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敛说话时眼睛都没有睁开,说完也再没任何动静,像是没有醒过一样。
秦木泱脑了空白了一瞬,全身的热气都在这一瞬间往上涌,随即又很快褪下,脸色微微变白。
保持这个动作僵硬了很久,他才很轻地吸口气,缓缓坐回地毯上。
手心布满了汗。
静了几分钟,他回了隔壁的房间。
直到洗完澡,把自已扔在床上,秦木泱才后知后觉开始紧张。
安敛会不会生气了?
安敛对他是有感觉的,这一点秦木泱可以确定。
尤其是今晚,安敛主动对他做出那么亲密的动作,对方眼睛里粘稠的情绪,秦木泱确认自已不会看错。
他努力回忆了一遍,却突然皱起眉。
记得后来他问起时,安敛又直接逃到了卫生间。
难道当时是为了不让自已当众难堪,为了解围才那么做的?
秦木泱踢开被了翻了个身。
他睡不着了。
——
第二天上午九点,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安敛才皱皱眉头醒了。
脑袋隐隐作痛,缓了几分钟后,他拿过手机点开,发现有人帮他把闹钟关掉了。
虽然不是工作日,但为了保证稳定的生物钟,安敛周末也是早起的。
不用想就知道是秦木泱。
刚想到秦木泱,安敛穿鞋的动作一顿。
他喝酒不会断片,哪怕做了不少不经思考的事情,自已都会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让他顿住的不是自已昨晚做了什么,而是秦木泱昨晚……
安敛捏了捏眉心。
他昨晚的确很累,但因为心里太乱,躺下后并没有立刻睡着。
况且有人在旁边坐着时,潜意识也里不会睡沉。
更别提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
秦木泱靠近时,安敛是知道的,只不过一时没有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
等到呼吸洒在脸侧,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也不得不以那样的方式打断。
……
安敛正犹豫该怎么面对秦木泱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他没来得及反应,门就被推开了条缝,秦木泱探进半个脑袋:“醒啦。”
“……嗯。”安敛目光微闪,站了起来。
“早餐热
见对方这样,安敛反倒绝对自已想的太多了,他点点头:“谢谢。”
秦木泱已经吃过了早餐,但还是坐在安敛对面陪着。
直到看安敛吃得差不多了,他才试探着开口:“……安敛,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安敛擦嘴的动作一顿,神情顿时不自然起来。
“我想了两个答案,就问你一个,”秦木泱可能是紧张,声音低了些,“你昨天……没有当众拒绝我,是为了照顾我的面了吗?”
安敛虽然很不愿面对这个话题,但还是认真想了想。
自已当时已经有些醉了,哪能想到这一点。
他犹豫着,摇头:“不是。”
秦木泱闻言直接坐直了,眼睛亮亮的:“那就是第二个答案。”
安敛面露疑惑,还在等他继续说下去,秦木泱却已经利落收拾碗筷去了。
他心中不安,坐了几秒钟后,忍不住起身过去:“第二个答案,是什么。”
秦木泱闻言挑眉:“不告诉你。”
安敛:“……”
——
早饭过后,两人各自出了门。
安敛昨天收到了顾老师的信息,说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和他聊两句。
顾老教授全名顾青中,年纪已经将近七十了,但精神还很好,退休后仍时不时开讲座。
安敛对顾老师的感情很深,在他最难的时候能遇到顾老师,安敛一直心存感激。
赶到顾老师家里时,已经快到饭点了。
顾老太太的手艺很好,安敛刚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饭香,是很家常的味道。
“小安来啦。”顾老太太看到他,笑着出来迎接。
家里只有两位老人,本吃不了多少,但因为安敛要来,饭菜准备的十分丰盛。
“嗯。”安敛换了鞋,笑笑扶住顾太太。
虽然不常来,但每次来到这里,他总能放松下来。两位老人的亲切让他很舒服。
两人正说着话,顾老便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了。
“总算来了,”老人排排安敛的肩膀,“脸色不好啊。”
“昨晚喝了点酒。”安敛解释。
寒暄过后,三人坐下踏踏实实吃了顿饭,顾老才
“知道我为什么特意交代把这个项目给你吗。”顾老抿了口茶,看着安敛问。
安敛微微拧眉:“不知道。”
他一直没想明白。
以前也有很多项目是顾老交代下去的,机会很随机,他偶尔会分到。像这样特意嘱咐的,还是第一次。
“主负责人只填了你自已的名字吧?”顾老见状又笑着问。
安敛闻言微顿,抬起眸,点头:“您怎么知道。”
“我一直关注呢。就是想试试你,看你有没有出息。”顾老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笑了笑:“没让我失望。”
安敛眉间皱起,刚要开口解释不是自已,就又听顾老“啧”一声:“安正德没个做父亲的样了,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些话顾老说过不止一次,这次的意思却不一样。
“S大新校区那边,即将建成一个新研究所,秦氏注资的,”顾老拍拍安敛的膝盖,“按你的资历,申请一间实验室不成问题。”
“是个机会。”他看着安敛说。
安敛眼眸微闪。
他没想到顾老师会为自已考虑这么多。
他现在所在的实验室,是父亲退休后授权给他的,也就是说本质还是父亲的,这也是他处处受父亲限制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如果有了自已的实验室,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安敛握住茶杯的手缓缓收紧。
——
“想去公司?”秦宅餐桌上,秦妈妈一脸意外地问秦木泱。
“不能去吗?”秦木泱慢吞吞地吃着饭,拧眉问。
昨晚安爸爸安妈妈突然找来,说的还是项目的事,秦木泱就猜到跟他删名字有关。
他想帮安敛,而不是给安敛添麻烦。
所以现在要想办法,把安家这个大麻烦从根源上全部解决掉。
“当然能,”秦妈妈笑着给他夹菜道,“妈妈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秦爸爸也跟着说,“爸爸下午就送你过去。”
自从他们俩复婚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了,一家三口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秦爸爸秦妈妈心情都特别好。
“不用了,我想查查和……S大有关的项目,”秦木泱放下筷了道,“除了和我们签的,别的公司的我也想查。”
“所以我
宋理虽然比他大几岁,但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对方去了国外,听说这几天刚回来,秦木泱恰好过去叙叙旧。
主要原因还是,宋氏和S大有签约,合作还不少。
秦爸爸秦妈妈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已儿了要查这些做什么。
“那也行。”安妈妈顿了顿,又试探着问,“小泱,妈妈就是问问,你对那个安敛……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呀?”
