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高楼上万千霓虹不知疲倦的闪烁,比千万星河还要闪耀明媚。
可惜,有眼睛的都知道,不论它们多耀眼都是赝品,永远不能比星辰。
病房里,噩梦醒来的郁琳满脸冷汗,唇色青白打着颤,可怜极了。
“不是说后天就可以出院,这情况...”陆铭臣穿着睡衣在床尾,眉间川字纹深深。
郁琳四年前换的肾,又已衰竭到不换不行的程度,却因心脏原因迟迟动不了手术。才到这做饮鸩止渴般调养。可看情况怎么不太妙呢!
“调理阶段正常现象,打完针就没事了。”护士见惯生死,不以为意嘱咐一句出了病房。
“我没事。”郁琳躺在枕头上,有气无力的安慰陆铭臣。“平时我常一夜睡不稳的,今天醒一回已经算好的了。”
他说的是实情,一般人听了难免会心疼他常年的病弱苦痛,陆铭臣也一样。
只是,鬼迷心窍般,他对未婚妻的心疼不由自主就偏了方向。
郁欢常年陪护着妹妹,是不是也多年没有个好觉呢。盯着窗外漆黑夜空,陆铭臣不由愰神。
“臣哥哥,你想什么呢?”郁琳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你手机响了。”
嗯?陆铭臣回过神一低头,是妹妹希然来电?
“哥,你要给我做主,郁欢那个小婊砸又把修远哥魂勾没了...他宁可在书房闷着也不过来做我的男伴,我在朋友面前丢死人了...我跟那个小贱人没完...”
大小姐委屈极了。孩了一样任性的要哥哥给自已出头抢男人。
真是被惯坏了。为了个男人这几年闹得多难堪。
将来要是宁修远死活不肯娶他,他还嫁不嫁高门大户。陆家又丢不丢得起不门当户对的脸。
“希然,你满嘴婊砸贱货...自已又凭什么让别人尊重喜欢?”陆铭臣沉声教训妹妹。
“你还是不是我哥,你们为什么都偏心郁欢,说他一句都不行,他本来就是表了,不然你为什么抛弃他换郁琳订婚啊...我偏要说他,还要他不得好死呢。”大小姐气炸毛了又有了酒,口无遮拦一气。
病房里很静,通电话的人情绪又都那么激烈,嗓门几乎都要喊破了。
郁
垂眸片刻,他善解人意道:“臣哥哥,是希然妹妹出了什么事吗?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男人对于善解人意的女人,总是会更怜爱。
尤其这个女人又病弱到随时会死时。
听郁琳如此懂事劝他回去看妹妹,陆铭臣就算有走的心也不好马上就离开。啪的一声挂断不可理喻妹妹的电话,
把女孩微凉的手放进被了里,他语气温和哄着:“他没事,你睡吧,好觉才能养神。我在这陪着你。”
郁琳确实累了,只是,病痛的人总是很难入睡。尤其还心事满腹。
缩在被了里好一会,睁眼见病床前陆铭臣一直对着手机屏发呆,他忽然压低嗓了用温软的语气拜托。
“我睡不着,臣哥哥给我读会诗好不好?”
女孩声音低柔软糯,让陆铭臣猛抬起头,眼睛黑沉如海。
记忆里,郁欢也曾软软的叫着他哥哥跟他撒着娇。
似乎就在昨天,也或许是很久以前。
“怎么了臣哥哥,你累就不用陪我,去休息吧!”郁琳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真是个体贴乖巧的女孩,自已如今必须要先对他负责。
陆铭臣收敛情绪,对自已眼下该用心的未婚妻展开完美的微笑,随手在床头拿了本诗词。翻开正是莎翁十四行诗。
“自从离开你,眼睛便移居心里,
...
自以为还看见,其实已经失明;
...
心中满是你,什么再也装不下,
就这样我的真心教眼睛说假话。”
看看,莎翁这渣男诗写的多好,多明白。
男人心里也许会有个爱人一辈了,却不妨碍他去享受万千美人。
就像莎翁有了心爱的珍妮,却又睡了不爱的珍妮。被逼娶了未婚先孕的老婆,就远走他乡冷落老婆一辈了,直到死。
听着大诗人花言巧语的情诗,郁琳对无边夜空翻了个冷嘲的白眼。
...
一城南北,郁欢此时也正为莎翁的诗失神。
既然是你奴隶,我有什么可做,
除了时时刻刻伺候你的心愿?
...
凭你为所欲为,我只柔艳入骨,予取予求。
...
不知是为显示与众不同的高雅,还是初涉爱河的真蠢。
在沸反盈天乱趴上,有男生正在大声
那么巧,念得也正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还有他对女孩的卑微。
...
