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不堪的三角卧榻前。
仇满面色沉凝,右手紧握,十指不自觉的嵌进了肉里。
而他的整只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恢复至婆娑界,理应对我的能力信手拈来,又怎会失去控制,险些置小子于险境。”
看着眼前昏迷的江诃,仇满口中喃喃道。
他松开右拳,十个被指尖恰出的血痕便骇然出现在眼前。
他催动灵元,对准一只散落在地上的瓷杯,瓷杯应声碎裂。
而右手在发动灵元时,仍旧有些微微颤抖。
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体内灵元的的掌控,仍旧有些力不从心。
“究竟是谁?”
方才一经试探,仇满明白了,自己显然被摆了一道,这右手的无力感,显然是中了毒!
他退出床沿,催手扶起一把歪倒在地面的圆凳,自己则坐在其上,气沉于丹田,灵元凝于身体四周,试图将毒素逼出体外。
约莫静坐了一刻钟。
仇满从口中吐出了一抹青烟,随即他睁开了双眼。
“这毒居然能使我的灵元散为一盘散沙,从而达到出手即失控的效果。”
仇满面色有些低沉。
只见他将面前浮动的一抹青烟吸引到右手之后,用力一捏,青烟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看着四下除了躺在床上的江诃以外,空荡荡的房间,仇满灵元四起浮动,怒喝道。
“小小伎俩,也敢伤我师徒二人,别让我逮着你,不然,我仇满定让你横着走出这扶府。”
说罢,仇满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灵元丹,塞进了江诃的嘴里。
自己则重新坐回了那张圆凳,目不转睛的守着江诃。
时间飞快地流逝,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天黑。
百般无聊的仇满,脑袋像蜻蜓点水一般,不停的打着盹儿。
突然,门外细细簌簌的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声。
仇满猛然惊醒,大喝一声。
“谁!”
伴随怒吼,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颤颤巍巍的出现在了门口。
“扶,扶大人,让我带二位去新住所。”
她声音有些微微颤抖,眼神在仇满的面部停留了一瞬,便猛地低下头,一脸的惊恐。
显然,她是被仇满的怒喝,以及胡须翻飞的面容吓得不轻。
“这小子尚未苏醒,不易四处挪动,老夫就在此处守着他苏醒。”
“那,那等公子苏醒了我再领二位去,小女先,先行告退。”
侍女结结巴巴地说完话,便一溜烟的撤出了房内。
“我有这么吓人吗?这胡须多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仇满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双颊的胡须,难以置信的说道。
“咳咳咳。”
在仇满疑惑之际,房内突然响起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他惊喜的转过头看向此刻正扶着床侧梁咳嗽的江诃。
“小子,你醒啦?”
“咳咳咳,老头,待人和善些,瞧你把人姑娘吓成什么样了。”
江诃的声音伴着仇满扑过来的身影响了起来。
仇满一把抱住了江诃,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好小子,你可算醒过来了,你死了,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瞎说什么呢,要不是你竭尽全力的这最后一掌,我反而排不出所有的污血。”
江诃像安慰孩童一般,轻轻的拍了拍仇满的背部,安抚道。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江诃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仇满。
“对了老头,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我见你挥掌间多有踌躇。”
仇满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腿上,一脸愤恨的说道
“妈的,说到这儿我就来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了毒,导致我替你疗伤之时失去了控制。”
“如此说来,是被有心之人算计了。”
江诃眉头紧锁,开始努力思考起来。
“老头,你今日可有接触过谁?”
“不曾,除了扶府的人,莫不成是那几个小家伙?”
仇满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把怀疑的对象转移到了蚩天和严巧香的身上。
“不可能,蚩天本是兽,其认错后,忠心可鉴,而严巧香,之前愿在危险关头挺身而出,断不会置我于险境。”
江诃很快否定了仇满的猜测,对于这几位朋友,他似乎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那会不会是扶家这对父子搞的鬼?”
“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相煎何太急?”
