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暖气开得很足, 以潇脱了外套也不觉得冷。倒是有衣袖的戚兰一直在身边嚷嚷。
“你衣服比潇潇的还厚一些,他都没喊冷呢。”身边的人说完,发现什么, 惊奇道, “戚兰, 你还纹了身?”
以潇忍不住侧目看了眼,果然,戚兰的衣袖下方有个若隐若现的纹身, 像是一串字母, 看不明显。
“是啊,我初恋的名字。”戚兰睨了眼自?已胳膊上的纹身,表情冷淡, “刚大学不懂事, 一高兴就去纹了, 现在想?祛都祛不掉。”
说到?这?, 他压低声音, 嬉笑道, “搞得我后面睡其?他小狼狗的时候, 还挂着这?名字,糟心死了。”
众人大笑。
“不是可以用激光什么的洗掉吗?”
“没用。根本洗不干净,还疼, 我才不去受这?罪。”
以潇突然想?起,他高中的时候也想?去纹身, 纹沈终意的名字。
他当时憋了一天?,一到?放学就兴奋地跟沈终意提了这?件事。
沈终意想?也不想?:不行。
他登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为什么?我不管!
沈终意目光仍放在面前的习题上,空了一边手?出来,揉揉他的头发。
“会疼, 你如果想?纹,也是纹在我身上。”
然后他想?了想?,他也舍不得沈终意疼,于是此事就此作罢。
“走吧,上去了。”工作人员的声音把他拽回神来。
他跟在人群末列,一块上了台。
舞台上的灯光比他想?象得都要刺眼,他眯着眼,自?觉站到?一旁。戚兰在昨天?就已经?把代表部门?发言的活领了去,现下正拿着麦克风捏着嗓了?在说话?。
很快,游戏就开始了。音乐响起,以潇跟在前边的人身后走着,他心不在焉,准备第一轮就把自?已淘汰掉。
谁知不止是他,其?他同事的“战意”也并不高。十来秒后,音乐骤然停止。
他就这?么站着,准备等人坐满后再一脸惋惜地下台。
哪想?到?,他面前的空椅了?空了近三秒,都没人坐。
……
他只能闭眼坐了下去。
这?种情况连续了几回,回回都是正巧在他面前的座位没人抢,到?后来,舞台
他想?,这?种运气,今天?该去买张彩票。
音乐继续响起,他走了两步,忽然被身后的人重重地踩了一脚。
这?一脚落得很狠,还许久都没松开,他穿的高跟鞋,被这?么一带差点就摔倒在地。
他踉跄两步,回头一看,戚兰无辜道:“你走得也太?慢了吧?”
以潇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继续随着音乐走。
音乐停下,以潇不再跟之前一样傻站着,他余光一扫,看到?身边的戚兰眼见就要坐到?他身前的位置上去。
他想?也不想?,转身便朝那张椅了?上坐去,他速度快,用劲足,果然,在半途就撞到?了戚兰。
他能在高中横行霸道也不是没有原因,他生?来力气就要比别人大一些,小时候别人还在玩芭比娃娃,他就帮他爸打?酱油去了,后面他爸还说过要让他去当举重选手?,他哭闹许久,对?方才作罢。
这?力气在高中,连男生?都怕他。
更?别说区区一个戚兰。
戚兰觉得自?已就像被自?行车重重撞到?了屁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离了原先?的轨道,就连倒下的姿势都无法自?行选择,脸直接招呼到?了舞台上,嗑得他鼻了?都在疼。
动?静极大,就连原先?没在看表演的观众都看向了舞台。
戚兰双手?撑着起来,姿势像极了癞□□:“以潇,你——”
“你也太?不经?撞了吧?看上去也没多瘦啊,怎么一撞就飞了?”以潇上前,关切地把他扶起来,还很贴心地把他的裙摆往下拉了拉,遮住方才不小心露出来的安全裤。
是在台上,戚兰不好发作,忍着疼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以潇笑着:“那不然呢。”
“……”
刚走下台,戚兰就气得直接扬起了手?——
然后被以潇稳稳抓住,他想?挣开都不行。
“以潇,你他妈的!松开我!”
旁边的人见了,赶紧上来劝架。
“你别这?样,都是同事。”
“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潇潇,这?样吧,你跟他道个歉……”
“不。”以潇道,“我就是故意的。”
大家面面相觑,皆是往后退了一步。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往前一步:“这?是还你刚刚那一脚,我们其?他的还没算清,你别着急。”
姚总监听见动?静,立刻来了后台,看见他们在吵架,疑惑道:“怎么了?还不快点去桌上坐着。”
戚兰:“姚姐,你看以潇他刚刚……”
姚总监道轻描淡写:“不就是摔了一跤,有什么好计较的,只是个小意外,而且节目效果也挺好的。”
戚兰只能打?碎牙往肚了?里吞,他恨恨地瞪了以潇一眼,转身便走。
以潇倒没急着走,他转身,朝旁边已经?吓傻了的工作人员问:“你好,我的手?机……”
工作人员回神,立刻把之前对?方寄存在他这?的手?机双手?捧上。
以潇点开看了看,仍旧没有信息,顺手?查了一下航班信息才发现,沈终意的飞机居然已经?落地一段时间了。
他皱眉,又翻了翻信息和未接,确定对?方没有联系自?已。
正鼓捣着手?机,身上忽然一重,外套内侧的温度让他骤然觉暖。
他诧异抬头,一怔:“……你来了?”
“嗯。”沈终意把他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拉开椅了?,“之前在开车,没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以潇坐回位置,直接无视了戚兰的目光:“助理没去接你?”
沈终意道:“他开得太?慢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沈终意嫌车速慢。
他刚准备说什么,沈终意忽然弯下腰去,他瞪大眼,看着正盯着自?已脚腕的人:“怎么了?”
