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集团的势力已经渐渐在壮大,虽然现在握在其手中的实力早已不容小觑,但,他依然还缺三股势力。
哪三股呢?
这第一,即是军政势力的支持。
要说军政方面的支持,他第一该拉拢之人应该是狄坤,或者与狄平如搞好关系,顺藤摸瓜,攀上其父。可是这二人都甚是不好下手的,狄平如自不用说,那是自小侍读东宫的,是太子亲信,想要打动他?难上之难。
皇家之所以要一些官家子弟来侍读东宫,就是要培养未来太子的固定班底,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自小的情谊才最纯真,最可信,所以太子侍读,官家无不争相的。
绕过狄平如,直接奔向狄坤?恐怕更是难上加难,大夏自立国以来,皇帝最忌讳的,便是结党营私,很多官员也都洁身自好爱惜羽毛。再有,狄坤与周家有裙带关系,想必早已是周后和四皇子敦王的座上宾了。
所以,与其拉拢这些还不知深浅的外戚和官员,不如就近下手,双管齐下,一边不放弃拉拢朝臣,一边睿王看中了在兵部主事的七殿下,麟王靖瑧,所以与之日益增加往来,也希望通过靖瑧多结识一些兵部的要员,方便今后下手。
这第二,则是外部势力的助推。所谓外部势力,无非是一些邦国之势,虽然目前还不明显,但,已初见成效,毕竟睿王早就借着出使北国之便,与北国二王子拓跋鸿鹰勾结了,后者已经已经在睿王的助力下登上了王位。
那么接下来就是北国,助力睿王奔向大宝了,可这一切不是没有条件的,睿王出钱为北国二王子丰满羽翼,登上王位,二王子助他除掉太子靖璋,而事成之后,两人约定要重新勘定北国与大夏的边境界限,还有取消北国对大夏的岁供。
虽然听着条件苛刻,似乎北国更加占优势,其实不然,北国的情况比较简单,因为北国的各位王子都手握兵权,只是孰多孰少的问题,睿王只需助力资金便可,这对堂堂一个睿王来说,则是小事一桩。
但是大夏国内却是形势复杂,首先摆在眼前的便是皇子众多,且各个背景殷实,且太子天命造成,诸多势力都趋向太子,想要拉太子下马简直比登天还难,除非太子有错处,可是多大的罪过能拉他下位呢?
里通外国?不能,太子是大夏名正言顺继承人,何须走这个弯路。德行有亏?除非忤逆或者无后,其他都说不上德行有亏。不学无术?显然太子并不是。
所以,挖空心思,都要找到太子的错处,太子并非无懈可击,其生母先皇后就是他的弱点和大秘密,另外,太子还有一个弱点,就是痴性,比如明知不可为而反复为之的——对锦华的痴缠,这就是可以利用的,已经屡试不爽了,太子妃早就因妒而折腾的东宫终日不宁了。
对付一个天命早成的太子就已经这么难了,要知道睿王还有五个弟弟三个皇叔,没有善茬,且大夏的皇子,除了太子,手中的权利只有朝堂行政,并无兵权,睿王面对的那是比登天还要难得事儿。
因此,睿王要借兵借势,所以,应允对方的,自然要多很多。当然,对赌的风险越高回报就越高。
而这三……即是强大的关陇门阀势力,
关陇门阀势力,是一股极其难得的势力,无论何方欲夺嫡,都是拉拢的方向。既然难得,就不是草草几个字就能简简单单说的清楚的。
它是个庞大的望族体系,这些望族,几百乃至上千年来,无论朝代如何更迭,都不会倒下,而且众多望族之间,势力盘根错节,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朝代更迭中,天家既依仗这庞大的势力,有再不停的打压这些势力。
所谓国运昌,则门阀隐,所谓国运衰,则门阀盛。朝代如何更迭,关陇门阀每个家族里,都会有累世不变功勋加身,且世代都有人丁入朝为官。
门阀望族之所以千年不倒,一是家底殷实,再者就是历朝历代,建国辅政都需要这股雄厚的政治力量。所以他们能常立不倒。
当然,这些门阀势力,也是相互扶持和依存的,他们彼此之间,更互通有无,连同一气,就像坚实的堡垒。
不过,凡事都是双刃剑,他们过于巨大了,也成了历朝历代,天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每个朝代都是朝依仗,到后期逐步削弱他们。
关陇门阀自然也有他们的自知之明,每遇朝廷忌惮,就会主动自断臂膀,舍去一些自身的利益,退出朝堂,隐匿山野,让朝廷放心,掩藏锋芒。有句成语“鸟尽弓藏”,用在门阀身上也颇为恰当。
在睿王的利益集团里,唯独这股势力最为稀缺和难得,他拉拢七皇子靖臻也有此意,因为麟王靖臻背后的母族便是门阀世族,且是强大的卢氏。
当然,睿王也不会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本来还有一个人,也是他曾经唯一产生过一丝丝爱意的人,那就是琅琊王氏的王贞儿,如今的太子侧妃。
