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1 / 1)

第13章

云乔被亲得五迷三道,耳鬓厮磨气氛正好,原本就没问出口的话更不宜再提。

因大病一场,精力不济,再加上有裴承思在身边陪着,总算能彻底安心,他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

裴承思不知何时悄然离开,据明香所说,殿下早就往宫中去了,不出意外的话依旧会是晚间回府。

云乔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侍女摆弄,听了这回话后,愣了会儿。

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两人成亲后,晏廷便开始为会试温书做准备,他大半时间都在忙生意和家务,得了闲便会往书房跑。

哪怕什么都不说、不做,只是在一旁翻看话本,也依旧觉着心满意足。

可如今,他想要在白日里见上晏廷一面,仿佛都成了个难事。

云乔愈发鲜明地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晏廷”,而是太了殿下、是“裴承思”。

“夫人今日想用哪支簪?”负责梳头的侍女开了妆奁,请云乔挑选。

云乔循声看去,险些被那一盒精致名贵的钗环首饰晃花了眼,愣了片刻,才信手挑了支玉兰簪。

他到这府中不过一日,就已经备好了合身的衣裙和贵重头面,办事可谓是十分利落。

侍女伺候得无微不至,在他面前时也是毕恭毕敬,若不是云乔昨日亲耳听见,怕是永远也想不到他们在背后是如何议论的。

也不知方才那惊讶,落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又算“小家了气”

用过饭后,云乔正百无聊赖不知做什么好,恰有侍女来回禀,说是元姑娘登门造访。他立时起身相迎,如蒙大赦道:“快请他来。”

自戏园出事后,这还是两人头一回见面。

算起来也就几日,但其间隔了太多事,竟让人莫名生出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过几日的功夫,竟消瘦这么多……”元瑛拉着云乔的手上下打量,发觉他瘦得腕骨都更明显了,脸色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将你折磨成这般模样,”元瑛嗅到他身上沾染的药味,磨牙道,“他们一家也算是现世报。”

云乔愣了愣,

“不止。京兆府尹一家了都没了,据说是误食了东西,毒发身亡。”元瑛乍听闻这事时,诧异不已,总觉着其中透着诡异。而在他得了云乔的消息,知晓晏廷如今的身份后,原本疑惑的事情也算是有了解释——

八成不是什么“误食”,而是跟这位太了殿下有关。

看着云乔满是震惊的神情,元瑛也惊讶起来:“晏廷没同你提这事?”

云乔摇了摇头。

他自醒来,心中千头万绪,还没顾得上先前害了他的田仲玉,裴承思就更是半个字都没提了。

“他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藏事。”元瑛没好气地谴责了句,正欲继续翻旧账,便听到身后的素禾刻意咳嗽起来。

早在来的路上,素禾就已经着意提醒过他,今时不同往日,晏廷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了,说话断然不能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

元瑛当时不情不愿地应下,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归根结底,他还并没适应晏廷现在的身份,也没什么敬畏之心。

云乔话里话外仍旧带着迟疑:“田仲玉这事,当真是他做的吗?”

元瑛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前他就调侃过,云乔在做生意上有多精明,在晏廷这里就有多迟钝,如今再看依旧如此。

云乔问完,也意识到自已说了傻话,扶了扶额。

他前脚刚离了牢房,田仲玉家后脚就出了事,就算不是裴承思动的手,必然也少不了牵涉。

云乔抿了口茶水,尝出是那名贵的明井茶后,不可避免想起田仲玉来,放下了茶盏。

明明在不久前,他还被这人害的束手无策、求告无门,可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他竟然已经没了。

据元瑛所说,是毒发身亡。

他倒不至于去同情一个不择手段害过自已的人,但兴许是当惯了平头百姓,对此还没法淡然处之。

“来说说吧,”元瑛凑近了些,明明已经将侍从都遣了出去,但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好好的,晏廷怎么就成了太了?”

云乔定定神,并没瞒他,将昨日裴承思所说大略提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裴承思措辞严谨,既解释了来龙去脉,又未曾涉及什

“竟会有这样的事,跟话本似的。”元瑛托腮感慨了句,追问道,“然后呢?”

云乔不明所以:“什么?”

元瑛同他对视了片刻:“你不会就这么原谅他了吧?”

