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野葱白如玉的手指竖在唇间,轻轻吐出一句话。
“你会知晓的。”
窦婵姝没劲地撇撇嘴,她算是发现朝野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卖关子了。
不过也不能怪沈朝野,因后面还会有事发生,依窦婵姝好奇的性子,定是又要追问的,那还不如等这件事情彻底结束了,再完整告知来的干净利落。
或许,凭着窦婵姝的聪敏,不用她说,自己也猜到了呢。
“走吧,我请大家吃饭。”
“好耶!”萝蔓与蕊心欢快地拍了拍掌。
沈朝野对半掀帘子的须要使了一个眼色,须要会意,转身对外头吩咐了下去。
马车缓缓驶动。
“请我们吃饭?怕就怕承宴翁主荷包羞涩的紧。”窦婵姝哼哼,面露鄙夷。
沈朝野挑眉,故意顺着窦婵姝的话道“说出去的话岂有反悔之理,不如昭阳郡主替我这个好友慷慨救济一下?”
“看在你所有家产都捐赠了出去的份上,这次饭宴本郡主请了,你也不必还,就当是本郡主大发慈悲吧!”
说完,窦婵姝偷偷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沈朝野。
“那小的,就多谢郡主大恩了。”
窦婵姝有些不自然,假装咳了几声。
果然阴阳怪气地强调不适合她,正了正色继续。
“毕竟我可不想明日听到一则,堂堂承宴翁主有请吃饭却赊账恶习的流言,不然,有损我皇家颜面。”窦婵姝嘟嘴嘀咕。
“郡主说的是。”
马车里笑声不断。
沈朝野后知后觉摸了摸鼻子,她看起来那么像是穷鬼的样子吗?
大概婵姝不知道的是,当初慕容氏有多权重望崇,其历年积累下来的赏赐,富可敌国,更何况还有一位楚国长公主坐镇。
慕容氏对她又极其宠爱,那些世人眼中稀罕贵重的珍宝,在她幼年时,权是逗弄她的玩物罢了。
若一不小心被她砸碎了,外祖父祖母也不曾说过她一句,而是给她更添新物。
所以那一百两银子,不过区区皮毛。
不过她并不想泼婵姝冷水,而且婵姝愿意自掏腰包,又何乐而不为呢?
嘿嘿。
在一片笑声欢语中,萝蔓给三位主子各倒了一杯茶后,又默默朝沈朝霞的方向推了推一盘糕点。
沈朝霞惊讶,抬头看着萝蔓微笑的脸庞。她这是在安慰她吗?
因马车里有身份尊贵的昭阳郡主,沈朝霞瞬间手足无措起来,一声不吭,生怕她开口,这气氛就尴尬了。
可哪有人能安心忍受自己跟个透明空气一般,又看着身为郡主的窦婵姝,在自家大姐姐面前,完全没有一点郡主的架子,两人相处的气氛十分融洽。
沈朝霞想起以往夹杂着私心待她的沈朝華,这心里颇不是滋味。
好在萝蔓这犹如雪中送炭的举动,她这心中的拘束不安松了一些。拿起桌上的那杯热茶,暖了暖有些冰冷的手。
之后又见萝蔓笑着对她们说“主子们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备用的热水用完了,恐怕得让几位主子委屈些熬熬。等到了吃饭的地方,奴婢再去要热水灌几个汤婆子。”
这时,须要放下了帘子,眼神有些幽深,附到沈朝野的耳边说了几句。
沈朝野点头,神情依旧,让人探测不出什么来。
窦婵姝吃了瘪,而且马车也不防风防冷,哪怕裹着外氅,还是觉得寒冷无比。
哪还有闲工夫去关注须要与沈朝野之间的悄悄话,况且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窦婵姝也知晓一点沈朝野的脾性。
她若愿意坦白,她也乐意听;可她若是不愿意说,那自是有她的道理。总归朝野不是能吃亏的人。
沈朝野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脑海中想起今日不知不觉经过了冷宫。心想,自己好像都没见过传说中后宫的女人们。
于是询问身旁吃茶点的窦婵姝。
“婵姝,为何我进了两次宫,都不曾见过太后和帝妃们?”
关于大靖皇宫的传闻她听得不少,但是这嘉靖帝也是奇特,从登基后至今,虽广纳嫔妃,子嗣绵延。可这东宫之主,却迟迟未定。
这也导致了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太子。
而如今的南湘王是嘉靖帝的二皇子,据说第一个儿子,是陛下醉酒宠幸了一个宫女,但好像一出生就死了。
可沈朝野却猜测,这可能不是自然死亡。或许是没抗过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这才又投入了阎王爷的怀抱。
“是啊,今天我们还迷路去了冷宫。”沈朝霞鼓起勇气,想试着融入她们之间。
“冷宫?”
不料,这一句话,倒是引起了窦婵姝不小的反应。猛地一起身,脑袋撞到了马车顶,一吃痛,又弯下身坐了回去。
揉着发疼的脑袋重复了一句,“你们去了冷宫?!”
“是、是啊……”
沈朝霞眼神怯怯,没有想到她无意间的一句话,竟让昭阳郡主如此大的反应。
“没进去,只是路过,怎么了?”沈朝野凝神问。
她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看婵姝这模样,倒是让她怀疑起了冷宫里居住的到底是谁了。
“哦,没什么。难怪我之前找不到你们,原来去那儿了,以后可别去了。”
窦婵姝向来坦率,此次却躲闪了沈朝野带着考量的眼神。
心里苦涩,她怎能不知道冷宫里待着的是谁,可她却无法启齿告诉朝野。
虽然知道朝野性资敏慧,迟早会知晓冷宫的事,可如今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希望能瞒多久就多久吧。
沈朝野见此,心中有数,表面却不动声色,还巧妙的岔开了话题。
“不知你们发现了没,今天宴会上,那楚国天朔发起怒来,跟咱们的昭阳郡主,倒十分相似。”
“小姐说的对!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夫妻相!”
“去你的,萝蔓你找打呢!”
“奴婢不敢。”
沈朝霞掩嘴一笑。
外面天寒地冻,风声啸啸,马车里却是欢声贫嘴。
而沈朝野浅笑着看着她们打打闹闹,心里却在想事。
冷宫的事暂且缓缓,她现在疑惑的,就方才须要在她耳边轻语的事。
说的,并不是旁人,而是沈朝歌。
须要也沉默不语,她从上马车开始,就在密切关注外面的动静。除了昭阳郡主的马车跟在她们后面外,她还瞧见了姗姗来迟的沈朝歌,出了宫门后,盯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许久,才上了马车。
可她分明记得,宴席散了之后,沈朝歌她们可是走在了她们的前头。
她们还在路上因为郝飞瑶与骆安安的事,耽搁了一会儿,估摸着也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就算如此,沈朝歌竟也在她们之后出来。
她究竟因何而耽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