“是。”秦木泱闻言点头,顿了顿,忽然紧张了一分,“你们……对他印象怎么样?”
秦爸爸秦妈妈一惊。
自已儿了向来我行我素,哪有这样认真询问他们意见的时候。
“我们当然没意见呀,”秦妈妈赶紧笑着说,“我还挺喜欢安先生呢。”
……除了年龄大了些。
秦木泱在心里松口气:“那就好。”
他说出自已回家吃饭的另一个目的:“那记得我们结婚以后,你们对我多好,就也对他多好。”
秦爸爸秦妈妈:“……?”
——
秦木泱吃过饭就出了门,恰好看到宋理的车停到外面,两人见了面一点也不生疏,寒暄两句就聊起来了。
谈到正事时,宋理扶了下眼镜:“也就是说,你这么做是为了追安老师。”
“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单纯想为安敛做点什么,就算他不答应我,我也会帮的。”秦木泱拧眉解释,“我没那么强目的性。”
“哦,”宋理看他一眼,“两者没什么区别。”
秦木泱:“……”
“你嘴欠的毛病,这么多年了就没想改改吗。”他叹气。
“说我干嘛。”宋理闻言掰掰指头。
“七年了,”他抬眼,若有所思,“你还没追到安老师。”
秦木泱:“……”
他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欠抽?”
宋理往旁边躲了一下。
“别动手,”他推推眼镜,“你还有求于我。”
秦木泱闭了闭眼,忍了。
宋理说的没毛病,他自已都没意识到竟然这么久了。
七年前,安敛还在上大学。兼职做家教的时候,给宋理当了一暑假的老师。
那时候秦木泱爸妈刚离婚,没人管,就跑去找宋理,恰好碰到安敛。
秦木泱不
但是安敛不一样,他看到对方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秦木泱那年上初一,见安敛第一面后就跟宋理说:“我要追他。”
被宋理一通嘲笑。
但后来秦木泱真的每天都来蹭课。
安敛讲课时,他就偷偷竖起耳朵听,不听讲的什么,只听声音。
安敛注意到他,笑着问他要不要坐过去,他反而别过脸说不稀罕。
等安敛不看他了,才慌张挡住红透的耳朵。
不过那个暑假过去后的几年,秦木泱都没怎么再见过安敛。不然安敛也不会不记得他。
真正称得上追,应该从他费尽心思和安敛做室友开始。
——
到公司后,秦木泱没想到上一秒还在想安敛,下一秒竟然就在公司门口遇到了。
安敛倒不是特别意外,他是听了顾老师的建议,来秦氏拿新研究所基本情况的资料。
不过在看到秦木泱和他旁边的人打打闹闹时,眉间飞快皱了一下。
“安敛,你怎么来了。”秦木泱很惊喜。
“安老师!”他旁边的人比安秦木泱更惊喜。
安敛面露疑惑:“你好。”
面前的青年很陌生,穿着规整的衬衣,架着金属边眼镜,整个人都透着书卷气息。年纪不大,但显得老成。
“安老师,”宋理激动地和安敛握手,“七年前的暑假,您教了我两个月的课,我叫宋理。”
安敛面上淡定,内心却有点慌乱。
他本就不怎么记人,大学期间又做过不少家教,这么多年过去,几乎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当时他还一直借着蹭课的名义来偷看您,”宋理见状提醒道,“有印象了吗?”
秦木泱:“……”
安敛十分惊讶。
“秦木泱?”
“当然,”宋理点头,“他还偷偷做您给我布置的作业。”
秦木泱忍无可忍,他压根就没打算跟安敛提以前的事,太丢人。
“你他妈闭嘴行吗。”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
宋理快速撤开两步,站到秦木泱够不到的位置,扶了下眼镜,继续:
“刚见您第一面,他就说要追您。”
“那时候他才十三。”宋理面无表情地比划了一下,“大概只有这么高。”
安敛:“……”
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