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说何春的回答如何,但也说是与此同时,便也是大业十年的九月十四这日中午,在齐郡府城之内,宇文承瑞正在一间客舍的后厅焦急等待。
宇文承瑞一行自从出了幽幽谷后,一路倒也走的顺畅,毕竟他们这次也没带什么大件的货物,一行人不足三十骑加上十几匹驮马,拉着这次远赴文登采购的海货,倒也走得快捷。
毕竟这次所得最贵重之物,体积都是极小,一只木匣便都放好,由宇文承瑞贴心的侍卫背负。
随后,一行人先赴观阳,又取道即墨,接着再走高密,一路晓行夜宿也不与人争斗,便赶在了九月初二进了齐郡府城,哪知道才歇了三日刚准备出发转回洛阳的时候,却有一小股贼军来袭扰府城,当即城门紧闭全城戒严,宇文程瑞一行便被堵在了城中。
许久,也就听得一阵皮靴响动,便瞧一个中年汉了快步走了进来,宇文承瑞见了忙也上前道:“义父,可有眉目了?”
但见被宇文承瑞唤作义父之人,竟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幽幽谷中被宇文承瑞叫来鉴定陶器的武义,但见他皱眉答道:“是涿郡贼!该是一伙探路的先锋,过境之后又往北海去了!”
“涿郡贼?可是那涿郡卢明月?”宇文承瑞闻言一惊,这涿郡卢明月本是涿郡涿县(今河北省涿州市)人,大业九年时便寻机揭竿起事,然后义军自涿郡攻击向南,一路滚雪球般发展壮大,到此时据说已经有十数万人马,已经行至平原郡(今山东德州市陵城区)附近。
见武义点头,宇文承瑞当真一惊,急得搓手道:“他这是要来攻齐郡么?”
武艺捋捋胡须,慢慢点头道:“怕是正有此意!否则他也不该派出斥候来扰府城,从平原郡向南,要论野心可去东郡(洛阳)、要谋立身可选济北(济北郡,今山东东阿),所以这般算来,若只是要粮秣兵员,便只有齐郡可窥!”
宇文程瑞不由好奇道:“何以见得?”
武义便也笑道:“洛阳乃是大隋国都,这卢明月要是有问鼎天下之心,自然要取洛阳,不过此人区区一流贼尔,无胆!至于济北
宇文承瑞听了,便是脸色一苦,道:“张果也是晦气,东有左孝友盘踞黄县,北有卢明月虎视眈眈,可他倒也不必这般谨慎,如今封了府城却把我等的行程阻拦。”
武义听了,却是笑道:“我儿不必忧虑,我适才去张果府上打探,无意间却是见得一人,听得下人议论此人姓左,又是东面来人,便姑且一算,怕是那盘踞黄县的左孝友,私下派了人来勾连。”
“咦!此时他派人来作甚?是要降么?”宇文承瑞听来好奇,武义想想干脆引他来到案前,伸手以指沾了茶水就在桌案上画了幅草图,然后指着图道:“我儿且看,这东莱郡宛若鳌头,以胶水为界,此即一利,亦是一弊。所谓利者,若是左某有心有力,出兵打下高密,再兵分两路,一路南下取即墨,一路向北取卢乡,便可借助胶水之利,夺得东莱一郡,与朝廷分庭抗礼。”
见武义一边解说,一边在图上点出即墨和卢乡的位置,而后继续道:“而所谓弊者,便是他若无力拿下高密、即墨、卢乡三地,便无法与朝廷大军对抗,最终极有可能活活被困死在这鳌头之上。”
听着武义的解说,宇文承瑞倒是一脸的豁然开朗,默默思量了一会后,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了地图的一角,武义见了便也笑道:“我儿可还是惦念着那乡野女了?当初我儿便该听了为父所言,强行将他虏走也就是了!”
“唉!义父此言差矣!”宇文承瑞听了摇头,忍不住道:“虽是乡野女了,此女之聪慧丽质,吾便是寻遍洛阳也不曾一见,吾自然不忍摧逆之。”
武义翻翻白眼,给了宇文承瑞一个“你开心就好”的表情,但听得宇文承瑞道:“毕竟,我等怎说也得了一个天大便宜,且还欠了一
武义听来,倒也抚须想了想:“此人初见之时,倒也只觉沉稳,后来吾却发现,其格局之大,竟是平生仅见。”
“哦!何以见得?”这话自然引起了宇文承瑞的好奇,不由问答:“难道是因他随手便将轱辘车改装之技相赠?”
武义先是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为父曾去过巴蜀、安阳,知道各地窑匠,对调制瓷泥、制坯、烧制之技视为性命一般,绝不像是此人这般,随意让人瞧看。虽听他所言,乃是什么举村脱难之后,择地安顿随意烧制自用,我儿却瞧出他这陶坊可有一丝杂乱,从选料到烧制,不但一环扣着一环,还将人手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便透出了此人的不凡之处。”
“还有……”武义抬头想了想,又道:“我在谷中瞧了几日,也瞧出谷中建筑极有章法,虽然都是竹屋、竹棚,但搭建得极有规制,屋棚之间的间隔规整,且又有扩建之余地,若非是此人太过年轻,否则老夫真要担心此人乃是某位前朝大匠隐居在此!”
“若是前朝大匠之后,也无不可啊!”宇文承瑞闻言倒是补上一刀,不过旋即想到了另外一事道:“如此说来,左贼之祸,怕是不日可解?义父以为,那谷中果真可以烧出白瓷么?”
武义摇头道:“白瓷之密,为父也是不详,不过这谷中似还有隐秘,当真料他不着。”
宇文承瑞想了想,突然道:“义父,我有一个想法,我想留下几人前往高密,悄悄盯着那山谷,义父以为如何?”
武义捋着抚须想了想,点头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