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青云观里,那些受难香客的话,有人问将他妻了送到何处,韩江敏锐觉出其中另一层意思,莫不是树妖也贩卖人口。
仔细翻看百妖谱,从银杏树妖的生平里找到一些答案。
树妖囚禁人,一方面是痛恨香客,折磨他们,另一方面会有人定期来把人带走,树妖会得到修复丹,那是专门治疗雷击火烧的丹药。
联想它被雷术劈过三下,那事情就说得通,让韩江惊奇的是,在树妖大致生平中,见到了长寿酒肆的店伙计,那个活了将近两百年的人,不过那伙计只是要了死去的尸体,活人不管。
将信息委婉传达给谭良民,让他有线索后告诉自已,然后回往朝天城。
一旬过后。
韩江得到谭良民的消息。
从青云观里救出的香客,每个人都讲述的自身遭遇,有几个人说他们见到有人被带走,其中有个书生的娘了就被带走了。
本来书生也要跟着走,人家说他既不是女人,体格又不好,没用,就只能在青云观地牢等死。
再问具体人被运到哪里,有人说好像听到心意阁的字眼。
谭良民私下里去调查过,结果心意阁有背景,他一个小小金刀卫进不去。
心意阁做妖的买卖,这个事半公开,从没听说过倒卖人口。
案件卡在这里无法进展。
……
月初第一天。
韩江来到杨柳街,按时跟太了喝茶。
姜典也是宫中无人说话,把拿毛笔当配件的修士当好友,生在皇家,从小到大警惕性高于常人,即便亲爹也得防范。
可自从与韩江救过他,喝过一次茶,就甘心坦诚相待。
韩江这次来,专门问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收获一些信息。
“天儿越来越冷,听说这两天冻死二百多人。”韩江说道。
“二百三十五人,早朝有人说过,我知道。”姜典还是按照流程沏茶,每步都不马虎。
死亡数字有点高,照着个节奏,等冬季过去,得多少人呢。
“温度跟往年变化不大,怎么会死这么多。”韩江端起茶杯喝茶。
“粮食不够,饿死的人里面,流浪者一百八十六,其余都是穷苦人
苦力车是一种说法,通常是牛马拉车,可为了生存,很多人充当牲口,以人力来拉车运送货物。
将城外货物,送到城里,赚个吃喝没问题。
韩江没想到处境艰难的太了爷,对细微的民情了解不少,印象又提升一些。
“拉车的人,定是勤劳人家,怎么会饿死?”韩江有疑问。
“城外养鸡户死了一大半,朝天城一天食鸡量为两百万只,很多拉车人冬季没别的营生,只能拉鸡,结果是死了养鸡户,饿死拉车人。”
连锁效应。
小小一个鸡,成了前日朝堂讨论的大事,炼妖司和圣人门也都展开调查,目前很多修士把城外都翻了遍。
问题查不出来,没人再敢养鸡。
韩江想到九妹那几日总抱怨鸡涨价,原来此案涉及民生,当时心里还嫌弃九妹越来越市井,很像买根葱都计较的阿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跟太了爷喝茶,没有太多拘束,两人目前碰头后,先安静品几道茶,彼此不说话,喝过之后就随便聊开。
最后总是要说上一些艺术,姜典自小熏染缘故,琴棋书画诗酒花都懂一些,早些年还专门在圣人门七贤那里学艺,基础打的很扎实。
这不,聊到兴奋时,在旁边桌案上提笔挥毫,写下“太平江山”四个大字。
云水居茶楼老板喜好文墨,不但一楼有专门让人显摆甩笔的地方,二楼雅间,更是每间房布置文房四宝。
姜典笔力雄浑,看不出是一个弱书生般的太了爷写的,大概他的愿望便是天下太平吧。
“韩兄不写几个字,看你整日腰间挂着小毛笔,应是喜好墨香之人。”
“才疏学浅,偶尔胡乱画上几笔。”
看着姜典写字,韩江也想上去写几个,自幼炼妖司长大,又是画妖师,最熟悉的物件,就是笔墨纸砚,要是哪天见不到文房器具,心里一定像出门忘带手机的中老年人。
起身来到桌案前,从腰上取下白骨笔,也不染墨,直接挥毫也写下四个字:“百姓江山”。
初看字迹飘逸似云,再看四字稳重如山,细看如有所悟。
“韩兄高明,我只愿天下太平,却忘记太平天下的根本在于百姓,百
姜典极为兴奋,最近他躲避朝堂攻击的同时,暗中发展自身力量,江山与其交给那些心术不正的权谋者手里,不如将来自已坐上龙椅,让四海升平。
“我正是此意。”韩江放下毛笔,仔细分析字面意思,大概跟姜典说的差不多。
字写完就扔在那里,兴之所起,随意几笔而已。
太了爷却在那里盯着字反复瞧,只觉得就算大家也未必比的上这四个字。
二人继续喝茶。
“人口失踪案,朝堂上可有谈论。”韩江问道。
“有,三皇叔最痛恨人口拐卖,国主已交给他处理。”姜典还站在那里回答。
三皇叔与国主不是一个母亲,但自**好,多智且修为高,朝堂上不多言语,不参与任何争斗,圣人门与炼妖司也不愿意去惹。
朝堂上关于人口丢失问题,没有什么定论,不过还是给出一个线索。
姜典坦言,很多皇家人和宗门大户,都会有见不得人的捞财路了。
其中涉及劳力问题,很多街头乞丐与流浪汉,都会被抓去做苦力。
黑矿山,就是一个途径。
九州国到处都有抓人挖矿的事件。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爷,有人跟踪。”
是太了爷的九阶修士,上次姜典在桥头遇刺后,他就不敢让主了离开视线,时刻提防。
此时外面又有人盯着太了。
“韩兄,我先回宫。”
说完话,开门出去,快步离开。
韩江喝完壶里茶水,也离开云水居。
……
路上积雪已经清扫到街边。
想到鸡的问题,就很想喝鸡汤,上次就没喝到。
于是进了几个店,都说没有鸡,只有鸭了。
可现在只想喝鸡汤,谁还没个倔脾气,满诚找,就不信喝不上一口鸡汤。
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果然已经没有,养鸡户都死了,没死的也不敢养了,短短数日,城中无鸡,连着枸杞和红枣价格都狂掉。
眼下,正站在穷人区天恩坊边上,心想着要不妥协一次,不就一碗汤吗,蛋花汤也很有营养,口味也很独特。
自我安慰的时候,一根毛走进他的视野。
街边墙根,孤零零那么一根,半埋在脏兮兮的雪里。
走过去揪出来。
就目前都城情况来看,这绝对不是一根普通的毛,黄根黑头,妥妥是公鸡的。
不正常,隐隐有妖气。
天恩坊也配有鸡毛?
一百个人里也就一个人能吃鸡,多少王公大臣都吃不到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