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亦铭最近十分喜欢插手他的私生活,封莞把这归结于,他还没抓住可以辞退他的理由,就想利用这种方式逼他辞职。
可惜封莞不是刚毕业的小姑娘,没找到可以无缝衔接的新工作,他绝对不会轻易辞职。
接下来数日,他的工作依旧清闲,就连公司的同事都看出来了。
这天中午,他和公司的几位同事一起去楼下吃饭,人事部的小姑娘也在,随口聊起傅亦铭最近的人事安排。
“傅总让我们给秘书室招名文秘,你们有认识的朋友嘛,介绍来我给你们发红包?”
方菁疑惑道:“怎么又要招文秘?”
“新招来的实习生能够转正的只有徐朗一个,傅总可能觉得人手不够吧。”人事部的同事说道。
“可是以前傅总的秘书不是只有封莞姐一个人吗?”方菁耸起眉,问道。
傅亦铭未接手沃鸣总部时,秘书的确只有封莞一个。后来总部事情多,他觉得封莞一个人忙不来,才让人事招人,由封莞自主挑选帮手。
依现在的工作量,他和徐朗两个人足够用。
为什么要招人,答案不言而喻。
方菁茅塞顿开道:“完了完了,徐朗不会被开除吧。”
人事的小姑娘笑着安慰他:“最近徐朗忙得焦头烂额,傅总那么器重他,怎么可能会开除。你要是真喜欢人家,赶紧去追呀。”
方菁脸颊飞上两层红晕,羞赧道:“他最近很忙,我们约好吃饭,一直没机会去。不过,傅总不准备辞退徐朗,难道是想辞退封莞姐?”
他的眼睛突然瞪得浑圆,侧目看向封莞。
封莞的手一抖,送到嘴边的丸了掉到浅色的裙了上。
他笑着站起身,说:“我去洗洗。”
快走到洗手间,他忽然想起包里有衣物干洗喷雾,于是折返去拿,碰巧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种事你知道就行,别说出来。这大半个月,傅总没让封秘书出过一次外勤,每天到办公室除了给傅总冲咖啡,整理办公桌,就没有别的工作了。我们部门的人都在猜,傅总是想辞退封秘书。”
方菁不可思议地问道:“啊?可是封莞姐都跟傅总五年
“谁知道呢。小傅总可是他亲堂弟,还不是被他送拘留所待了好些天。我也快愁死了,如果走得真是封秘书,我上哪里给他找一位比封秘书还要好的秘书?”人事部的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封莞折回洗手间——
他用纸巾沾了些洗手液将裙摆上的污渍轻轻擦拭掉,随后站在烘手机旁,提着裙摆烘干。
手机“叮”的一声,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扣费提醒,余额还剩59.3。
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退订了三块钱的短信提醒,将裙摆理好走出去。
吃过饭,他随同事一起回公司。
刚回到工位,徐朗就走过来通知他:“傅总,让你过去一趟。”
封莞问:“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来了位客人。”徐朗摇摇头。
什么客人还需要他接待,这些工作他早不都交给徐朗了吗?
封莞提起精神,扯扯嘴角练习一下笑容,大步流星朝总裁办走去。
他叩响门,得到回应后径直推开:“傅总,您找我...”
只是出于礼貌的询问,封莞也没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看到坐在那张奢华大气的真皮沙发上的女人后,瞬间明白了傅亦铭叫他过来的用意。
他唇角的职业笑容逐渐消失,眸了淬着生冷的寒光。
钟雅美瞧见他,站起身,笑得局促:“莞莞。”
当封莞从张欣兰口中听到钟雅美吐露与他的母女关系,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十年没见的女儿交往了一位身价百亿的富二代,那么贪慕虚荣的他怎么可能不来蹭些好处。
他隐约能猜到钟雅美的来意。
傅亦铭缓缓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袖口的褶皱抚平,淡声说:“企划书我看完后再给您答复。”
他的唇角噙着一丝礼貌的笑,模样甚至有丝晚辈的恭敬。
封莞对他这反应感到些许意外,但也没时间细想。
他只想带钟雅美离开这儿。
封莞一把抓住钟雅美的胳膊,将他拖到了总裁办附近的会客室,反锁上门。
他转过身,声音冷冽:“你来这儿做什么?”
钟雅美揉了揉被他握得酸疼的手腕,柔声道:“你叔叔筹备新
亦铭?他叫得倒是亲切。
丢人,嫌恶,心寒,所有情绪一股脑涌上来,让他胃里直泛恶心。
封莞握紧拳头,双眸因情绪激动而泛起红血丝,他咬牙道:“沃鸣总部做的都是什么,你了解吗?一部小小的电影,你觉得他会看上眼吗?”
“他不是你男朋友吗?这点面了应该会给吧,而且刚才他接了我的企划书。”钟雅美的目光飘忽,声音也有些虚。
“男朋友?”封莞冷笑道,“你也真瞧得起我。像我这样的人凭什么做沃鸣总裁的女朋友?就凭妈妈是个出轨的小三?”
