良凛然道“在妖皇的铁令下,即便他们是我骨肉至亲,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更合况”
更何况,那只是一群被利欲与贪婪蒙蔽了心志,丧失了良知的不争气的同族而已。
苍彦与凤谜齐齐震惊,怪不得凤离会说,即便是是个凤筠与苍绩加起来,也没有胡良对妖皇忠贞不二。
这样的人,他当真是死也只会效忠一个人,即便他效忠的已经是一个死人。
“他们死在了洞府里?”
胡良嗤笑道“我说过了,不会让任何人进入那处洞府,脏了那块儿地。”
三人不约而同的后背发寒,胡良的言下之意,是他直接用障眼法造了一处假的洞府,直接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都杀死在里面!
而巫族的使者,只是接到了传信,误以为他们的族人已经成功的进入了那处洞府。
凤谜唏嘘道“那些人死的也真是冤。”
如果当真是死在藏满宝贝的洞穴里,也就罢了,至少死得其所,可以与之长眠,可直接曝尸荒野,就令人不得的感叹唏嘘。
苍彦与凤离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他最大的疑惑是,妖皇明明选了诛神山做翼族的领地,她的诸多法宝与趁手的法器,也都在十恶狱中。
凤离眼眸中,精光尽显“十恶狱是妖皇陨灭前,镇压神族俘虏与存放法器的地方。我苍彦敢说,妖族的重宝,都在十恶狱中,就连妖皇的佩剑昆吾也不例外!除了万妖幡,我实在想不到,妖皇大人,还会把什么宝贝,这么珍而重之的交给你,还费尽周折的藏在这里?”
胡良却哑然道“万妖幡万妖幡不在你们手里?!”
他神情惊愕,就连放在桌上的手都不自觉的攥紧,筋脉在那一刻紧张的绷紧,显然不是在伪装。
他是当真不知万妖幡在何处。
凤离霍然起身,胡良的话,让他激动地连眼圈都止不住的泛红,右手颤抖着,指着远处气泽缭绕的山峰道“如果万妖幡不在此处,那强大的妖气,又是如何来的?!”
胡良眼神闪烁,“那是秘辛,不能说。”
凤离愤而说道“好!你还要隐瞒是吗?看着神族与凡人联合起来猎杀妖族,看着神族占领天界,现下就连弱小的巫族与精灵都要奋起诛杀妖族了,你还敢大言不惭的说,有你胡良在,便能护持整个妖族吗?!”
胡良狠狠地咬着牙,“帮妖族什么都可以,但是唯独这个秘密,不能透露!”
凤谜心急火燎地叫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我们都是妖族人,一心都是为了妖族的振兴,你究竟还有什么可顾忌要隐瞒我们?”
苍彦也附和道“我们的父亲,都与您曾经一起并肩作战,您为何还不能相信我们?”
胡良被逼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告诉你们,而是,我我也不知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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