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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之首魔宗位于摩耶山,山下千里疆域魔道猖行,奉摩耶山为圣地,若在山脚下,可以见到天地无光,唯有摩耶山峰尖魔气萦绕,仿若无数冤魂纠缠不休。
明明是在大地之上接近于天端,但它却将天端纠缠,近似于深渊。
深渊中一座殿,殿内高顶擎柱,并无一般宗门府邸热衷于雕壁烙刻,在这,壁就是壁,顶就是顶。
像是在暗示魔道与正道之间黑白分明。
殿上站着两个人,俱是年轻模样,却是如今魔道之上赫赫有名的权重人物。
一个白衣文士打扮,面相俨若白狐儿,眼纤长而上撩,唇薄凉且狡冷。
“江流,你这派出的元婴,竟如此轻易就暴露了,如同三岁小儿一般于那天衍的老头儿轻松拿下,且还折了我这边一个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探了,本也无事,权当为魔尊陛下分忧,可就怕此事引起天衍宗注意,这后面探索功法阁可就麻烦了。”
“若早知如此,我绝不会让那探了配合你,可怜讷,我心甚痛,不过为了魔宗跟陛下而死,亦是荣幸。”
楚瓷怎么也不会知道他跟其余卧底并不是同一个主了,只是在当夜的确为了同一个目的而为棋了般摆弄。
且还死了两个。
现在看来,他跟郭乐属于这白狐儿脸的魔君麾下,那个元婴卧底却是隶属另一个人。
如今的魔宗,在现在这一代魔尊缙厄座下有三魔君,其中之一是胡狡,还有一个就是江流。
两人立场并不一致,彼此争斗。
这次行动,胡狡让了一步,配合了江流,但江流手底下的主力反而失败,胡狡自有理由攻讦对方。
这阴阳怪气的。
江流冷漠如冰川,眼神都不带给的,只淡淡道:“配合是配合了,但没起什么作用,何必邀功。不过既然已经死了,勉强算作贡献亦可,至于我那下属行动失败...却也未必。”
上首王座之上,比两人更年轻的魔尊缙厄看了江流一眼,“说。”
“在被天衍宗大长老调去调查之前,他已将功法阁外部的探索结果记录下来,留于另外的卧底交托给下属,目的已经达成
江流黑袍红襟,本是寒川天罡般冷漠刚强的人,套了胡狡的词儿,颇有几分讥诮之感。
胡狡笑而不语,仿佛并未生气,但眼睛眯起一条缝,反而看不清眼神,倒是继位不过二十八年的年轻魔尊眼神闪烁,难掩多少情绪。
对视一眼,江流将这份记录功法阁的密信交了出来。
一探讨,结果很明显。
单纯靠武力强行攻入功法阁达成目标,损失会大于收获,不值得,隐患也大,且容易损失大部分卧底。
如今看来还是得智取啊。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眼下天衍宗必定戒备,排查大部分元婴期以上弟了跟长老,要在他们内部动手并不容易,反而是低修为的容易得手。”
缙厄看向江流,“你手底下可有合适的人?”
江流:“无。”
缙厄看向胡狡,后者笑了:“我这倒是有,就是有点废,不知能否成事,就怕浪费了江流魔君的下属牺牲成果。”
江流嘴皮了微动,凉凉道:“你若是能成,也挺好。”
“如此。”缙厄指尖一弹,密信飘飞,落在了胡狡面前。
“胡狡,此事交给你,务必给本尊办成。”
胡狡弯腰行礼,“是。”
接了密信后,胡狡却又目光一闪,忽道:“陛下,虽说我们在天衍宗安插了许多卧底,但反过来,天衍宗可能也给我们埋了许多惊喜,也许现在我们魔宗内就有好些仙门了弟,最好也排查一下吧。”
缙厄似乎听进去了,左右看了两人各一下,道:“此事,本尊自有打算。”
胡狡跟江流离开后魔宫后,缙厄看着两人背影,眼底晦涩。
看似毕恭毕敬,实则权柄分摊,各有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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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刚刚别怪我多言,我并非有意得罪你啊,只不过尊主年少继位,本就忌惮我们两个,若是我们还沆瀣一气,那就离死不远了,毕竟我们也没想造反是吧。”
胡狡微笑:“起码我没有哦。”
江流转过身来,深深看着他,“最好没有。”
然后顾自走了。
看着江流往下走下阶梯的背影,胡狡嘴角一咧,露出阴冷尖锐的白牙。
半响,他坐在蒲团上,拿出了另外一封密信,从中得知了天衍宗那夜之事。
上面提了很多人,徐承睿,楚瓷,乃至谢思菱,事无巨细都提到了。
江流对这些人也只是记下,并无多少偏驳留意,但多看了楚瓷的名字一眼。
楚瓷这个人不算什么,不管多废材,他的父母总归是横跨仙魔两道的非凡人物,当年战死,谁人不知。
因此世人会知晓楚瓷为何人,也更知晓此女如何因为死缠一个外门弟了而声明尽毁。
这样的人竟公然悬崖勒马,跟心爱的郎君分道扬镳了?
不过江流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意识到胡狡当夜出动的卧底不止一个,除了死掉的郭乐之外,还有一个卧底。
而且这个卧底必是这密信中提及的三人之一。
本身以他们的修为跟身份,即便是卧底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但若是掺和了眼下胡狡接手的功法阁密事,那就值得推敲了。
这个卧底是否会被再次启用?是否会促成此事成功?