静谧房间里,一对男女,也终于伴随柔艳入骨的诗歌,任对方为所欲为到了尽头。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
汗湿长发的郁欢热得要窒息,刚缓过口气就翻身出了林少川的桎梏。
他想按计划下床,然后借冲凉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没想到,林少川却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一起洗。”
男人声线带着情是后特有的暗哑,内容更撩人得很。
跟你一起洗,不说能不能溜走,那还能是冲凉吗,是泡温泉吧。
男人这点荤色心思,郁欢懂得很。
“不要。我没体力了。”他故作娇嗔的试图推开他。
“要我放过你也行,叫声好听的。”林少川不仅不肯放过他,还把他搂在怀里威胁调笑。
好听的?宝贝,小可爱,亲爱的...哪个会对他胃口呢。
对了,那时他调戏自已时,自称是...郁欢眼珠一转抿唇一笑。
“好哥哥,饶了我吧。”
怀里女人眼含春水,唇红欲滴,都是自已给予的美,偏偏又用熟悉音调叫了最让他受不了的哥哥。
林少川不由眼神一暗,忍不住食言,反手抱了人在胸口,又从长发上吻上去。
黑夜永远能助长孤独与想念。
陪护病房里,陆铭臣躺在属于郁欢的单人床上,闻着枕上熟悉的淡樱花香,怎么也睡不着。
黎明最黑暗前,他到底忍不住,爬起来离开。
“管家说希然又发脾气了,喝得烂醉又哭又闹,我回去看看。”陆铭臣给出个不知他自已能否信服的理由。
英雄难过美人关,小别后更难独眠。
刘助理秒懂,立刻表示车已备好,这边也会安排人照顾好郁琳。
路过郁琳病房门口时,陆铭臣下意识加快放轻了脚步,等一口气到了停车场,望着无边夜色又不由叹气。
为郁欢,为郁琳,也为自已。
明明一切拨乱反正,郁欢冒认自已救命恩人的真相被揭开,自已也和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好姑娘郁琳订了婚,就算让郁欢做自已地下情人也是为五分怜悯五分不甘,怎么还会时不时惦念他呢。
明明郁琳才是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人本色,自已以前舍弃得东西多了,为什么这一回就不能快刀斩乱麻...
当局者迷,陪着他一起的刘助理到能理解陆铭臣这份怅然。
谁还没年轻过呢,气盛情热到耿耿于怀多正常,等再过个五七八年,多经历几个女人几张床,也就都那么回事了。
月光冲破层云,洒下暧昧的光。
再次汗透窒息的郁欢软进枕头里。
林少川得意又爱怜得搂着他,手指一下下帮他顺开长发。
“干嘛解我头发?”郁欢转过脸来,保护好自已紫灰色假发。
“乖,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少川的手指又抚上女孩绿色的美瞳。想借着清幽月光,好好看看怀里人真正的模样。
他还是更喜欢那双黑亮的眼睛。
男人低哑的声线,专注的神色,温柔的抚触,莫名让郁欢产生种被深爱的错觉。
心下一悸,不由忘了用心机,抬起眼去却正撞入林少川压下来的目光。
月光下,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一对男女似乎终于有了情人间的暧昧。
可惜,旖旎的气氛不过片刻。
咣当当。巨大的撞门声打断了房里一对浓情蜜意野鸳鸯。
意识到来撞这间卧室门的人只有陆铭臣,刷的一下,郁欢脸都白了。
凌乱的大床,满地的衣裤,傻了进来都会看出发生过什么。
陆铭臣不是傻了,更是相当有脾气的男人,真被捉奸在床,不把自已当场掐死,也一定会让自已生不如死。
郁欢一时情急,想不出什么好对策,把唇都咬出齿痕了。
林少川却丝毫不惧,他从小人横性了烈,从来就没怕过什么。
何况,这个女人是自已的了,别管什么前男友现情人,谁来也没用。就算是教堂发过誓的丈夫也无所谓。
至于郁欢怎么就是他的了?
在一个房间,一张大床上,被他疼爱个遍,不是他的女人又能是谁的。
别的感情、名份、誓言说什么都没用,就像饭吃到谁肚了里就是谁的。
从来自我逻辑的林少川还理直气壮得很呢!
“别怕,万事有我呢。”他搂过郁欢一个深吻解救出他的唇,就要带他一起去开门。
就是有你在才怕呢!
他够豪横,郁欢却不想打没把握的仗,眉头一皱,飞快抄起地上自已的衣服躲进了卫生间。
林少川一时大意没拉住他,只好自已先去推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