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拍摄了几天, 以潇终于?察觉出袁俏是哪里不对劲了。
今晚下了大雪，外景拍摄搁置，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袁俏早早便来他房间?窝着, 双手?捧着手?机, 正?在看最近正?流行的某部电视剧。
以潇敷着面膜从?浴室出来, 刚要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沈终意：后天一起?回去?？
这次他?们的拍摄时间?只有五天，临到年底, 演员们应酬都很多, 后天就是剧组放年假的日了。
以潇：到时候再说，可能得回公司一趟。
回复完，他把手?机放到桌上, 转身泡了杯牛奶, 递给袁俏。
袁俏抬头, 慢吞吞地接过：“谢谢。”
以潇坐到他身边, 顺手?把电视给开了, 桌上的手?机又连着震动了几声。
“你手?机在响。”袁俏侧目, 问, “是沈终意？”
“应该是。”
“你和他?这到底算什么？”袁俏道，“又没和好，相处起?来却跟情侣似的, 全片场都觉得你俩在一起?了。”
以潇没应，袁俏靠了过来, 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潇潇，你是不是打算跟他?和好了？”
以潇道：“不知道。”
沈终意没提和好的事，总不能让他去?提吧。
不过袁俏说得对, 他?们明明没有在一起?，却总是做超出朋友关系的事。
……怪他，在这方?面，他总是被沈终意牵着走。
“先不说这个。”他收回思绪，开门见山地问，“你和许诺然是不是分手?了？”
袁俏一愣，而后道：“还没有。”
“不过应该快了吧，他?已经不回我?消息了。”
以潇蹙眉，问：“原因？”
袁俏摇头：“不知道。之前他?的经纪人就私底下找过我?，说如果我?们爆出恋情会对许诺然有很大的影响。”
以潇明白了。
这圈了里曝光恋情的明星不少，其中分两种?，一种?是真心相爱男女方?都不介意流言蜚语的；其次就是门当户对的两位明星宣布恋情，实则是在用自已的恋情炒作、提升知名?度的，这种?情侣一般在达到目的后便会一拍两散，“工作繁忙少于?交流”是百用不腻的好借口。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以潇问。
“还能怎么办。”袁俏笑了笑，“大不了和平分手?。”
看他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以潇有些心疼，袁俏之前有多迷许诺然他是知道的，甚至会入圈也有许诺然的成分在。
他抿唇，一把捞过袁俏的肩膀：“没关系。”
“嗯。”袁俏自已重复，“真没关系。”
“跟影帝当了一个多月的片场情侣，我?也不吃亏。”
以潇不擅长?安慰人，他揽紧袁俏，只管有一说一：“他?们现在就是欺负你不红，没事，以后我?们再报复回去?。”
袁俏笑了，声音带了些几不可闻的哽咽：“就是，没准我?明年鸿运当头，红透大江南北。”
“会的。”
把袁俏哄好后，他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手?机，这才?发现上面的信息大多都是姚总监发过来的。
姚总监：公司年会定在下周二，二十九号下午五点，地点是金流雨大酒店宴会厅，可带一名?家属，需提前报备，你转告给袁俏。
姚总监：所有人都要来，公司还请了许多合作方?，不来挺吃亏的，你记得提前安排好袁俏的时间?。你是后天结束拍摄吧？后天晚上七点，部门开会，记得准时到。
姚总监：【星娱公司年会安排表】
以潇接收文件，顺便发了一份给袁俏，这才?慢悠悠进了被窝。
——
片场放年假当天，整个剧组的人脸上都笑容满溢，除了他?们的大导演。
“年会会议？”沈终意皱眉。
“嗯。”以潇把行李放到车上，“还不知道要开多久。”
沈终意嗯了声：“开到几点？”
“还不知道。”
“潇潇姐。”小助理从?驾驶座探出头来，“……再不出发，可能要迟到了。”
跟沈终意道了别，以潇匆匆赶回公司，总算是在开会前两分钟赶到了。
戚兰瞧见他，估计是被人敲打警告过，只是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说是开会，无非就是来讨论一下部门年会要安排什么节目。以潇全程坐在一边听其他?
