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眼神里,看得出对青石有着孺慕之情,也有几分哀求,那是希望她能喜欢青石的哀求。
三年的分离,永庆也有了自己的经历。
所以上一世,他的的确确也入了宫,只是没有她抚养苏子曜这个事,江嵩也就没可能帮她救下永庆了。
这么一想,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好,你跟哥哥去玩儿,我和你干爹说会儿话。”
“娘,一会儿见!”
永庆对着柳茹月开心的挥挥手,奔向了同样对他露出真诚笑容的青石,将小手自然的递给了少年。
唇红齿白的青石也拉住了蹦蹦跳跳的永庆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柳茹月点了点头,便将永庆牵走了。
两人看起来,感情是真的很不错,让心中焦虑不安的柳茹月稍稍安心了不少。
这时候,先前离开的丫鬟,又再次出现,引着柳茹月走出了这个湖中长廊。
怪不得青石会选择在那里交代她了,因为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至于江嵩,他那样的大人物,自是不会在这样的地方问话的。
现如今的心情,与见青石之前相比,除了找到孩子的喜悦,忧虑是半分未减。
锦衣卫把她的方方面面都打探的清清楚楚,看上去是把孩子还给了她,事实上却是在说,她所有的孩子都在锦衣卫的监控中。
他们若是想利用她做什么,她根本拒绝不了。
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袭面而来,柳茹月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
剩下的路程,根本不够她琢磨透锦衣卫镇抚使的打算。
见到江嵩的时候,他还当真在吃饭。
丫鬟将她带到后,又再次神奇的消失了。
原本柳茹月是不敢直视他这样的大人物的,但此刻,她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无谓一些,为了孩子们,她也得争取更好的条件。
江嵩定然是要利用她的,不然,何必费这么大一番的功夫找她来呢。
感谢她照顾苏子曜,青石就能做到了。
“柳茹月见过镇抚使大人,不知大人叫民妇前来,还有何事?”
江嵩抬了抬手,“坐。”
平起平坐,能代表他是想给她相应的尊重么?
柳茹月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十娘,哦,叫顺口了,月娘做的菜还是如此好吃。”江嵩没有直接谈事,安静的又加了几道菜,才放下筷子。
他漱了口,拍手叫来丫鬟收了残羹剩饭,这才看向柳茹月。
“让月娘久等了,原本我以为你会和青石聊得更久一些,珍馐佳肴若是浪费,就对不起厨娘的用心了。”
柳茹月勉强笑了笑,“谢过江大人对民妇厨艺的肯定。”
江嵩拿了湿帕子,擦了嘴,又擦着手说道,“永庆你也见过了吧,他现在是我的干儿子,我们也算干亲家了,月娘不必如此拘谨。请你上府做菜,原本就是一个幌子,但不找个缘由,也是怕惹人怀疑。”
对方久居高位,自是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压环绕周身。
“我明白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江嵩难得一笑,“是啊,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的安全。”
“你能过来,说明青石那关你是过了。”
那关代表什么,柳茹月可不知道。
她只知道,每一次的选择,都是由江嵩单方面设置的标准。
比如把孩子塞给她的时候,她若在发现孩子后颈上的黑色胎记是假之时,胆小的扔掉了苏子曜,她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比如路上,她若非因为怜惜苏子曜,再加上孩子们没找到,对苏子曜产生了寄情,对他有一丁点的不周到,她恐怕也是做了刀下亡魂。
而刚才,她又做了什么抉择,如何符合了江嵩的设定,柳茹月也摸不着头脑。
这让她方才鼓起来的勇气,显得有些可笑了。
江嵩没等到她的提问,又道,“我观察你多年,也知晓你性子稳重,什么事都藏在心中,不是个多话之人。”
或许江嵩比她自己都能了解自己吧,柳茹月心中苦笑。
果然就听到江嵩又道,“与你说话,还是直来直往比较好,免得你多想。”
柳茹月……
“找你来,我只想弄清楚你的态度。”
柳茹月心中疑惑,觉得江嵩问的没头没尾,“什么态度?”
这次,江嵩果然没有再拐弯抹角,“对于陆铖泽,你是什么态度。”
朝中势力错综复杂,有些朝臣明面上是政敌,私下里却一起逛青楼,关系好得不得了。
有些朝臣看上去好的穿一条裤子,却在谋划着怎么拉对方下马,自己取而代之。
柳茹月可不知道江嵩私下里和右相是什么关系,她如何敢对一个陌生人说真话。
女人面上神色已经控制的相当好了,但江嵩善审问,如何看不出她在担心什么。
“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帮你做决定。”
做什么决定?
柳茹月觉得自己根本跟不上这位镇抚使的思路,他到底想做什么?
江嵩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好吧,你不喜欢我给你做决定,那还是你自己选一个吧。”
果然同坐,也不代表真的平起平坐。
他善于发号施令,压根就没给她自己决定的机会。
柳茹月咬紧牙槽,平静的看着江嵩,“那你说说看是怎样的选择。”
“回到陆铖泽身边,与沈曼青争抢陆夫人的名头。”说到此处,江嵩心怀叵测的顿了顿,观察到女人的双眸充满了怒意。
这才又开口,“或者,告御状。”
“这不过是一个弃妇的家事罢了。不管我怎么选,和你这个镇抚使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人探知秘密,窥探了想法,以及面对权势的无力感,让柳茹月郁气难消。
怒火给了她几分勇气,皮笑肉不笑的讥讽,“你可别说因为永庆是你的干儿子,所以你想关心干儿子的亲生爹娘。你的干儿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江嵩却不觉被冒犯,耐性很好的解释道,“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间妇道人家,我自然不会闲得无聊来管这种事,也不会允许你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
果然是霸道的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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