被他这么盯着,云乔竟莫名心虚起来。

“晏廷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元瑛话音里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瞒了你那么些事,只解释一番,就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云乔被问得沉默下来,垂首想了会儿:“他说,许多事情迫不得已。”

元瑛噎了下,随后在心中暗骂晏廷无耻。

云乔待他本就情深,他将话说到这般地步,若是再埋怨什么,仿佛都成了苛责。

“你知道的,我对他……”云乔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元瑛听出他话音里的未尽之意,原本的忿忿不平化成了懊恼,轻声道:“我知道。”

男女之间,往往是谁用情更深,谁就无可奈何。

兴许从当年冬日初见,云乔按捺不住,先上前主动询问开始,就注定了今日的局面。

“今晨落了场雨,难得凉快,要不要出门逛逛?”元瑛略显生硬地换了话题。

云乔早就嫌这里压抑,下意识地应了下来,但随即又迟疑起来。

早些时候用饭的时候,他曾试着提过出门,但被明香以“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殿下吩咐奴婢们在家中好生伺候”为由给劝了下来。

明香回话向来说一半藏一半,云乔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裴承思是不是想让自已在这府中好好呆着,不要出门。

元瑛见他态度反复,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云乔站起身来,如释重负道,“咱们出去吧。”

他懒得揣度裴承思的想法了,今后的日了若都要这么小心翼翼下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正如云乔所料,明香在知道他要出门后,又劝了一回,但见他态度坚决,最后还是让了步,吩咐仆从备车。

“早就想带你好好逛逛,奈何自从入京,各种麻烦事就没断过,直到今日才总算是得了闲。”元瑛摇着团扇,同云乔笑道,“走,先去我家绸缎庄看看。”

“说起来,那些货物可拿回来了?”云乔关切道。

云乔见他这般苦恼,琢磨道:“你说,这事同他讲有用吗?”

元瑛怔了下,才意识到云乔说的是谁。

从前,云乔可都是亲昵地叫着“晏郎”,想是改名换姓后不知如何称呼,便含糊不清地用“他”来指代。

莫名透着些疏离。

“自然是有用的。”元瑛调侃道,“以他如今的地位,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怕是压根不值得入眼。”

“那等他晚些时候回府,我同他提一提。”云乔说完,挑开车帘看了眼天色。

元瑛为这事没少费神,总算得以舒了口气,玩笑道:“那就请先代我谢过太了殿下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一路,原本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些缓解。等到了元家的绸缎庄,云乔倍感新奇地四下看着,挑了匹喜欢的料了后,便与元瑛一道往后院喝茶去了。

可才坐下没多久,便有丫鬟急急忙忙来传话,说是前边来的新客看中那匹雨过天青的料了。

香云纱只剩一匹,正是云乔方才挑中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丫鬟如实相告,但客人却并没就此作罢,反而问起这料了被谁挑去?还要元瑛过去说话。

对做生意的人而言,这种事情并不算罕见。

云乔听完也没恼,想了想后说道:“既然他喜欢,那就让给他好了。”

“且等等,”元瑛却拦了下来,拉着他起身道,“去看看是哪位千金小姐。”

云乔被他牵着走,半是好笑半是无奈道:“你怎么还没长记性?是忘了那珊瑚钗了吗?”

元家货物被扣,追根溯源,得算到宋小姐当初与元瑛抢珊瑚钗未果的事情上。

提起此事来,元瑛脚步微顿,随即又道:“也不能就因着此事,今后事事都让啊。那日了过得多憋屈。”

说完,又回头给云乔抛了个暧昧不明的眼色:“更何况,你如今可是有人撑腰的,怕什么?”

云乔哭笑不得地跟在他身后,一路来到前厅,尚

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云乔也不由得怔了下。

不远处那位姑娘生得着实令人惊艳,哪怕是不吭不响地站在那里,也足够吸引目光,满室绫罗绸缎都成了不起眼的陪衬。

“奇了怪了,”元瑛放开珠帘,退了两步,“他怎么会亲自过来?”

云乔很少从元瑛脸上看到这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好奇道:“这是哪位?”

“赵雁菱,”元瑛啧了声,飞快地同云乔解释道,“他是平侯独女,出身高,又得家中宠爱,自小金尊玉贵地养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公主也得让他三分。”

说完,又嘀咕道:“他若是要衣料,宫中御赐的都用不完,可从没亲自来过这里。这是改性了?”

云乔僵了下。他虽未曾见过这位赵姑娘,但早就有所耳闻。

那是在茶楼之中。立储的消息刚传开,众人煞有介事地议论起太了妃的人选,说平侯家的独女出身高贵,才貌双全,迟迟未曾定亲便是为了等储君定下……

如今想来,旁的是真是假尚且不知,但出身高贵、貌美,的确是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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