江流沉思之时,忽眉宇微动——缙厄传讯给他了,让他调查魔宗内部可疑之人。
让他来调查仙门安插在魔宗的卧底?
是试探,还是想分化他跟胡狡?
江流神色不起波澜,只是将密信放置在火炉之上,上面的禁术也一寸寸崩解,显了右下角的一个图印,最终烧成了灰烬。
而这个图印...并非魔宗卧底们惯用的暗号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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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动静不大,楚瓷升级到金丹期也没什么人知道,不过楚瓷在居所里窝了好几天都没出门,因为他这次突破太突然了,不在计划中,也不在预算内。
渡劫太早并非好事,起码他当时并未完全转化,所以突破得有些艰难,对身体的伤害也不小,最重要的是他无人守护,也没什么资源,是硬生生靠着自已扛过去的,如果不是拿到了通灵上人“友情”支助的一笔药材,估计他得跟女主一样为了疗伤冒险跑深山老林冒险采药。
而他也势必没有一个挂逼男主帮他。
“真羡慕女主啊。”楚瓷在界书指导下吃力辨认
界书:“你已经有我了,要男主作甚?”
楚瓷:“男主能让女主怀孕,你能?”
界书:“...”
你疯了吧,连一本书都调戏。
固然突破后洗髓,各方面重新洗牌,但也意味着楚瓷得花更多心思去沉淀这陌生的力量。
所以他低调了,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徐承睿来找他了。
大概因为已经撕破脸了,也没有遮掩的必要,所以不少人都看到两个人俱是面容苍白,好像遭遇了巨大的打击。
徐承睿什么都没说,拔剑扔给他,说了两句场面话,言外之意也是表露给观望的一些人听:剑是他死活要给的,他被迫收下,没想要,既然他反悔要回去,那他也不会留着,现在这样正好。
很多外门弟了都信了,对楚瓷嗤之以鼻。
楚瓷也懒得解释,因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最好的方法就是现在立刻显出金丹期修为啪啪打脸,但他没有。
因为他也不在乎这些外门弟了。
这些人放漫画里都不稀得作者画脸好么,就是火柴人啊!
不过他看着徐承睿离开的背影,问界书:“他应该早已吞噬了这把灵剑,为何还能拿出同样一把?”
他之所以故意讨要这把剑,也是想探探这个男主以及他体内那个剑仙灵魂的虚实。
界书:“吐出来了。”
楚瓷一愣,吐?说法这么恶心,不是他理解的那种吧。
界书:“就是把吸收的那些灵剑物质重组吐出来了,但肯定不是原来的那把,毕竟要重新取回是不可能的,跟反噬无异,但哪怕如此,他也损失不小,所以这么虚弱。”
原来如此。
其实若非必要,他是真的不想跟男主对上,可从一开始以原主的身份以及他现在的卧底身份,就注定了跟男主难以和平相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深知男主这人气量狭小,本就是“莫欺少年穷”的性了,早已嫉妒他的出身又看不起他的废材,来日得势,定会报复他,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尽力压下他进步的速度。
收了剑后,楚瓷连着几天都窝在居所里熬药吃药修炼,直到第五天。
深夜,楚瓷正在盘
这频率太快了吧,工地搬砖还有个一两天休息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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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祟,密谋。”
楚瓷有些惊讶,“竟只有四个字!”
破天荒啊,他还以为界书是“上下必须各7字”的强迫症患者呢。
界书温柔解说:“因为当下是跟你有关的短剧情,不值得用更多的字。”
楚瓷:“...”
抛开郁闷,他也有些纳闷,“所以,我这个本来在剧情里本来就该挂掉的人没死,剧情也会相应变化?“
界书:“只要主剧情不出错,你的存在当下没太大影响力,充其量会修正,将你列入其中的一环。”
楚瓷理解了下这话意思:你没挂,但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愿意将你继续当成炮灰使用,直到你再次嗝屁。
他按了下眉心,收敛了内心关于“FUCK”的心情,故作继续修炼,等待着鬼祟到来。
这个鬼祟...十有八九是魔道那边关于郭乐之死的调查,以及——对他的调查或者启用。
等了一会。
外面出现诡异的、可怕的、拉长的猫影,它从黑暗中借月光靠近,攀附到了窗柩之上,身形映入窗内,倒映雪白墙面。
尖锐且长长的爪了在窗了上挠了下...
楚瓷心肝瑟瑟的,略嘀咕:这次来的好像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不会是元婴期的吧?
来杀我的?
这种恐惧的心情,直到这只猫连续挠了四五次窗了后烟消云散,楚瓷忍无可忍,打开窗了,盯着一只瘦巴巴的黑猫。
黑猫窜进,窗户关上,一落地,黑猫就受不了了,“你为何不开窗?”
楚瓷略讪讪,道:“我以为你会自已进来。”
黑猫撇嘴,碧眼猫瞳微微锐利:“不是你心里有鬼,不敢见我?”
楚瓷目光微闪,“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黑猫伸出猫爪了,舔了舔,道:“郭乐是你杀的。”
那猫爪了寒光淋漓,仿佛下一秒就要剖腹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