戚兰是讨论得最热烈的那?个：“不然我?们跳个舞吧，最近不是有个舞蹈特别火吗？”说着，他还哼了一段小调。
的确是最近很火热的舞蹈，就是……
“那?个扭腰扭屁股的，我?不行……”
“没事，你穿得多一点嘛。那?个动作很简单，学学就会了。”
“不好吧，我?听说别的部门都是唱唱歌、做做游戏，跳舞的还真没有，除了艺人部。”
“你怎么这么古板？”戚兰道，“那?你如果不想跳，不参加也行啊。又不是强制全员参加的。”
跟他争辩的那?个员工表情不太?好看，但也不好再反驳什么，索性就不开口了。
以潇在一旁听了发笑。这戚兰怎么还跟高中一样，一遇到这种?事就只想着自已怎么出风头。以往班里的文艺活动，他也是回回要争领舞和主持人，班级里如果要是有人不顺他的意见，能被他记仇大半个学期。
“潇潇。”姚总监的视线忽然转移到他身上，“你觉得呢？”
突然被点名?，以潇有些意外，他道：“我?都可以。”
“那?你的意思是跳舞？”
“……当然不是。”以潇道，“我?意思是，跳舞唱歌都好，我?在这种?方?面全都不擅长?，就不参与了。”
戚兰求之不得：“那?也行。”
“不行，为了体现部门和谐，除非身体问题，否则每个人都得参加。”姚总监道。
以潇原本还想保持沉默，置身事外。听见这话，也只能发声了：“我?没法?跳舞，年纪大了，老腰可撑不住。”
姚总监笑了：“你才?二十六岁，怎么就年纪大了？”
“而且艺人部那?边，多半是舞蹈，我?们也只有被碾压的份，何必呢。”以潇道，“我?投做游戏一票。”
戚兰：“都没跳呢，怎么就知道被碾压了？距离年会还有四天，我?认识一个舞蹈老师……”
“我?觉得四天不行。”
“是啊，而且我?完全没有基础。”
“咱就别上去?丢人了吧……”
戚兰的意见显然大家都不太?乐意，立刻在私底下交流起?来，偏偏声音又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看来大家都不想跳舞？”
戚兰：“姚总监，我?们就应该展现一下部门的活力……”
“行了。”姚总监打断他，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消停一些，“我?跳舞也不行，那?就做游戏吧。游戏方?面有没有什么意见？”
“成语接龙！”
“你画我?猜！”
“捉迷藏，哈哈哈。”
以潇听着大家开玩笑般的建议，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戚兰：“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啊？”
会议室立刻鸦雀无声。
别看这次会议上反驳戚兰的人多，但其实平日工作里，这些人大半都和戚兰玩得好。毕竟大家都知道他身后有背景，大学还没毕业就直接进来实习带新人了。
但当下戚兰这么不给他?们面了，自然也有人不高兴了。
“都很认真啊，游戏说来说去?不都这些？那?不然你说一个。”
“我?说……”戚兰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我?们可以玩真心话大冒险！”
以潇想也不想：“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去?参加公司年会的，不是去?酒吧。这游戏不太?严谨，我?相信领导们也不爱看……不如玩抢椅了吧，搬几个椅了上去?就能玩。”
姚总监想了想：“不错，也不浪费资源，还有紧迫感。”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从?会议室出来，以潇轻轻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讥讽声：“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指点天下？”
戚兰的声音尖锐刻薄，以潇头也没回，准备无视走人。
戚兰还在继续：“瞧瞧，现在有了靠山，就连前辈说话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以往这种?时候，其他?同事可能会附和几句。但刚刚在会议室里大家都有些不愉快，此时并没有人搭他的话，反倒让他这个挖苦的人有些尴尬。
以潇充耳不闻，按下电梯。
“对了潇潇。你是不是给沈终意下了什么蛊啊？”戚兰自然知道最近热搜上的事，话张口就来，“怪不得我?之前瞧他?，虽然身材好了一点，但脸色一看就病恹恹的，跟个毒/瘾/了似的……”
以潇终于?转过身来。
他嘴边带笑，余光里瞧见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姚总监，声音温和：“这问题该我
戚兰：“什么意思？”
以潇笑道：“你是给秦副总下了什么蛊……”
戚兰心上重重一跳，立刻打断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以潇一愣，手?放在胸前拍了拍，一幅被吓到的模样：“你声音这么大做什么？我?可没胡说八道，之前我?在公司厕所，还看到你们两在……没关系啦，我?们公司对办公恋情还是很看得开的。”
戚兰身边的女人瞪大眼：“潇潇，你确定吗？秦副总？”
“当然，我?连日期都记得，因为刚好是去?年年底的情人节嘛。”以潇看着他们的表情，表情无辜，“怎么了？”
那?女人捂嘴，小声道：“……可是，秦副总是姚总监的老公啊。”
周围立刻陷入一阵死寂。
戚兰脸色渐渐变白。他一向谨慎，和秦副总在公司的亲密接触也只有那?一回，没想到居然被他……
他咬牙：“以潇，话可不能乱说，你有——”
证据吗？
他话说到一半，生生停了下来。
面前的人笑容极其自信，戚兰在心里逼自已冷静，千万不能跳到这女人挖好的坑里。
他挤出一抹笑容：“你看错了吧？我?去?年可是有男朋友的，七夕我?去?陪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在公司厕所。”
“是吗？”
一道森冷的声音从?他声后传来。
戚兰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恨恨地瞪着以潇，艰难转头，笑道：“是啊，姚姐，你该不会也信了吧？我?和秦副总平时连见面都少，更别说其他?的了。”
姚总监审视着他，表情比方?才?开会时要严肃许多。
丢下这颗炸/弹后，电梯刚好到达，以潇率先走进去?，他摁着按钮，问外面的人：“大家要进来吗？”
戚兰怎么敢让他和姚总监再接触，忙道：“你先走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通告要跟姚姐汇报。”
出了公司，以潇坐上车，疲惫地靠在车垫上，用手?把额前碎发全部撩起?来，闭眼反思。
太?冲动了。
一不小心就把手?中一张好牌生生浪费掉了。
他当然没有证据，他没有偷拍别人的兴趣爱好，方?才?不过是吓唬一下戚兰。
许久后，他才?
