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苍白的脸色闪过一丝狰狞,手握紧成拳,咬着银牙,自己千辛万苦地吃药备孕,都没有怀上,可若言竟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举怀上,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看来不光是沈朝野这个贱人碍她们的道,还有若言这个贱婢在暗搓搓地觊觎着她的位置。
沈朝歌瞧着许氏的眼中的阴鸷,暗道不好,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母亲应是容不下这个孩子!
可如今的形势,父亲将若氏这胎看的极重,这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母亲,若氏这胎或许可以帮到我们,为了将来,它必须留着。”沈朝歌将手放在许氏的手背上,眼神坚定。
许氏疑惑,她实在想不出若氏这一胎,能帮到她们什么。
见许氏不解,沈朝歌耐着性子解释道“府里这么多姨娘,却没有一个肚子里出过男孩儿,外界早就对沈府和母亲您议论纷纷,既然若氏有孕,我们便顺手推舟,让她生下来。”
“若为女孩儿,不用我们动手,向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的父亲,他准第一个不答应;再者,若是生下儿子,也不必惧怕,到时母亲向父亲表明收若氏之子为嫡子,为了这唯一的男丁的前途,父亲不肯不会答应。”
沈朝歌这番细细的解说下,许氏这才慢慢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等她生下孩子,就去母留子?”许氏的语气有些激昂。
沈朝歌点点头,神情嫣然中透着一丝寒气,“自古帝王家谁没有件难启于齿的事,年迈的皇帝让其幼子登基,为恐其母把持朝政,而在幼主登基前将其赐死的事比比皆是。可沈府比不得帝皇之家,咱们没有这个顾虑,只需要借这个孩子稳住母亲的主母之位便可,若氏的去留,全凭母亲处置。”
说完,唇角一勾,眼神中尽是嘲讽,“这若氏还沉浸在父亲给予的宠爱中,哪里懂得她这一切不过都是靠着肚子里的种,还真以为父亲对她死心塌地的呢。母亲信不信,若你向父亲提出去母留子的提议,父亲必定不会袒护那贱婢,因为他需要一个嫡系男丁来继承家业。”
说到这里,沈朝歌的眼里尽是荒凉,虽然她看的真切,可心中难免失落,在父亲心里,只有前途和儿子,才是他真正不会抛弃的。
有了沈朝歌这些话,许氏心里压着的大石总算是一轻,脑海里突然想起之前外面的两个婆子讨论起楚国使者的接风宴。
“对了,朝歌,那宫宴的事儿你可准备好了?这次你可要跟南湘王提提,让他重新向陛下请旨,这求娶对象可得点名道姓是你才行!”
许氏想着自己女儿能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心情都好了起来。虽然自己是看不到那等精彩的场面了,可她仍旧是希望能借宴会,替朝歌正名南湘王妃的事。
这样,自己在沈严铸这边,也算有了底气。
沈朝歌此次听提到南湘王,眼里没了以往向往羞涩,而是无尽的漠然与晦暗。
“南湘王?呵,自从您出事,平日里巴结我的好友皆避之不及,就连他……他也未曾来找过女儿,哪怕有一字一句的安慰,都没有。”
自从母亲的事传遍大靖后,除了闺中密友白琴和方玉珠来探望她过外,其余往日里谄媚讨好她的人,都没了声息,指不定在背后嘲笑她呢。
许氏闻言,神情歉疚,嚅嗫道“是母亲……母亲牵连了你,若不是母亲着了沈朝野的道,你也不至于与南湘王之间有了嫌隙……”
心中愈发的憋屈,若是因自己的缘故,影响到了女儿的上好姻缘,自己该如何是好?
沈朝歌却毫不在意得摇了摇头,眉目间没了往日的温浅柔媚,倒是有了历经大事起落的沉淀稳重之感。
见其清眸流盼得看着许氏,“母亲,这些闲杂事女儿心中有数。现下要紧的是您好好的,外面的事您别担心,女儿会替你解决。”
许氏满脸感动,同时也为自己女儿骄傲,这才是她许芙的女儿,拿得起放得下,不依附男子。南湘王若是不好好珍惜,定让他后悔莫及。
但也出声劝解着沈朝歌,“好,你也别过于灰心,母亲听说今日远洲闹洪水,陛下命南湘王为先锋,他许是在忙这些吧,你应该相信你们彼此的情谊,等他空下来,定会找你的。”
沈朝歌沉默了一会儿,浅浅得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沈府,倚竹轩内。
须要正在向沈朝野禀告着事,沈朝野听闻后仅是翻了一页话本子,神情浅浅,眼神始终在本子上。
“她去就去了,她若是不去,才是可疑。”
须要点头,至于许氏母女之间能聊些什么,她们心中也大抵有个数,无非是窝在一起搞坏事就对了。
“奴婢会继续暗中盯着,小姐只管做手上的事便可。”
沈朝野微微一笑,扬了扬声,“你去跟萝蔓说一声,沈严铸送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好,将来或许能排上用场。另外从库中取出类似我娘亲风格的服饰,今日宫宴,我要穿这套。”
须要惊讶的瞪大眼睛,询问道“为何小姐想要穿嫣儿夫人的服饰?”
小姐不想穿沈严铸送来的服饰,她能理解,换做是她,她都恨不得将她们烧了才行。只有等到需要她了,就百般讨好的嘴脸,真让她觉得恶心。
可为何这次的宫宴,小姐竟想模仿嫣儿夫人,明明小姐自己的审美也是极佳的。
沈朝野转过头,言笑晏晏得盯着须要,嘴边逸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什么时候跟萝蔓一般八卦了?”
须要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
沈朝野隐晦着笑,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在一阵浅若的叹息后,缓缓开口。
“这次宫宴,我势在必得。”
饶是须要,都不太清楚沈朝野究竟是在说宴会上出彩之事,还是为了远洲闹洪水之事,能够顺利说服嘉靖帝,而顺利随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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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母留子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过的,给大家分享一下一部分资料。
在古代社会中有一个非常残忍的规则,那就是为了避免皇太后的身份干政,所以便在立了太子之后再赐死他的生母,这样就可以使得政治上的纯净,这一个事情最开始就是在汉武帝身上开始此先河的,但拓跋氏才是源头。
当时在北魏时期,其实君位的传承是十分的频繁,并且也非常的混乱的。
而且在当时也因为部落之间的势力以及强大,所以会导致储君的选择往往都与此有关,且在当时对于后宫的权力并没有太大的制约,于是在她们的儿子当上了储君之后,在未来她们有可能就会有把握朝政的风险,比如在道武帝登基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母后以及他的舅舅各种干预,所以在这个时候使得他们的帝国轨迹发生了变化。
之后等到道武帝开始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才开始动用手段,统一了北方之后,再用各种计策逼死了自己的母亲,立了太子,将刘皇后赐死,之后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性的制度了。我们也将它称之为子贵母死,这样的目的也是为了后宫干政的事情再度发生,而之后汉武帝立了太子之后却杀掉皇太后一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根源是在拓跋,而汉武帝仅仅是一个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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