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人倒起霉来,就是喝杯水能塞牙缝,吃个饭还遇前男友。
他就想不明白了,以前惦记着的时候,八年连影了都瞧不到一眼。
现在他不惦记了,这人就每天都在他身边晃悠,躲都没法躲。
沈终意就坐在对面,头都不曾抬起过,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他们。
“潇潇?”程勇叫了他一声。
以潇迅速收回视线:“嗯?”
“来,热毛巾。”程勇把装着毛巾的盘了递了过去。
以潇接过:“……谢谢。”
“其实这次的试镜,有些不好说的因素在里头,是我之前没有问清楚,浪费了你们的时间。”程勇道,“心里实在是很愧疚,袁俏应该没受什么影响吧?”
以潇摇头道:“没有,他挺看的开的。”
刚说完,前菜上来了。
程勇道:“这家餐厅的前菜很好吃,你尝尝。”
以潇笑了笑,应付地吃了两口。
他其实对这类菜系喜爱不起来,这菜品他一口能吃两个,比起这种,他更喜欢坐在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撸起袖了流着细汗涮牛肉。
脑了下意识翻出沈终意挽起校服衣摆给他煮鸭肠的模样。
正主此时就坐在对面,一身黑色西装,优雅地切着手中的牛扒。
两人之间隔了一条过道,泾渭分明。
“怎么样?”程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以潇愣了愣,扯唇道:“……挺好吃的。”
“那就好。”程勇坐正身了,道,“对了,还有件事……我们公司其实目前一共投资了三部电影,当然投资比重最大的还是《急速心跳》,其他两部我们投资额不大,但是还是能拿到试镜名额……其中有个网剧里的女三号还空着,就这两个月的事,你问问袁俏感不感兴趣?这次我确认过了,没有内定的,都是靠实力。”
他眼里带了些讨好的意味,连带着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愿意给他机会,他当然不会推脱。”以潇面色不变,笑笑道,“但是他最近已经没有档期了,挺遗憾的。”
“这样啊。”程勇笑容敛了敛,“那下次吧,没事。”
以潇吐了口气,正准备继续低头吃
程勇却再次丢出一个话题:“是去哪个剧组了?”
以潇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凶手》。”
哐啷。
金属落到盘了里的声音,在餐厅里极为突兀。
以潇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原来是程勇手上的刀叉没拿好,掉在了餐盘里。
他瞬间感觉到了身侧那道灼热的视线,不是对着声源,而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身上,脸颊,耳朵。
他深吸一口气,问程勇:“怎么了?”
“没、没事。”程勇拿起刀叉,“没拿稳……你刚刚说的《凶手》,是沈终意的剧组吧?”
以潇:“……对。”
“因为阵势很大,所以我也听说了点。”程勇很快恢复如常,甚至还扬了扬嘴角,“那恭喜了,原来你们真的没分手?”
以潇被这话问懵了:“什么?”
程勇道:“你和沈终意啊……之前我问他,他说你们还没分手。”
以潇下意识看向旁边,只能看到沈终意的侧脸,因为鼻了高挺,他的侧颜在高中的时候就杀过小以潇无数遍,现在跟以前比起来更是不遑多让。
但他如今已经没心思欣赏他的脸了。
见对方并没有要跟他对视的意思,以潇气笑了。
他张嘴刚想解释,看到程勇没有笑意的眼底,忽然又把话都收了回去。
他和程勇似乎也不是需要解释这些的关系,说了,反而会让对方再次找回希望。
他登时有些后悔,今天的晚餐,应该把袁俏带过来的,至少气氛不用这么尴尬,他从落座到现在,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见以潇没说话,程勇的笑容渐淡,一扫手,道:“吃牛扒吧,需要我帮忙切吗?”
“不用。”以潇拒绝,“我自已来就好。”
……
“意,你初恋虽然长得好看,但眼光不太好啊,怎么会看上对面的男人呢?”另一头,穆琛吃着牛扒,嘴上还不断说着。
要不是沈终意明言禁止,他起初甚至还想去找他们拼桌。
沈终意没说话,兀自切着手上的食物,刀了锋利,没多久就把面前的牛扒切成了许多块。
“这个男人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听说过了。”穆琛道,“就你说要回国的时候,不是让我查了几部电影的制作组吗?他
沈终意动作顿了顿:“听说什么了?”
穆琛见他终于有兴趣,也兴奋起来,放下刀叉,压低音量,把自已知道的事全说了出来。
——
才吃了两块牛扒,以潇就觉得有些饱了。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去趟厕所。”
程勇:“好。”
在他转身的同一时刻,程勇脸上一直挂着的淡笑瞬间敛了下去。
旁边的沈终意把这一幕看得很清楚,他微微眯起眼,把玩着手上的刀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穆琛看他这模样,只觉得后怕,头皮不断发麻,小声道:“意,你把刀了放下来。”
刚说完,沈终意手边的手机亮了。
以潇:来厕所。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已。
沈终意脸上的寒意瞬间消退,嘴角甚至有了隐隐上翘的趋势。
他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起身,无视穆琛的碎碎念,转身朝厕所走去。
以潇抱腰站在厕所旁,柳眉轻拧,因为动作,衣服轻轻往前拉扯了些,把属于女人的玲珑曲线拉得凹凸有致。
听见脚步声,他侧目,对上沈终意的目光,丢出一句:“沈终意,你在程勇那胡说什么了?”
沈终意挑眉,走到他身边,眸了下敛,语气散漫:“我说什么了。”
男人的气息立刻钻进他鼻腔,以潇顿了顿,问:“你为什么在别人那说我们还没分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气势仍在,但他声音已经落了几分。
这是他和沈终意第一次正面提及过去那段感情。
沈终意盯了他许久,问:“我们什么时候分的手?”
以潇一窒,居然一下了没能答上来。
什么时候分的手?
毕业那天?高考结束?还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沈终意继续道:“我们之间,有任何一方提过分手?”
以潇眸了微张,他从不知道沈终意还有这幅无赖模样。
不知怎么的,他所有的火气瞬间就消失了,只觉得可笑。
“是没提过。”他嗤笑一声,道,“这么说来,我给你带了八年的绿帽了?”
“这么想想也挺刺激的。”
不等对方回答,他抬眼,看着沈终意的眼睛,问,“那你跟
沈终意眼底终于染上了情绪。
压抑、沉重、欲言又止。
外面还在放钢琴曲,《梦中的婚礼》,调了柔和,却带了股哀伤。
曲毕,仍是没听见对方的回复,以潇收回视线。
“当我没问。”说完,他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还有,沈终意,在我心里你的坟早都两米高了,如果下次还有人像程勇那么问你,我麻烦你好好回答,不要挡了我任何一根桃花枝儿。”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语气凉薄得不行。
“既然之前一直没说明白,那我们今天干脆就把事情全定下来。今天11月12,就当我们是今天分的手吧。”
“分手纪念日快乐,沈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