要说王贞儿,那是最令睿王扼腕的一个女子,王氏不但家室背景殷实,性格也直率讨喜,睿王自己是个城府极深沉的人,面对率真的王氏时,难得的安逸舒适之感,但是却拗不过上天的安排。
如果当时,在王贞儿太子侧妃身份未定,太后态度暧昧之时,他即讨要了王氏,如今空也是人、势两得了,所以,一段时间里,睿王都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特别是,太子婚后,与王氏的和睦和谐,更令睿王记恨太子,当然,这也成了他对夺嫡势在必行的一个助推。
睿王也在私下里物色一个门阀势力,或结盟或婚配,多管齐下,只为求得这一股力量。
如若睿王靖玹所欠缺的这几股,都具备了,那睿王的权利集团就大大的不容小觑了,不能说与当今圣上抗衡,碾压自己的兄弟们,那是戳戳有余的。夺嫡的胜算也会连带提高几成。
虽然睿王缜密,考虑事情已经足够缜密,但是人往往会被自己的吞噬掉一些理性。朝廷中,还有一股势力,是自隆庆朝就大大抬头,且日渐丰满的所在,那就是寒门清流。
大夏开国以来,寒门子弟,就在不断的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科考制度,走入官场,渐渐的从边缘基层化,像清泉一样,慢慢流转到各个权利角落,可谓逐渐渗透。
特别是从隆庆朝以来,有几大系统,已经渐渐成为了寒门清流的主力和肱骨。比如东南朱翁两大派系,肃州纪氏,汾州狄氏等。
除了这些,还有一股更不能小觑的势力,他们从不入朝为官,也从不捐钱出仕,但却是大夏上下断断不容或缺的,那就是青州师爷,他们都身出寒门,也是清流的一股。
这些青州的师爷们,遍布大夏的每个角落,凡是当官之人,都以得到青州师爷为荣,他们睿智,可助官员行政,他们也是一张网,可助官员联纵。
例如朱巡从东南一直带在身边的秦师爷,祖上就是青州人,是从秦师爷的爷爷辈,开始追随朱翁两大东南派系,举家前往东南的。
寒门的这股势力重要,却不入睿王殿下的法眼,这也可见睿王虽然城府深,但政|治眼界却不够开阔,更注重眼前的利益得失,这一点,像极了他的生母张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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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已是晚膳时分,京兆尹朱巡朱大人,正在书房审阅下属官员呈上来的,京城卫戍下半年的预算与开支明细。
这写账目对曾经就任过封疆大吏的朱巡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也是颇费一些功夫的,毕竟是上任后,第一次碰触大型的财务问题,决不能出错。
朱巡坐在书房中,正看得认真,二夫人清灈带着丫鬟,捧着托盘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老爷,已经过了晚膳时分,明日再看不迟。”
朱巡温和的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如今已近已是孟夏时节,太阳西落的时间越发的迟了些。
清灈夫人将带来的饭菜布好,又亲自为朱巡掌灯并剪了剪灯花。
“有劳夫人了。”朱巡朝清灈笑笑。
朱巡看着眼前依然美丽的人儿,心中升腾起许多的歉疚,万俟氏本是大家嫡女,委身下嫁于他做二夫人,这些年来,非但没有给她更好的生活,反而还让她时时承受失女之痛,没没看到清灈,朱巡都会有一股油然而生的爱怜之意。
朱巡心里想着,不由得出了神。
“老爷,老爷?”清灈夫人抬手在朱巡眼前晃了晃。
朱巡这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微红,小丫鬟间老爷夫人这般温情,偷偷的笑了起来,忙忙识相的退了出去。
朱巡上前两步,双手将清灈的双手包住,放在心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清灈起初还抬眼与他凝视,但注视片刻后,却由心内升起了一抹少女般的娇羞,羞答答的别过脸去。
“老爷今日是怎么了?如此注视人家?”
清灈声音娇柔,朱巡则半天不语,良久后,他才松开了手,牵着清灈的手,两人一同落座。
“老爷快吃吧,一会就冷了。”清灈将碗筷推到他面前。
朱巡并不急着吃饭。
“夫人那,明日又是叫大起的日子了,我当这京兆尹也有些时日了,虽然也上过几次大朝,也乾刚殿侍奉过几回皇上,可见着女儿,却寥寥无几,每次见着也只是影影绰绰的,心里急啊。”朱巡为不能相认,和与女儿当面而着急。
清灈夫人想了又想,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