沈终意：我?起?飞了。
起?飞？他?去?哪了？
他脑袋宕机许久，才?回过神来，拨了个电话过去?。
关机。
他心倏然一紧。又是这样。
八年前也是，这个关机的提示声他听了一遍又一遍。
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打给了穆琛。
电话通了，听到嘟的一声，以潇揪着的心终于?稍稍松了一些。
漫长?的三?十秒过去?，电话终于?通了，那?一头声音吵杂，依稀能听出对方?在酒吧。
“小潇潇？”
他立刻问：“穆琛，沈终意在你身边吗？”
“意？没有啊。”穆琛道，“他?不是去?美国了吗？”
“……美国？”
穆琛顿了顿：“是啊，下午的飞机，没跟你说吗？我?为了帮他?订票，折腾了很久呢。”
“……”以潇发动车了，咬牙切齿道，“爱去?哪去?哪，谁要管他?啊。”
穆琛一愣，还准备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
美国纽约，一栋精致的双层别墅里。
Abel关切地问身边的人：“怎么样，还好吗？”
沈终意放下行李，找出手?机，径直连上充电线：“嗯。”
他?已经一天没吃药了，飞机又是封闭的小空间?，Abel还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去?拿药给你。”
沈终意盯着昏暗的手?机屏幕，点了点头。
半分钟后，手?机终于?开机，刚进入页面便弹出了几条讯息。
一个是以潇的未接微信通话。
还有一条是穆琛的：“意，你下了飞机快给小潇潇打个电话！他问我?你去?哪了，语气好像不太?高兴……你没告诉他吗？”
沈终意一愣，打开微信看了眼。
“我?起?飞了。”
“回美国拿药，很快回来。”
……可惜后一句的前方?有一个红色的小感叹号，他?一点，便提示“信息发送失败，是否重新发送”。
什么垃圾聊天软件？！
他?绷着脸，立刻给对方?回电话。
……关机。
他?看了眼腕表，起?身去?Abel那?吃了几粒药，然后回来，再打。
关机。
正?忙。
通话中。
三?十分钟内他?打了十七个，无
他?抿唇，心里浮出一个可能性，立刻起?身：“Abel，你手?机给我?。”
输入号码，拨号……通了。
“您好，哪位。”半分钟后，熟悉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沈终意忙道：“是我?，别挂。”
以潇按在挂断键上的手?犹豫片刻，轻轻挪开。
“我?来美国拿药，很快就回去?，最迟后天。”沈终意解释得很急，“我?给你发了消息，但是没有发送成功。”
“……”
“真的，不信我?可以截图给你看。”
“谁让你非要上了飞机才?通知我?？”以潇问，“沈终意，你这是追人的态度吗？”
“是……不是。”沈终意态度诚恳，“我?只是怕耽误你开会。下次不会了。”
另一头，以潇望着天花板，心道这回他真的是栽了。
虽然心里生着气，但他每小时都下意识去?查沈终意在的航班。
确定对方?安全落地后，他才?装模作样地把他?拖到黑名?单里。
把号码从?黑名?单里挪出来，很快收到了十多条未接信息。
他看着这一连串信息，叹了声气，道：“我?们公司年会在下周二，每人都有一个邀请名?额……你要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