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嗔满脸警惕,踱步走进屋内,厅中央赫然躺着一个须发灰白的老人。
当胸一刀,胸襟处已被鲜血浸透,满墙都是喷出的血迹,想来便是为费旭治疗的大夫。
老人家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匆匆忙忙的来看病,竟是赶往鬼门关!
莫嗔在屋内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来到街上。
他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感受到那隐约压抑的气氛,心中不由的想起薛不语说的话这劫难是凡人的,也是修士的。
众人将费旭抬回帅府,安置在一间偏房之中,用链子将他四肢拷上,这才解开捆绑他的绳子。
张新昌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照顾,眼中隐隐有担忧之色,看着昏迷的费旭,他忙前跑后,一路上殷勤备至。
尚腾暗暗点头,这张新昌一向与费旭有嫌隙,我还担心他两不和。
如今看来,张帅亦是豁达之人,能对费旭如此照顾,两人怎么可能会有间隙,想来我以前听到的都是谣言。
几人围在费旭床边,各有所思。
良久,门外军士来报,一名古稀道人在大门外求见大帅。
尚腾令军士请进来。
那军士出门,对道人说道“我们大帅有请!”
随后做了个请的姿势,那道人谢过,随着军士躬身而入。
进了屋子,那道士扫视一边,当中一个身高九尺有余,威风八面。
左边站着一位红甲矮胖将军,右边一名老者衣着华贵,跟着一名普通的年轻人,此间形势他已经了然于胸。
不待尚腾说话,他手中拂尘往左臂一搭,施礼道“贫道赤松子,见过大帅。”
尚腾本心忧费旭身体,对来人很不耐烦,但见他皓首苍髯,面色红润,身形消瘦,一身白色太极八卦袍更衬的他恍若神仙中人,再加上今天费旭之事确实古怪,处处透着诡异,不知不觉间竟改变了看法。
他连忙上前,有力的一抱拳,铿锵有力的道“见过仙长。不知仙长驾临,有何指教?”
赤松子哈哈一笑,道“方才我从贵府路过,见上空瑞气缥缈,隐隐有五光之色,本应极贵!
但瑞气中缠绕着丝丝绿线,将大好的命格割裂的支离破碎。
老夫随仙师修道多年,略通趋吉避凶、驱鬼降魔之道。
不忍贵人遭此劫难,故冒昧来访,请赎罪!”
尚腾暗道,这贵人想必就是我了,这里谁还比我更尊贵?但什么丝丝绿线,将大好命格割裂的支离破碎,难道是说我的命格会收到费旭的牵连?
他本不信神佛,但近日来,先见季家老祖莫嗔,又遇费旭怪异之事,心中已不免动摇。
今见这赤松子说的头头是道,不觉已信了七八分!
他上前一步,躬身一礼,道“请仙长赐教。”
赤松子看了周围三人一眼,半天没说话。
莫嗔心知此人找尚帅定有机密要说,只是不知何事要这么神神秘秘,也不好意思多待,便与薛不语一起向尚腾告辞。
尚腾也不强留,客气几句,就此别过,张新昌也寻个理由与二人一同离去。
大门外,张新昌的八字眉已经变成了人字,嘴角已经咧到了一边,满脸的不屑。
薛不语见他闷闷不乐,好奇问道“张帅,你因何失落?”
张新昌扭头看着薛不语与莫嗔,脸上的不平之意更加明显。
莫嗔此刻,是以季家老祖的身份行事,许多时候,不便说话,机灵鬼薛不语很机智的看出三师兄的好奇之意,便替他问了出来。
张新昌脸露的愤愤之色,大嘴裂在一边,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方才那赤松子是个什么玩意?贼眉鼠眼,神经兮兮的,有什么破事还不能当面说出来?是怕我嘴大,传出去吗?”
薛不语闻言哑然失笑,望着张新昌那淡紫面庞因为生气已经变成紫红色的圆脸,安慰道“张帅不必介怀,想那赤松子定有极其隐秘的事情禀报大帅,是以不想有第三人在场!”
张新昌不屑道“现在除了军情,还有什么重要事情?那老头子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说完,向莫嗔唱个诺,晃着圆滚滚的身材一步三摇的离去。
此时街上已下了薄薄的一层雪,将早晨清扫过的地面又堪堪遮掩。
莫嗔与薛不语走在风雪之中,商讨着中午的怪事。
莫嗔道“师弟,那偷心的贼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没有落下一点痕迹,这手法当真古怪!”
薛不语斜着眼睛,回忆张新昌讲过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无奈的摇摇头,暗笑自己疑神疑鬼,竟然琢磨到凤鸣军副帅身上去了。
这要是被那些兵卒们知道,还不将自己乱刀砍死?
风雪似乎更大了一点,北风呼啸,尘雪四起飘荡,笼罩着天地一片朦胧!
便如这城中的事情,越来越怪异,看似无关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关联?
薛不语头大如斗,心思烦闷,伸手向风雪中抓去,几片雪花悠悠散落在手背之上,化作晶莹的水珠儿,一淌而下,在半空中又化为冰滴!
他心中灵机一动,现在正值寒冬,水珠刚离开手背就变成冰滴,那么血液若在极度冰冷的环境下,也会被冻结,自然无法流淌!
一念至此,他心中似乎有了些眉目,但又拿捏不准,停住脚步在雪地中苦苦思索!
莫嗔正在前面走着,半天不见师弟回话,他拧过身看去,见薛不语站在雪地当中停步不前,眼珠子左转右转,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由的心中奇怪。
“师弟,你在干什么?”
一声呼唤,惊醒了薛不语,将他拉回了现实,方才快要握住的那一条线索再也没了眉目。
他苦笑一声,喊道“师兄,马上来!”
急急忙忙赶上莫嗔,师兄弟两唠着白天发生的事,缓缓回到季府。
两人坐在温暖的房间中,莫嗔欲言又止,被薛不语看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莫嗔捻着胡须,疑惑的看着不语问道“师弟,白天费将军似乎是中了咒术,你为何不帮他治疗?”
薛不语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走到一杆金鲤灯架前,用手指在温润的红色莲台上一敲,莲台发出一道清鸣。
他轻轻的对着高达五寸的烛火吹了口气,那烛火轻轻摇摆两下,又带着细小的“噼啪”声燃的更加旺盛。
随后他猛的一口气,烛火火光一暗,噗的熄灭,只留下烛芯上的一点红光,冒出袅袅的青烟。
他回头微笑的看着莫嗔,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莫嗔不明就里,满脸疑惑,奇怪的望着薛不语莫名的笑意,问道“师弟,你这又是何故?”
薛不语回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对着上面的茶末轻轻一吹,美滋滋的吸溜一口,长出了一口气。
笑道“师兄,你不明白吗?这场战争开始,只是国家军队之间的较量,现在已经变成江湖术士的对峙,却还轮不到你我插手?”
莫嗔点头应道“是该如此,只是敌在暗,我方在明,对我们来说很不利!
师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不能尽快了解此事,只怕后面的事我们控制不住!”
薛不语道“师兄,我已有一法,过几日便准备实施。”
莫嗔一听有戏,双目中精光闪烁,站起身道“师弟,你有何法可解此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