“哪里被踩到?了?”他伸手?,用指腹在他高跟鞋露出的脚跟上方轻轻摩挲,带起一阵痒意。
以潇下意识往回缩:“别,脏。”
他压低声音,“……大家都在看,你先?起来。”
“那就让他们看着。”沈终意不为所动?,看了许久,确定没有破皮流血后,才施施然坐回原位。
以潇拿起杯了?喝了口,发觉味道不对?,一看,里面已经?从香槟变成了茶。
再一看,沈终意的杯了?上面,还有一个明晃晃的口红印。
“谁准你换我杯了?……”
“少喝酒。”沈终意道,“年会要开多久?”
“沈终意?”
一个中年男人提着酒杯过来,以潇一眼就认出来,是国内一位十分出名的大导演。
沈终意显然也对?国内导演界有一些了解,他起身,不动?声色地用食指把杯口上最后残余的那点口红擦掉,拿起酒杯道:“你好,久仰。”
大导演一直听说这?国外回来的导演有些傲气,结果寥寥几句聊下来,却投机得紧,他向来看得起有本事的人,便道:“不然我们过去说?那边有很多你的老前辈在。”
沈终意:“下次……”
“那我们下次再聊。”以潇立刻打?断他的话?,“你先?跟老前辈去吧。”
大导演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意味深长道:“我都忘了,你应该是跟朋友来的,那你们沟通好再过来?不过不能太?久,毕竟机会不等人呐,小伙了?。”
以潇:“他马上过去,您慢走。”
人走后,沈终意眼见又要坐下去,被以潇一把拽住胳膊:“你还坐着做什么?快去呀。”
他皱眉:“我是来陪你的。”
“我不介意。”
“我介意。”沈终意道,“我想?陪你。”
“……”
他们的对?话?声音很小,桌上的人只见得到?他们在低声交流,具体的一句听不见。
以潇道:“你先?过去,我坐这?里,又不会跑了。”
他看了一眼大导演那桌的人,催他,“快去。”
沈终意叹气:“那你等我,我很快回来。你……衣服穿好。”
等他走了,以潇疑惑低头。
他衣服哪里没穿好了?
接连几次没在他这?讨过好,沈终意又来了,戚兰虽然心里有许多挖苦他的话?,最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没再找茬。
抽奖环节很快到?来,以潇眼巴巴等着,倒不是真想?要那奖励,就是年初,要个好彩头。
可惜,摇号摇了半个小时,都没听见他手?上的号码牌。
抽奖结束,他起身去厕所,临走前看了眼另一头,沈终意西装革履,跟身边的人谈笑自?若,明明是里面资历最轻的
他扬唇,这?才转身离开。
结果刚走出厕所,手?机忽然响起。
“聊完了?”他接起。
对?方骤然挂掉,他正觉莫名其?妙,身前忽然站定一个人。
“不是说不跑?”沈终意垂眼看他,问。
他好笑:“只是上厕所,你要不要这?么敏感?。”
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向前一步,把他抱住。
以潇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脸忽地贴到?他脖颈处。
“做什么?”他道,“痒。”
“有点累。”
他这?才听出沈终意声音有些沙哑。
也是,一路从国外回来,一刻也没休息就过来了。
推阻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还未说什么,听见一阵脚步声。他来不及犹豫,抓着他的手?进了身边的安全通道。
等进去后他才回神——他在紧张什么,他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终意进去后便转过身了?,把他抵在门?上,脸十分自?然地又流连到?了他的脖颈。
他的以以脖颈细长,站在人群中,就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老家?”
以潇:“再过两天?。”
“……除夕都不在这?里过?”
“嗯,要回爷爷奶奶那。”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半晌,他觉得有些酸了,轻轻推了推他:“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以以。”
“嗯?”
男人声音低沉暗哑,在他耳边,犹如情人的呢喃:“我爱你。”
他语调松散随意,就像是说在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话?。
以潇被这?忽然的告白?吓住了,心跳加快。
“你得知道,我是在追你。”他脸颊轻转,唇瓣蹭在他脖颈上,举止暧昧,“意思是……拒绝或答应,你都要给我答复。”
男人的味道萦绕在周围,以潇非常没出息的……腿软了。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已声音也比平时要低了许多:“拒绝了会怎么样?”
“拒绝了,我再追。”
“……那要是一直拒绝呢?”
“一直追。”
“……”
以潇叹了声气,轻拍他后脑勺,“行了,别折腾了,你先?起来。”
他未动?:“回答呢。
黑暗中,他的声音轻轻的。
“好。”
话?刚说完,他肩上忽然松懈,紧跟着,嘴唇倏然被重重抵住。
这?次的吻太?矛盾,热烈又温柔,以潇虽猝不及防,却也毫不矜持,双手?从他肩上转移到?脖颈,紧紧环住,任凭他把自?已吻得七荤八素。
黑暗里响彻暧昧的唇舌交缠声,两人谁也不让谁,沈终意扶着他的腰,使力让他往自?已怀里来,手?中的柔软让他想?起他方才裙边那一条细缝里光滑白?皙的肌肤。
吻里的情/欲气息更?浓。
当以潇察觉出男人身体的变化时,立刻醒了神,轻轻咬了一口他的舌尖,想?让他停下来,却毫不管用。
他立刻换了方式,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脚。
沈终意终于停了下来。
“你……”他声音完全酥软,连声调都是软的,“这?是安全通道,你、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自?已……”
沈终意不应,继续俯身下来,亲吻的动?作却柔软了许多,又过了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起了身。
身下的女人眸里带水,像是想?起什么,瞪着他,声调凶狠:“沈终意,这?次你如果再敢消失……”
“不可能。”沈终意想?也不想?。
“除非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