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在缙玄清眼里,却仿佛波澜不惊,他当初就猜测陆青筠是借着小产迷惑众人,今日去陆青筠的院中,虽然没有闻到之前浓郁到呛人的药味,但是那一抹桑寄生仍是存在。
这就更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陆青筠在保胎。
这用量依旧是小心轻微,如果是常人都未必闻得到,可见陆青筠的心思是如何的缜密。
缙玄清瞥了一眼欲动筷的沈朝野,陆青筠缜密到这次连她,都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沈朝野闻着饭菜香早就食欲大开了,于是便专注眼前的食物,既没有刻意维持的大家闺秀仪态,也没有矫揉做作的洒脱,夹菜入口咽食的动作自然又利落,让人看起来就觉得挺有胃口。
缙玄清夹了几口尝了味道后便搁下了筷子,也不知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如何,索性端起茶杯品茗,动作静雅又矜贵。
只不过这眼神却始终都落在对面的沈朝野身上,黑黝黝透着清亮的眸子,眼底漩涡着丝丝缕缕的柔顺。
沈朝野吃着吃着就发觉了不对劲,对面的人为什么一动不动而且还盯着她看,也不是她自恋,是他盯着自己,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吃了。
于是忍不住开口,“你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吃香很难看?”
缙玄清摇了摇头,沈朝野抽了抽嘴角,余光瞥见那只小团子不知何时竟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双手还握着油腻腻的啃了一半的鸡腿,还有他的嘴巴脸上都是不小心蹭到的油污。
沈朝野见此,放下了筷子,倾过身试探了几声,“敖儿,敖儿?”
然而甄敖睡得沉,除了吧唧一下嘴巴,其余就没有回答沈朝野了。
缙玄清看着沈朝野莫测的双眸,笑了笑,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鸡腿从甄敖的手中抽出,动作慢条斯理的令人噤声。
“对了,我这里有手帕,你如果不介意的话。”
沈朝野见缙玄清的手上也沾染了油污,扫了一下桌面,也没见一块可以擦手的布,突然想到自己身上有,于是就把自己的手帕捏着递给他。
缙玄清手顿在半空,看着那块洁白又干净的手帕,角落处还绣着一朵金黄色的菊花,不禁嘴角莞尔,掀眼瞧着她。
薄唇轻吐,“不介意。”
说完,就把帕子拿过擦了擦指腹,随即放在掌心上,将甄敖打横抱起,往一旁的躺椅走去,动作轻缓的放下,甄敖呢喃了一声,转了个身拱了拱继续睡。
沈朝野在座位上瞧着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有无奈与羡慕,真是羡慕小孩子,活的这么肆意烂漫。
缙玄清再度返回座位上后,沈朝野想与他商讨方才从甄敖嘴里套出来的话,涌到喉间的话突然噎住,可她又担心甄敖会突然醒过来。
“你不必担心,他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缙玄清仿佛看出了沈朝野的疑虑,于是悠缓开口解释道。
沈朝野听闻缙玄清的话,心头一松,缙玄清说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可信度的,他说不会醒,那么她绝对可以放心。
接着沈朝野便盯着缙玄清说道“你上次的猜测是正确的,陆青筠根本没有小产,而是故意隐瞒了自己怀孕,她因为怀孕所以抵触甄光远的触碰,由此看来或许可以推算出她身孕的月份并不长。但是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她既没有要害敖儿的意思,整个甄府现在也只有她一位夫人,为何不告诉大家自己有孕的消息?”
缙玄清狭长的凤眸一眯,看着沈朝野许久的缄默,过了一会儿,才将之前那方锦帕递给她。
“擦一下。”声音低沉有魅惑。
沈朝野眉眼间有急色,见缙玄清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还有心情关注这一些,于是拿过锦帕十分敷衍的一擦就丢在了一旁。
“你别吊着我胃口,我知道你肯定比我知道的多。”沈朝野语气有些冷了下来。
这小团子最初也是他惹来的,而且小团子对他的感情比自己还要深,可现在好像自己比他还上纲上线。
她就奇了怪了,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甄敖的处境么。
缙玄清蹙眉,双手放置在膝上,眸光淡淡的瞥向一处,抿了抿唇。
“你自己也说了,她向所有人隐瞒了怀孕,她若是为了孩子拒绝甄光远根本不成立,甄光远好歹也做过一回父亲了,难道还会发现不了什么?”
沈朝野闻言沉默,的确,这男女之事最是敏感,甄光远不是傻子。
看沈朝野不说话,缙玄清又缓缓的说道“而且你也别忘了方才的一幕,她的那碗药可不是普通的药,而是致人性命的鹤顶红。当时我没有揭穿陆青筠,是因为那碗药显然是放了许久凉的彻底了,可以看出陆青筠心中也是十分的挣扎,所以我想装作不知的观察她,看看她是否是被迫无奈之举。”
其实缙玄清心中有了一点定论,但是他知道沈朝野的性格,所以他循循善诱,等她自己发掘真相。
沈朝野皱眉,果然如此,那碗药还真是不简单,不过陆青筠也太狠毒了吧,居然要对一个小孩子喂食剧毒鹤顶红。
她很难想象,如果他们去晚了,那碗药真进了甄敖的肚子里,此刻甄敖就是一具尸体了。
“那你观察出了什么?”沈朝野轻声问道。
在观察人心方面上,她必须得承认缙玄清在她之上,或许她所疑惑的,缙玄清都能给她一个答案。
想起方才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冷硬,人家好心之举自己还领情,于是心里有些发虚,看着一旁凌乱的锦帕,迟疑了一下拿起,欲重新好好擦一遍。
然而缙玄清仿佛窥见她的心思,在那脏兮兮的锦帕碰到她的嘴巴时,他伸出手指拾着沈朝野的下巴,另一只手从月匈膛前摸出了一块帕子,动作无比小心轻柔的擦拭沈朝野嘴角的残留。
沈朝野感受到那股温柔的力道,还有下巴处微凉的触觉,心神一震,再缓过来想到他自己明明有帕子,却还是用了她的帕子,实在有些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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