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知晓六公子是个会享受的,不过见他半眯着眼睛随着她的歌声摇头晃脑,右手提着一只精巧的茶壶,时不时还直接对着壶嘴喝上两口,还有人打扇捶腿喂水果,洪仙儿真是看得羡慕嫉妒的很。
差点就唱错了曲,也不知道六公子的耳朵是怎么长得,但凡她有点点弹偏了唱错了,他的目光就总会看向她,似乎是在警告她,再弹不好唱不好就不要想有赏银了,等着做白工吧。
一路跟着他们的船只,有那目光好的,瞧着这一幕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感到羡慕了,做人就该如那楼船上的少年公子一样啊。
就算是首次碰巧路过的船只,心里阳光一些的人也没有哪个会不羡慕嫉妒的,更有那心里阴暗之人真是恨不得那躺着被人服侍的少年公子能够落进秦河里才好。
青木坐在船的围栏上,目光盯着每一艘想要靠近的船只,就连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那些船和船上的人,他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很快,一艘跟他们不相上下的楼船在努力的接近他们,这都不知道是从姑苏那里到现在的第几次了。
那船上的主子也是个公子哥儿,见了洪仙儿那真是惊为天人,一直想要让六公子将她转让给他。
后来又因为见六公子是个会享受的,就以为跟他一样是个纨绔,他觉得能够跟六公子志趣相投,想要邀请六公子上他的船,被拒绝以后他又表示自己不介意上六公子的船。
真不知道姑苏沈家,也就是林四姑娘亲外祖家怎么会出这么一个活宝。
要不是知道他是沈家人,而且目的跟他们一致,都是去明州府给沈老爷子贺寿,早就被驱赶了,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口头拒绝一下。
沈建亭站在船头,毫不在意身边被他挤走的小船,只是朝着林萱拼命挥手,在足够接近了之后高兴的大喊“嗨,这位仁兄,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啊。”
说完见林萱根本不搭理他,又将目光投向在弹琴唱曲的洪仙儿,朝着她兴奋地喊道“美人儿,你这曲唱得可真好听,简直没有人比你唱得更好听了。”
本来对于他的大喊大叫就已经够让人讨厌的了,何况他此刻正处于男孩的变声期,公鸭嗓更是难听的要死。
偏偏他还一点都不自觉,对于其他船上的人对他的怒目而视他都只当做那些人是对他的嫉妒。
丁苓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心里在暗自倒数,只要她从十数到一,沈建亭还在大喊大叫,她就决定让他失声,让世界清净会。
显然沈建亭身边也是有高人护持的,在丁苓暗暗数到三的时候,那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沈建亭不满道“哎呀,干嘛不让我叫他们啊,离着这么远,不大点声,他们怎么能够听见我叫他们啊。”
他的高手护卫张祜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并不做任何解释。
倒是他的奶娘看着张祜的神色,紧张的过去拉过沈建亭的胳膊,劝道“哎呦,我的少爷哎,你现在可不能大喊大叫,会伤了你的嗓子的,这可是你以后一辈子的事情。”
沈建亭满脸不高兴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都不知道唠叨多少遍了,我都听烦了。”
他们这边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林萱听曲的兴致,只是想起沈建亭这个人,上辈子还是她未曾谋面过的未婚夫呢,还以为能有多好呢,想不到原来是这么样色的人。
如此想来,按照现在看到的他的性格,知晓她眼角眉梢有了一道疤痕还被贼人掳去三天才被救出来的名声,嚷着要退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林萱倒是不曾怪过他,毕竟男人嘛,哪个不好色的?
谁会愿意娶一个未曾谋面就已经毁容毁了名声的?
就算她自个知道贼人只是将她掳走关押起来索要赎金并未曾对她多做什么,可是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林萱现在闭着眼睛想想,若是一个跟她不相干的人发生此类事情,她的第一反应只怕也跟那些怀疑不相信她的人一样。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能去要求那些陌生人不要对她横加猜测。
而且不光是陌生人,就是身边的亲人,愿意相信她的又能有几个啊。
如果只是意外遭遇贼人,林萱也没办法埋怨,怪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可是自从知道了是别人蓄意预谋害她,她就意难平,气难消!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是会胡乱迁怒别人的人。
那些不让她好的,设计陷害她的,这辈子一个都别想好过!
将手中的小茶壶随手一丢,吕良杰就矮身接了过去。
林萱睁眼摆摆手,让伺候的人除了许姑姑都退下。
说道“许姑姑,你可听清楚洪姑娘弹错了几个音,唱错了几句词?”
许姑姑点头“都记着呢。”
林萱嗯了一声,目光看向洪仙儿,等她唱完一曲才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去换套舞衣来,我记得在松江府停靠的时候还特意让李总管派人买了几身,一直没见你穿,是觉得不够好看么。”
“不是不好看,是太好看了些,奴家一时都舍不得穿了。”洪仙儿咬着牙根回道。
“既然好看,就去换来吧。”
就在洪仙儿心里挣扎的时候,林萱又说道“哦,这里风大起来了,吹得我头疼,就去二楼那个大房吧。”
洪仙儿这才松了口气应下去换衣裳。
她又不是专业的歌舞伎,在大庭广众之下穿得那么袒胸露臂的,一时还有点接受不了。
丁苓等洪仙儿走远了才在林萱身边说道“六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慈啊。”
“那是,本公子就是那么怜香惜玉的人啊。”林萱现在对于夸自己是一点都不会觉得羞涩了。
许姑姑倒是觉得林萱的话没问题,不过指着不远处那艘差不多高的楼船里那正在上蹿下跳的沈建亭问道“六公子,真打算在到明州府之前都不搭理他?”
“不用管他,不相干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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