江诃再一次一脸晦明莫辨的摇了摇脑袋。
“老头,此事我们容后再议,近来万事小心些即可。”
江诃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然是这些事让他有些犯头疼。
刚刚苏醒的他,身子骨虚弱的很,还需要恢复恢复。
“老夫才不会上第二次当!我这就去叫那侍女领我们去新住所。”
“嗯。”
江诃点点头,便不再说话,身体微微的靠在了房梁旁,双目微微闭上,养精蓄锐。
江诃搬到了新的住处。
这房间距离扶兮书房不远,原本是藏书楼。
而江诃和仇满二人则住在藏书楼的顶部,一个不大却别致的阁楼上。
“这阁楼我甚是满意。”
仇满点了点头,环顾着四周。
“四面通风,墙体环护,房间隐蔽,不易发现,这扶府的风水宝地还真不少。”
江诃站在窗前,向外望去。
阁楼位居高位,能够将整个扶府尽收眼底。
“怪不得这扶兮之前不让我们住这里,整个扶府上下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在此看的一干二净啊。”
仇满凑近窗前,扶府的满园景致落入眼前。
“听方才那名侍女讲,这阁楼原本也是扶兮的住所,奈何我们毁了之前的住所,无空房所余,无奈之下才给我们安排到了这里。”
“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此一来,扶府若是有什么安危,以你我二人之力,倒是能及时察觉。”
江诃面色苍白,嘴角却闪过一丝阴晦。
他哪里会不明白今日险遭老头的毒手,是因为有人做了手脚。
所有人看似风平浪静,但不免其内心会祸藏着什么歪脑筋,除了老头,他对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的秉存一些疑心,只是不愿在老头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老头这么多年与自己一同共患难,他早已将老头的脾气摸了个干干净净。
若是硬要从大家之中排忧解患,老头定会闹得扶府也不得安宁,到时候若是再被唯品阁内那位高人乘虚而入,岂不是成人之美?
江诃扶着墙侧,缓缓地走到床沿,伴随一声轻微的称唤声响起,江诃躺了下去。
“老头,把我把风,我要稍做休息,这身子骨着实火烧火 辣,我得睡上一方好觉。”
“放心小子。好酒好肉,月色一人,岂不乐哉?”
仇满看着眼前被侍女一一送上来的晚膳,他一把抓起角落的酒酿,一顿痛饮。
随即他一把抹掉沾粘在胡须上的酒渍,在确信这饭菜无毒之后,他扯下鸭腿,叼下一块肉,心满意足的啃食起来。
扶府——书房内阁。
扶兮站在月色映照之下的窗口,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赏月。
此时扶府大乱,人心惶惶,透过月色的灌输,扶兮脸上挂着的居然是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
不错,扶兮此刻正在打一个天衣无缝的算盘。
五圣兽出世,五灵降生五童,青龙墓堡的承袭虽不止一人,但青龙血脉最终也只能属于一人。
扶兮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面色阴狠的说道
“龙龙自来天资优越,虽不及这江诃那么出神入化,倒也不失风采,况且他刚获得青龙幻影就比那江诃充沛数倍,要承袭青龙血脉,那也必须是我儿。”
咚咚。
书房外,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
扶兮收回方才的阴冷容貌,回头朝门口望去。
一名身穿黑衣,口带面纱的男子闪了进来。
“老大,那两人居然擅闯阁楼,需不需要我解决他们。”
男子随即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个抹杀的姿势。
“不必了,是我安排他们住进去的。”
“可是阁楼里”
男子一脸的忧心仲仲,又怕隔墙有耳,到嘴的话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必担心,谅他们也发现不了阁楼的秘密,由他们住去吧,顺带能替我探查扶府的安危,免费的保镖怎能浪费?”
“遵命,属下这就去阁楼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行了,退下吧,有情况第一时间向我通知。”
扶兮摆了摆手,示意黑衣男子退下。
伴随黑衣男子的身影重新与夜色混为一体,扶兮又是一阵冷笑。
“江诃身中恶灵咒,本就命不久矣,对我儿的血脉承袭造不成多大的影响,至于这老头,呵呵,我暂且留你一条小命。”
黑幕慢慢的退去,迎接着扶府的又是一轮崭新的暖阳。
一夜过去,阁楼上仍旧是鼾声四起。
扶翼一把推开了阁楼的房门,引入眼帘的便是仇满呼呼大睡的死相,满桌的饭菜一片狼藉,而一旁则是满脸无奈的江诃。
“江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昨日父亲告知我你搬来了小阁楼,今日我特地来探望你。”
扶翼的声音很小,他生怕吵醒了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随即又是一顿鞭挞。
江诃似乎是猜中了扶翼的心思,起身穿好鞋就往门口走去。
“咱们出去走走,让老头好生休息,昨晚他守了我一夜,定是累坏了。”
江诃轻手轻脚的走出阁楼,将房门合上。
“对了,江兄,柳妈醒了,今日来的匆忙,还未曾探望她,不如我们此刻去看看,顺便打听打听这刺客的来历。”
江诃点点头,随即二人便一副形色匆匆的赶往了柳妈所在的住处。
路途之中,扶翼发现江诃频频回头,一副怪诞的模样。
“江兄,你这是怎么了?”
“我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们,奈何回头又空无一物。”
江诃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道。
“哪里有人,扶府如今有你师傅和父亲镇守,怎可能会有人趁虚而入,江兄多疑了。”
扶翼回头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院落,除了途径此地的侍女,连只鸟都没有。
“兴许是我多疑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柳嬷嬷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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