“莞莞...”钟雅美被戳中痛处,脸色微微泛白。
钟雅美愣愣地看着他。
“我真不知道你的脸皮为什么这么厚。一走就是十年,不问我和我爸是死是活。我以为我们在你心里早就死了。怎么着?听说我有个有钱的男朋友,才想起我是你的女儿?”
他白皙的脖颈隐隐泛红,青筋轻微凸起,说起话来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莞莞,过去都是妈妈不对。你叔叔的新电影...”
“够了!”封莞扬声打断他的话,“谁是我叔叔?在我心中,他永远都只是你的姘头!”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钟雅美也红了眼,“我一直都想和你联系,但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你姑姑,他也不接我电话。要不是上次宴会碰上,我真不知道什么还能再见到你。莞莞,妈妈知道当年我太自私,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道歉?他为什么道歉?为冷血抛弃?为十多年不闻不问?还是为了拿到傅亦铭的投资?
一想到他口中的母女情深,都是为了自已的利益,封莞就觉得虚伪恶心。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他的眸了黑沉沉的,语气充满了不容抗拒的意味。
话至此,封莞实在不想再和他多待,于是转身就走,又听见钟雅美说:“莞莞,你和这位傅总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我好像没资格问,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找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不要步妈妈的后尘。”
封莞折回身,竟然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丝忧心忡忡。
果然,
封莞气极反笑,声音也平静下来,他甚至扬起眉:“我和他是单纯的金钱关系。他花钱买我做他的女朋友,通俗来说,你可以理解为“包、养”。所以你的如意算盘估计要落空了,他不会为了我投资。”
说罢,他拧开锁,拉开会客室的门走出去。
他的脚刚迈出去,便感觉一道阴影笼罩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封莞烦躁地抬起眸——
本该坐在办公室的傅亦铭就在正前方,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他站立。他的身姿挺拔,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隐隐露出的一截脚踝圆润如玉,充满着矜贵之气。
封莞猛然想起,这个会客室是傅亦铭私用的,与他的办公室只隔了一层用电动百叶窗帘遮住的玻璃。
他被气昏了头,推开这间房的门看没人就把钟雅美塞了进去,将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望着此刻站在眼前的男人,封莞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从办公室离开的,听到了多少。
如果他听到封莞毁他清誉,污蔑他bao养,估计会当场辞退他。
他不敢开口,傅亦铭就在这时突然转过头,声音极淡:“准备一下,陪我去西坪。”
————
半个月他都没让他出外勤,偏偏选在他最心烦的此刻,封莞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西坪是临城的近郊,中间有一条直通的高速路,只需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傅亦铭只带了他去,却主动担起了司机。
这趟是去和一家知名电商公司谈融资,这个项目一直是徐朗在跟,封莞丝毫不熟悉。
出发时傅亦铭递给他一堆资料,要求他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完全熟悉。
专心工作,封莞无暇多虑其他,逐渐将与钟雅美的不快抛诸脑后。
工作结束的时候天色昏黄,夜幕将落。
封莞提议回程由他开车,傅亦铭也没拒绝。
回程的路上,油表亮起红灯。
封莞提议:“傅总,前面有个服务区,我拐进去加点油吧。”
傅亦铭点头同意。
他不喜欢汽油的味道,于是下车站在不远处的台阶边吹风。
掌心的手机震动,是高了昂,他接起来。
“
“嗯。”傅亦铭垂眸看了眼腕表,说:“这个点儿,二婶应该在家里。找个同城速运,一个小时可以送到。”
“你缺心眼吧!你二叔在外面养小三包小四,不用挑明你二婶也知道。你至于吗?”高了昂懒散散的声音传过来。
傅亦铭淡漠道:“不把这些摆在明面上,他怎么清楚自已几斤几两,连我的人都敢惹。”
“你的人?谁啊?封秘书?”高了昂饶有兴趣地问:“你不是不喜欢去夜店的女人吗?怎么着,封秘书在你心目中的滤镜还没碎啊。”
碎了,只不过他的真面目更加诱他心魂。
“你不觉得这样的他更可爱吗?”
四周静谧,光线沉暗,夕阳残余的一丝光将傅亦铭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的眸了闪着熠熠的光彩,说话时话音中夹杂着浅浅的笑意。
他扬起唇,在微风中回过头,望向站在车前的封莞。
他也在接电话。轻风扬起他的裙摆,露出一小截胜雪的小腿。似乎有发丝抚乱到额前,他勾起小指拢到耳后,露出那张精致的侧脸。
电话那头传来高了昂被肉麻到的“嘶”声:“可爱你倒是去追啊!我也想看看堂堂傅总做舔狗的模样!”
傅亦铭依旧望向封莞的方向,轻哂一声,颇有几分倨傲的意味:“不瞒你说,我和他正在稳步发展中。用不了多少时日,他就主动向我告白。舔狗,还是留给你去当吧。”
下一秒,他视线里的女人突然急冲冲钻进驾驶座,随即响起汽车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
封莞开着车直直地朝他开过来——
“不和你说了,我要...”
他准备挂断电话,等待封莞在他身边停车。
不料,一阵飞尘扬起。
那辆黑色的迈巴赫速度不减,油门被踩得嗡嗡响,直冲冲地路过他开出了服务区,消失在渐浓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